真的，萧离是真的没想到。
虽然说早就知道尼古拉斯和巫师的关系差不多是帮巫师干活，但在他的思考中，觉得这两方之间的关系或许可能有些不太对等，但起码也是某种程度上的合作关系才对。
毕竟尼古拉斯再怎么样也是个领主，起码身份摆在那，地位应当也不会太低才对。
可刚才巫师那边给出的回复却让萧离把之前的想法通通推翻。
因为那些话里没有任何修饰词，也没有任何委婉的语句。通篇看下来给人的感觉就一个，那就是命令。
完完全全就是没有任何和缓余地的命令式语句。问候？没有。委婉？不存在的。
基本上的意思就是：我这边有个事，你给我去做了，做完了给你点回报。
一点情面没有，生硬得要命。
这甚至没办法用不懂人情世故这样的借口搪塞过去。
虽然沉迷于研究中的人大多对于现实中的交际不感兴趣，但也不可能会说出这样不留情面并且生硬的话。
会出现这样交流，就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双方本就是上下级一样的关系。而且是巫师在上，尼古拉斯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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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尼古拉斯面对萧离的询问张开嘴阿巴阿巴了两声，但随即就发现这件事没办法搪塞过去，抬起手捂住额头，颇为无奈地说道：“没错，就和你想的一样。我和巫师的关系基本上就是在我在帮他们做事。”
“之所以面对这样的交流方式还能忍得下去，只是因为……”
“他们给的实在是太多了，对吗？”萧离随手把那张纸放到一边，脸上带着笑意说道。
“没错……真是让你看笑话了……”尼古拉斯点点头，算是承认了他的说法，但对于这件事被人发现的事情，他还是感到有些抹不开脸。
毕竟不管怎么说他都是堂堂一名领主，地位崇高，可谓是万人之上。被人当面撞破他如此卑微地为巫师服务，面子上终究还是有些挂不住。
“不必为此感到羞辱，也不必为自己的身份自矜。这对我而言其实没什么所谓。”
看出了尼古拉斯面子上挂不住，萧离摊了摊手说道：“事实上对于我这样的人来说，你的地位并不算什么。对于巫师们来说情况也是一样的。”
“诶？”尼古拉斯愣住了，他原以为萧离会说什么安慰的话出来，可没想到萧离的发言却是在表示自己领主的身份在其眼中根本就不算什么。
这算什么事？这是要往伤口上撒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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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领主，地位崇高，权力巨大，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你有充足的理由为此自傲。但对于像我这么强的人来说，那根本就不算什么。如果我愿意的话，我可以在一天的时间内就彻底摧毁你的领地。”
“你手下的人，你的军队，对于我来说无法构成任何威胁。要击溃他们，对我来说并不比踩死蚂蚁难什么。而这个情况对于巫师来说也是一样的。而且我姑且还有顾及人情世故，但对于遗世独立的巫师来说，根本用不着在乎什么。”
“在平民眼里，你是领主。但对于巫师来说，你就只是个地主罢了。他们不觉得有什么要顾忌你的地方，故而才会如此肆意地指挥你。之所以会发生这种情况，纯粹就只是因为实力上的差距。”
“你没办法对巫师造成任何威胁，同时你又对巫师们给出的回报有所企图，故而你才会选择遵从他们的命令。服从强者，这种事并不丢人。”
“就好像在你的头上还有一个国王。难道不正是因为你没办法推翻他，他比你强，所以他才是国王，你才是领主吗？这不也同样是在服从强者。为什么你会觉得服从巫师屈辱，但服从国王理所应当呢？”
“因为你并不知道巫师们究竟有多强。你用错了看待巫师们的眼光，同时也摆错了自己的位置。现在我可以告诉你，或许单独的巫师要比我弱，但巫师们的数量绝对远超于我。他们能够发挥出的力量也绝对不弱于我。”
“现在，你还会对服从巫师这件事情感到屈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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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微有点吧，不过好多了。”
经过萧离的一番话，尼古拉斯的脸色明显好了许多。
因为从这番话里他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世间的诸多常理，对于某些特定的人群来说是并不适用的。就好像萧离，就好像巫师。
而且服从强者，服从强权。这种事似乎也并不丢人。就好像人遵从社会，服从法律一样。社会一定正确吗？不一定。法律肯定正义吗？也难说。但为什么没人反抗，因为他们够强，强到让人不敢反抗。
