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伊丝法神盯着那几本书看的眼睛都直了，好半天也没个反应，不得已萧离只能轻咳两声，以提醒她回神。
不过这个反应倒是一点也不让人奇怪。毕竟对于伊丝法神来说，这是她多少年来梦寐以求又求之不得的东西，突然之间出现在自己眼前，让人如何能不激动。
被萧离提醒，伊丝法神也终于回过了神，握拳抵住嘴咳了两声，而后看向萧离：“我承认你给出的价码非常有诱惑力。但你直接要切割走我五分之一的神国，这个条件我还是不能答应。这个灵魂世界的创造有多么艰难你也知道……”
得，开始讨价还价了。
不过伊丝法神也只是讨价还价而已，丝毫没有强抢的打算。因为她知道自己抢不到，以萧离的能力，保住这几本书可说是轻而易举，强抢不到反而就是交恶了萧离，到时候她怕是再没有任何机会获得这些典籍。
所以与其偷鸡不成蚀把米，还不如好说好商量。
但萧离也没给她讨价还价的机会，不等她说完就一挥手打断了她，似笑非笑地说道：“喂，你这人性怕是用错了地方吧。”
“少和我说那些有的没的。我非常清楚这些典籍对你的价值，要不然我也不会提出先前的要求。只要有了这些典籍，你就可以补足自己的不全，进而从中脱身，不止实力增进，从此还可以畅游天地无拘无束，再不被束缚在这神国之中。”
“神国，和未来的自由，我想你分得清孰轻孰重。而且若是你重获自由，这神国就是过去束缚你的囚笼。我用牢笼的钥匙换你再也不会在乎的牢笼，难道你不愿意？”
“明白告诉你，这世上就只有我能提供这些东西。现在的教义起源就是被修改过的，你就算依照现在的教义倒推也得不到正确答案。我手里的这些东西是天上天下独一份。说句实话，凭这些，我就算命令你切割一半神国给我，你也只能乖乖答应。”
“现在我主动上门，和你交谈，只取部分神国。结果你还想和我讨价还价？不要不识抬举！”
。
说到最后一句，萧离的话音已然是厉喝出来，言语之中容不得辩驳也容不得反对。非常明确地表示留给伊丝法神的就只有两个选择，要么乖乖接受，要么就拒绝。没有第三条路。
而听到萧离的话，伊丝法神也才终于认清此时的情况。
萧离主动找过来，看似是有求于她。可当萧离把那典籍取出来的时候，就已经是她有求于萧离了。
双方之间根本就不是对等的交易关系。
“那么答复呢？如果你不愿意的话，也行。反正杀几十万只动物抽魂也能做到差不多的东西。”萧离看向伊丝法神，见她还是没有什么反应，便转身打算离去。
但不是他做事太绝，而是情况本就如此。
信仰神明是信仰之力，也就是思维汇聚而成。就算凝聚成形，具备了自我的意识，其思考往往也只是几个转弯。
也就是说，对于信仰神明来说基本就不要考虑商量这件事了。如果其做出了决定，那无论废多少口舌都是无法改变其想法的。
原本萧离以为伊丝法神有些许人性，或许会有些不同，但如今看来也没什么两样。
既然不成，那就得考虑自己制作了。
“哪的动物多呢，而且杀了不会造成生态出问题……”萧离已经开始在思考要去哪里杀动物抽魂了。
“我答应……”
在萧离打算离开神国的时候，伊丝法神才苦涩地发话了，答应了萧离先前的要求。
“诶？你能答应啊。那你之前犹豫那么久干嘛？”
萧离诧异地转过头，难以置信地看向伊丝法神。这惊讶，既没想到伊丝法神的人性强到能让她改变之前的想法，也是没想到这么简单的事她居然能思考这么半天。
。
“舍不得啊……”伊丝法神摇了摇头，看向周遭说道：“这里毕竟我一点点创造出来的，这么多年早就有感情了，要舍弃一部分我实在是舍不得啊。”
“还舍不得，我看你是有什么大病？”萧离翻了个白眼，走到伊丝法神的身旁向她说道：“用久了的物件有感情，这我能理解，但你居然对这舍不得，是不是脑子有病？”
“啊？”
“你想想啊。作为信仰神明，这神国可以说是你的家，同时也可以说是束缚你的牢笼。你被束缚其中不得自由。你创造的这些，都只能说是苦中作乐。”
