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什么方便不方便的，无非只是个盛极而衰的故事罢了。既然你想知道，那告诉你也无妨。反正合作展开之后，这些事情你也会知道，还不如现在就把所有的都说清楚，也省得之后再浪费时间。”
艾尔笑着摇了摇头，虚抬右手，一个只有火柴盒大小的黑色方匣就从椅子后飞了出来，落在他的手心里。展开，从其中向空中投影出了七座悬浮在空中的巨塔的影像。
看到这一幕萧离微微点了点头。他当然明白艾尔的举动，虽然巫师的法术很是好用，但从之前的情况来看，巫师的法术使用起来并不像道法那样随心，必须搭配着动作和物品才能使用。所以为了使用方便，一般遇到不适合直接使用法术的情况，就会用事先制作好的道具来进行替代。现在的情况就是如此。
“巫师最早起源于何处，何时，又是何原因导致了最初巫师的诞生。这些问题的答案现如今都已不可考。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巫师的起源要在远古时代之前，正因如此，巫师的过去也因远古时代而受到了牵连，变得难以考据。否则以我们巫师的性质，对于过去的发展历程怎么可能不留下记载。”
“但谈及那些也没有意义了。无论在哪里，过去的巫师们都没有留下有关于远古时代之前的记载。毫无疑问，这并不是外力导致的，而是过去的巫师们赞同那种行为，自行毁掉了相关的记载。”
“既然如此，这也就证明着那些记录对于我们来说没有足够大的意义，至少没有让我们哪怕冒着危险也要去寻回的价值。先人替我们做出了决定，所以我们便不再强行追溯。所以，在远古时代之后已知的过去，现在，还有未来，构成了现如今的巫师。”
“那也正是我最初成为巫师时所面对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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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那之后，巫师迎来了发展的鼎盛时期。种种新的推论层出不穷，各种假说被不断证明。那堪称是黄金一般的年代。”
“在最巅峰的时期，巫师拥有七座存在于异层空间之中的法师塔。具备着至术、具能、守御、无烬、身痕、控驱、域象、凌化、广荒，共计九名大法师。我也正是在那个时期成为了执掌一座法师塔的大法师。”
随着
“但无论是我们之中的哪一个，都被那繁花着锦烈火烹油一般的景象迷住了双眼，没能够注意到迫近的危机。终于，随着至术的死亡，我们才开始意识到危机的存在。”
“因为我们太过于自信，也太过于着眼于那美好的未来了，以至于忘记了身处的当下。我们谁都没能培养出足以接替我们位置的后继者，但寿命的尽头却已经到来。”
“在那紧要的关头，已经没有时间让我们去培养出足以胜任大法师位置的后继者了。我们只能赶在最后的时间里疯狂地研究延长寿命的手段。”
“至术死于寿命耗尽。具能和无烬尝试进行巫妖化，却因为当时研究进展的不足，在巫妖化的十年之后疯狂，最终被包括我在内的其他人出手安息。守御和凌化试图与概念相融合，却因此而被彻底同化失去意识。”
“域象尝试将血肉身体以无机物彻底代替，用金属与宝石彻底替代了除大脑以外的所有部分，最终虽然侥幸成功，但也被困在蓝塔之中再无法离开，只能通过傀儡行动。”
“广荒尝试的方法不明，但最终他连同着他执掌的绿塔一并消失在了空间尽头。近年来绿塔偶然会在空间之中出现，但无法与其进行联系。不知广荒是成功了，还是有人接替了他的位置，亦或是绿塔已经变成了漂流的幽灵船。”
“没有大法师执掌的法师塔无法长久存在，时间稍长就会因空间乱流亦或是其他种种原因解体。所以我们仅剩的三塔接管了其他四塔的遗留，将其并入到我们三塔之中。自那之后，世间便只有红蓝黄巫师三塔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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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呢？”萧离在心中稍微思考了一下，发现艾尔在刚才的讲述中忽略了两个人的情况。
一个是他，一个是巫师名为控驱的大法师。
依照艾尔的说法，当时的大法师都遭遇到了寿命耗尽的危机，没理由他和那个控驱成为例外，想来也是通过什么方式延长了自己的寿命。但他为什么要避而不谈呢？
