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幻】之境的边缘地带

作者:破碎的强弩 更新时间:2015/12/2 23:34:17 字数:5348

啊雷克西尔走了之后,舞希因为他的话陷入了深远的沉思,双子亭一度陷入了死寂的境地。

就连舞希本人也不清楚的这份感情一直都被她无意识地压抑在心底下,而啊雷克西尔却用最简单粗暴的方式将它连根拔起、不由分说地推到了她的眼前。

这份莫名强烈的感情迅速转化成了冲动,占据了舞希的内心。

舞希不知如何是好只能拼命压制着那颗躁动不安的心脏,可当她抬起头来时,却发现两位母亲和茜娅都在温柔的看望着她。

“想找的话,去找不就行了吗?”恋诗平和的说,“正如啊雷克西尔所说,有想去做的事情本身就十分难能可贵,不要因为其他无聊的事而蒙蔽自己真正的心情。”

“不是无聊的事。”

舞希顽固的抗辩迎来了一声怒斥:“不要本末倒置了毕娅·塞尔维亚!”

恋诗像是为自己不成熟的女儿叹息般叹了口气,随即瞪着眼责备道:“对你来说,连自己最想做的事难道还不清楚吗?这里【幻】之境,你的迷茫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了。啊雷克西尔点明了你不敢坦白的迷惑,所以你才感到不知所措,不是吗?”

在那张无表情的脸庞之下,畏缩般的神情一闪而过。

显然,恋诗的话正中靶心。

“我们可不是为了将你培养成这种自欺欺人的人而送你出去的!帮助女儿们获得自由与幸福是我们从一而终的梦想,不要使我们一直以来的努力白白浪费了。”

恋诗将舞希最后退路也封死了,她紧握着舞希的手,将舞希逼得无路可逃。

如果找到的话,心里的空缺就能填满了吗?在那里真的有我想要的答案吗?真的这样就好了吗?舞希空着的手抓住了自己胸前的衣襟扪心自问。

“不试试怎么会知道呢?”恋诗仿佛听到了舞希的心声一般说,“现在你要是违背自己的本意,你就将不是舞希·瑟尔纳特了,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吗?”

恋诗的话如同惊雷般在舞希的耳边炸响,霍然惊醒的舞希浑身都打起了激灵,慢慢地她终于鼓起勇气抬头正视着恋诗的双眼。

“……我想去试试。”

“这就对了。”恋诗轻轻拍了一下舞希的额头,微笑地称赞道。

恋诗心里猜想:毕娅从前就是这样的吧?明明有自己的愿望,却会顾虑到身边这样那样的事情而裹足不前,总不能靠自己的力量去跨出第一步,所以必须有个人在她的背后推她一把才行。

那么以前让推动她迈出脚步的,又是谁呢?

“毕娅想去找的话,我自然也支持啦。但是问题是我们该怎么做?”茜娅问。

“对我们双子公主来说,我们只有唯一一个,并且是最有效的办法。”白花得意回答说,“那就是透过【幻】与【现】的境界进行搜索。但是假设那个‘非存在’真的存在过,那么与‘他’最有联系的恐怕就只有毕娅了,在寻找‘他’的行动上我们其实帮不上什么大忙,最多就只能为毕娅提供一些辅助。”

“值得庆幸的是,虽然毕娅目前还没有接受双子公主的传承,但她不仅继承了我的血,而且天使之心也已经初步凝成,只要经过初步学习的话,毕娅也应该可以掌握运用【幻】之境的基本方法。”恋诗淡然说道,“另外,最近正好有个很好的实践机会。”

听恋诗这么一说,白花双掌一拍恍然大悟的惊叫道:“哦!难怪你刚才答应得那么干脆了。”

“利比亚·艾司里斯?”舞希也反应过来了。

恋诗肯定的点点头说:“没错,但那毕竟只是其中一个方面,那个小家伙毕竟是我们家毕娅的救命恩人,我们自然要多照看一下。自从那小家伙离开之后,我一直有很不好的预感,我担心是不是他碰上了什么糟糕的事。”