当明白了这一点之后，尼古拉斯的心态也恢复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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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信就让我来写吧。”
萧离向尼古拉斯说的那番话也耗费了不少时间，既然如此回信就得抓紧时间写了。要不然对面把这件事忘了，那恐怕就真的和尼古拉斯说的一样，不一定什么时候才会再回信了。
随手拿起炭笔，笔尖落在镜面上，就传来好像触碰到液体一样的感觉。
对于要如何回答，萧离早有腹稿，笔尖稍稍一顿，而后便飞快地书写了下去。
“我是萧离，巫师们应当知道的那个萧离。虽然不知道你们是否知道我，但我想和你们讨论合作。相信我，追求知识的你们在这合作之中肯定不会吃亏。不用急着下结论，见一面再决定也不迟。还有，没必要去取岩石样本，我是那一情况的见证者和亲历者，有什么问题问我就好。”
因为字数较多，萧离特意把字写得够小才勉强在镜子中写完。
而之所以这样回答。首先萧离是打算试一试，看看在这片大陆上的巫师和洛菲大陆的巫师究竟有没有联系，亦或者说二者就是同一批人。
作为近些年来唯一一个能够对巫师们提供其他世界的人，萧离的名字在巫师之中还是有些知名度的。如果对方能对他的名字有反应，那就说明两片大陆的巫师之间必然有所关系。
当然，如果巫师之间没有联系也无所谓。萧离还补上了第二句话，用巫师们最在意的知识作为诱惑，其他的不说，至少可以确保巫师不会直接拒绝。只要巫师愿意和他见面，那萧离有信心将其拿下。
而如果前两个都不好用，那就是最后一句话派上用处的时候。
根据尼古拉斯的描述，巫师们做研究经常性昼夜颠倒，对于他传递过去的信息也不太在意。经常过了好几天才回复消息。
但这次回复地这么快，显然是和那次坠落有关。推测下来，估计巫师们一直都在关注那次坠落。
萧离知道内情，那坠落的正是赫卡忒。那么巫师们无论是对赫卡忒身体外侧的诅咒感兴趣，亦或是对赫卡忒这本就来自于其他世界的神明感兴趣，做出这样的行为都毫不让人意外。
那么，萧离就以知道全部信息作为筹码，使其与自己见面。或许巫师们可能不知道他，也或许巫师们不太相信他的合作。但对于这已经关注许久的事情，他们是肯定不会放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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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满镜面的文字就像之前一样逐渐沉入到镜中，再没了踪迹。
做完了这些之后萧离本想转过去和尼古拉斯再聊几句，也好打发时间。
可还不等他转过身，就看到原本放置在桌上的圆镜飘了起来，慢悠悠地飘到一旁的地面上，镜面逐渐开始变大。
看到这样的变化，萧离立刻把目光转向了尼古拉斯，询问一直持有这面镜子的他知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可尼古拉斯却是摊着手疯狂摇头，表示自己从来没有看到过这样的情况，根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两个人视线交流的同时，那面镜子也在一直变大。
最终，在圆镜变大到有一人高的时候，其终于不再继续变大。镜面变得好像水波一样颤动起来。
下一刻，就有一个人从那粼粼闪动的镜面里钻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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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穿着一身灰色的长袍，但头上却并没有戴着灰色的尖顶软毡帽，而是扣着一张严严实实的防毒面具，把整个脑袋都遮得严严实实。
此人的出现带给了萧离极大的冲击。
但并不是因为这从镜子里突然出现的登场方式，而是这人出现时就一并带来的强烈酸臭味道。
萧离姑且还能忍受，但一旁尼古拉斯那双手扣着脖子的样子，显然是快忍不住要吐出来了。
“我去……不垢净生，不增减性。”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酸臭味道，萧离也不想忍下去，随手就是一道法术甩到对面身上，把这酸臭味给清了个干净。
而在酸臭味道消失的同时，萧离也清楚地听到了对面面具下传来了“哦嚯”的惊讶声。
不过萧离懒得在意那个，只是在想，这莫不是传说映入现实中了？要不然这巫师身上味道怎么这么大。
但也不对啊，传说归传说，但也不是这个世界的传说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