“唉……本来想就这样顺理成章地忽略过去的，但果然还是瞒不过去啊。”艾尔闻言之后轻叹，但从他的语气中却也听不出什么失望的情绪，反而是好像理所应当一样的感觉。
“再说一件事。在当初巫师的鼎盛时期，包括我在内一共有九名大法师存在，而巫师的学派也恰好存在九种。虽然并不是是每一位大法师都执掌着法师塔，但每一位大法师都掌控着本身所代表的那个学派。”
“至术是咒法学派，具能是能量学派，守御是防护学派，无烬是死灵学派，域象是预言学派，凌化是概念学派，广荒是空间学派，控驱是惑控学派。而我身痕，则是变化学派。”
“变化学派的主旨，是将自身变化成各种存在。无关于对象是否具有生命，也不在乎对象珍贵与否，更与对象的存在方式无关。变化学派就是要将自身变化成任何事物，金属、矿物、动植物、魔兽、人、乃至于神。”
“身痕这个名字，就是要时刻提醒自己，无论变成什么，我始终都是我。”
“因为长久深耕于变化学派，我对各种生物的习性极其了解，所以我尝试着利用其他生物蓬勃的生命力来挽救我随着岁月而衰败的身体。”
“在将包括龙、巨人、七级魔兽，以及疑似来自于巨灵的血液血清混合调配之后，我将最终的成品注入了自己的体内。”
“尝试成功了，也失败了。无比巨大的生命力让我的身体成功恢复到了最巅峰的状态。但那份生命力却并不受我的控制，只要我还活着，那每一刻就都有发生畸变的可能。所以我只能放弃自由，将身体彻底封锁起来。”
“在封锁了原本肉体之后，我就只能以灵魂状态行动。附着在以我的体细胞制作出来的复制人身体上进行行动。”
说着，艾尔抬起手掀开了自己一直挡住面部的黑袍，露出了一张极其年轻的脸。可随之一并落下的，还是他的袖子，随着袖袍滑落露出的，是布满了皱纹的苍老手臂。与那张年轻的脸形成了鲜明对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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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直接将混合出来的血清注入了自己体内？没有进行过预先实验？”萧离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道。如此关乎于性命的事情，为什么没有进行预先实验？以巫师的秉性，不应当发生这种程度的疏忽才对啊。
“预先实验？那种东西有意义吗。都说了，那份混合血清是我基于对各种生物性质了解而调配出来的，是完全针对我自己，不，应该说是完全针对人类而制作的。以动物实验根本没有意义。”
“无法确定动物在注射之后是否会产生特殊反应，那样得出的结果只会影响我的判断。而且以动物进行实验，我那个时候也根本没有时间去观察究竟能够延长多久的生命。在结果得出之前，我就会先一步死去。”
艾尔耸了耸肩说道。说到底，那个时候根本就没有给他进行预先实验的机会。
“那人……算了，当我没说。”萧离下意识地开口说道，但刚刚开口就又把话咽了回去。
他本想说用人做实验，可那种事他是完全无法接受的，又何谈去让他人做呢。
可当这话说完的时候，艾尔的脸上却露出了灿烂的笑容：“果然，就和我想的一样，你也是不同意用人做实验的。还好能够确认这一点，要不然巫师恐怕就要单方面取消合作了。”
“什么意思？”
“没什么，就只是字面上的意思而已。从以前到现在，并直到未来，巫师都不允许任何人，以任何形式任何目的为理由对包括人类在内的智慧生物进行任何实验。人类，魔族，妖精，精灵，山岭巨人，巨龙……这些全都一样。生命是珍贵的礼赠，而不是用来玷污的东西。不只是不允许，任何做出这种行为的人，都等同于对巫师宣战。”
“还好你的理念是相同的。否则就算是有一整个体系作为合作的收获，我们巫师也只能单方面取消合作并对你宣战了。”
艾尔摊着手说道，语气非常地轻松。但很显然，假如萧离先前的发言有什么问题的话，那现在的情况恐怕就要一百八十度大翻转了。
“是这样啊……能够确认这一点，我也很高兴。”萧离稍微一愣，而后也由衷露出了笑容。
那是发自内心的笑容。因为他可以确定，虽然巫师对于知识和智慧拥有近乎于疯狂的渴求，但在那之上，依旧还有必须坚持的准则。
有绝不违背的准备存在。这可比毫无底线的知识疯子要好出太多太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