说着萧离索性直接坐到了地上，随手揪起一片草叶叼在嘴里。
灵魂世界之中的一切事物都是最纯粹的灵魂力量凝聚而成，光是这一片草叶放在外界就足以让人疯抢。这也是当初的硬币会成为滋补灵魂至宝的原因。
只不过如今这些东西对萧离来说屁用没有，把草叶叼在嘴里也只闲的没事干而已。
“然后呢，我现在要用牢笼的钥匙和你未来的自由交换一部分牢笼，结果你居然对这牢笼有感情了？差点拒绝了我。你说你是不是脑子有大病？”
“啊……”伊丝法神微微张嘴，因为按照萧离的说法，情况还真就是如此。而且他说的还贼有道理。
“至于你要是想等到自由之后把这灵魂世界带走，那我也劝你早点绝了这个念头。这终究是神国，是信仰最终的汇聚，是不能带走的。呃……这么说吧，你没见过哪个罪犯刑满释放把牢房搬走的吧。”
“还真是……”伊丝法神此时也坐了下来，完全不顾及形象地盘膝而坐，还好裙子够长，才没出现走光的情况。一只手撑在脸上满脸无奈地说道。
“所以，苦恼郁闷的心情如何？”看着伊丝法神这幅样子，萧离不禁笑道。
“诶？嗯……啊！”
伊丝法神被萧离的话说得愣了一下，好一会之后才发现自己居然又多出了一种自己完全没有意识到的情绪。
。
“生而在世，人身难得。所指的不是这一副躯壳……说到底，人类的这幅躯壳比起绝大多数生物都没有优势。也别提什么灵长或是能够操控工具之类的话。”
“所谓人身，指的可不是这一副臭皮囊。说的是这。”萧离抬手点了点脑袋说道：“七情六欲，苦乐哀思，喜忧恐惊。这些情绪，还有随情绪而来的思考才是真正的宝物。也正是这些，让人得以为人。”
“人身在世，身或许不自由，但思考绝对是无所拘束的。想要真正自由，你差的可不只是那些源典，还有这些情绪，和你对自己的认知。”
“认知？”伊丝法神皱了皱眉，不知道萧离说的是什么意思。
“当你彻底解脱自由之后，你就脱离了原本的牢笼。到了那个时候你又是谁呢？你那时就不再是伊丝法神了。你要清楚这一点，否则即使自由，你也注定孤独。”
“同时，伊丝法神是宗教所赋予你的名字，你自己又该叫做什么名字呢？你又要如何与人相处呢？是以过去神的姿态，还是以其他的身份？”
“这份认知，就是你最大的枷锁。如果无法改变这份认知，那就算你逃出神国，你的精神也依旧还是囚禁着。”
“以及。”
说着，萧离掌中具现出一本书扔给伊丝法神：“你也要做出选择。你教义的源典来自于多个宗教，你必须选择其中一个舍弃其他，从一而终。否则无从解脱。具体要选哪个，我没资格替你作出决定，就有你自己选好了。”
“这个是？”伊丝法神接住那本书，疑惑地看向萧离。
“其中一本书而已，给你算作定金好了。不过比起全部，这只不过是沧海一粟而已。”萧离抬眼想了想，脸上露出了很搞的表情。
“不过不用急，差不多几百年你就能看完了。至于能不能理解，那就不是我的事了。”
“这么麻烦的吗？”伊丝法神低头看向手里的书，看到了书皮上道德经三个字。
“麻烦？麻烦就对了，自由哪是那么容易的事。”
萧离懒得理她，反正她也就是那么一说而已。她期盼自由几千年，难道在有盼头的情况下，几百年还忍不了了？无非就是一时没太能接受而已。
。
萧离转身看向灵魂世界，抬起手比量了一下：“嗯，位置差不多，大小也行……喂，切割灵魂世界你来还是我来？”
“啊？哦哦。”
此时伊丝法神已经翻开书看了起来，正琢磨那‘道可道也，非恒道也’是什么意思，萧离连续喊了她好几遍才反应过来。连忙小跑着到了萧离边上。
“什么事？”
萧离闻言又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觉得这伊丝法神脑子可能是单线程的。“我问你，切割灵魂世界是你动手还是我动手？”
“我来吧。对于这灵魂世界终究还是我更熟悉一些。”伊丝法神想了想之后还是决定自己动手。要不然萧离动手，万一不小心把灵魂世界搞坏了怎么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