恋诗对舞希又说:“毕娅与小家伙接触过,正常的情况下利用【幻】之境的话很容易就找到他。接下来,我就要教导你掌握【幻】之境的使用方法,时间可能不太充足你可要用心领会了。”

舞希默默点头答应。

“既然如此,我们也不能浪费时间了。我跟茜娅去【现】那边吧,也有好一段时间没给茜娅补课了。”

“咦、咦——我和毕娅才刚回来,是不是有点急了?我们的休息时间呢?”

白花不顾茜娅摆起苦瓜般的脸,直接拖着她离开了。

正如茜娅所言,茜娅和舞希刚回来到这里,还没有经过好好的休息,一路上也积累了不少疲劳。

可现在这种异常的事态中已经容不得她们慢慢来的节奏行事了,大天使级别的预感一般都十分很准的。

舞希本人似乎没有要休息的念头,因此在白花和茜娅离开之后,恋诗就马上开始了讲解。

“毕娅,接下来你要听好了。【幻】与【现】名义上是用来阻隔他人进入【璠珐瑷】的结界,但实际上是融合了真正的【幻】之境与【现】之境的大结界,而【幻】之境则包含了梦幻、幻觉、幻想……”

恋诗将舞希拉到了一张足有十米长无米宽的巨大黑板面前,随着恋诗所说所指之处,黑板上都会投射出方便舞希理解的画面。

面对应不接暇的画面,舞希只能将自己的精神集中到极致,生怕错过了一分一毫。

恋诗为舞希细细讲解【幻】之境的特点、管理【幻】之境的知识点和注意点等,例如如何稳定【幻】之境、如何通过【幻】之境寻找他人、如何进出他人的梦境、如何将他人带入或送出自己的梦境等等。

“虽然我们在【幻】之境内能够做很多事,但我们必须坚持决不操控他人梦境的原则。”在梦境的文字上被打上了一个红色巨大的‘X’号,恋诗将声调提高了一节,“梦境是由他人产生的一种境界,本来窥视他人的梦境就是很不礼貌的行为,如果还对他人的梦境加以操纵的话,那就等于践踏他人的意志,那是万万不可的。你明白了吗?”

舞希有些疑惑,但还是乖乖点了点头。

“你很疑惑为什么我会说那种理所当然的话吧?”看见舞希那种表情后恋诗淡淡的笑了一下后又变得格外严肃,“实际上,操纵他人梦境还会造成一个十分严重的后果。”

恋诗接着解释。

“你应该不知道,魔界和天界本来是一体同源的,所以两界的时间流动规律一样。可天外有天,除了天界和魔界之外还存在着很多别的界层,界层之间的差异往往会伴随着时间规律的差异。而那些差异通常会形成一个固定的比率,相隔距离越远的界层时间的比率就越大,有些界层的时间比率甚至达到了1天比100年。那代表着那边仅过了1天,而我们这里却已经过了100年。”

恋诗的一番话将舞希对世界的认知完全颠覆了一次,可让舞希惊讶的还不仅如此。

“【幻】之境包含了所有界层的‘幻’,用梦境来比喻的话,就是所有界层的梦境都会集中到【幻】之境里,你明白这代表了什么吗?”恋诗试探着问。

舞希几乎马上就明白恋诗这个问题的含义,她回答说:“【幻】之境包含了所有的时间规律,很危险。”

恋诗点头赞许到:“回答正确,【幻】之境囊括所有的梦境,也就包含了所有的时间规律,如果你进入某个界层的梦境,你自身也会遵从那个界层的时间规律,反之亦然。你要是操控了某个异界中的梦境,就会造成你们双方的时间概念混淆,处理不好的话,有可能会导致你与梦境主人的时间对等。你经历个一百年可能不算什么,但对某些生物来说,一百年就是一生的时间了。因此,我们决不能操控他们的梦境。”

黑板上一百年后的舞希毫无变化,可用作对比的彼方却已经化作了一堆枯骨。

舞希充分理解了事情的严重性,所以也默默将恋诗的话牢记于心。

“另外,还有一个要十分注意的事情。”恋诗的表情并没有放松,她竖起了食指向舞希警告说,“【幻】之境虽然看似无边无尽,但其实边境是存在的。一旦开始管理【幻】之境你就会知道了,在【幻】之境的边境地带衔接着一重模糊的境界。那重模糊的境界的另一边究竟接着什么,抑或根本就没有另一边,从初代双子公主开始一直以来就未曾有人查清过,也无法查清。轻易靠近那里的话很容易就会陷入其中,就算是我们也难以全身而退,曾经有一位双子公主差点因此而丢了性命。所以你千万不要接近那儿,这点你一定要谨记。”

舞希无言点了点头,听着恋诗的话,舞希不由得想起了年幼时在雷鸣城的那位母亲也叮嘱过她绝对不能接近雷鸣之谷的边沿,眼前的这位母亲和那位母亲的神情几乎重合了起来。

长时间的精神高度集中之后,舞希的注意力渐渐地发生了松脱。恋诗的声音像蒙上了一层薄薄的轻纱一般,在舞希的耳边柔柔拂过。

在舞希发呆的时间里,恋诗的讲解已经达到了尾声。

“……总结来说,我们主要的职责就是,稳定【幻】之境,制止他人扰乱【幻】之境的秩序,以及防止他人接近【幻】之境的边境地带。而白花她们的职责与我们相差无几,不过她们掌管的范围是【现】之境罢了。”

恋诗叹了口气说:“我知道你想念下界的父母,但这些都是与你今后息息相关的事情,你可要好好理解。”

“对不起。”舞希怔了一怔,然后低下了头老实地道歉。

“没关系,我不是在责备你。到了这种境地,你想念那两位也是人之常情。”恋诗浅笑着轻抚舞希的头说,“我们找天邀请她们来我们的双子亭好好谈谈吧。”

舞希闻言随即眼巴巴看着恋诗,脸色似乎也变得明亮了许多。

时间稍纵即逝,转眼间舞希就已经跟随着恋诗进行了好几次的实践操作,虽然还未能做到细微的调整,但舞希已经大致掌握了【幻】之境的掌控方法,能在【幻】之境中来去自如。

今天,舞希再一次进入【幻】之境,与平日不同的是,从今天开始,舞希就被允许单独一人进入这里了。

尽管恋诗在事前已经为舞希介绍了一番,可当舞希第一次进入【幻】之境的内部时,她还是被【幻】之境那无与伦比的景观所震撼。

【幻】之境包含了世上所有产生梦幻的事物,会做梦的不单只是人、魔族、天使、动物、魔物,就连植物和无机物都会做梦。

【幻】之境中,包含的梦数之不尽,千奇百怪应有尽有,有会动的梦,也有一直静止不动的梦,有色彩缤纷的梦,也有单纯一种颜色的梦,有纯白一片的梦,也有纯黑一片的梦,也有混沌一片的梦。

动物、魔物与人类、魔族、天使的梦都不太一样,而植物和无机物的梦严格来说也不算梦,但也属于“幻”的一种。

梦境、幻境在都是以泡泡的形式存在,它们看似弱不禁风到处飘荡,相互碰撞却互不干涉,每个泡泡都是一个独立的境界。

正如梦的性质一样,在【幻】之境不断有泡泡忽然凭空凝出,也不断有泡泡悄无声息地破碎消逝,它们充斥了整个【幻】之境,远远望去就像一个闪烁着无数光辉的海洋一般,时而风平浪静,时而波涛汹涌,深不见底,变化莫测。

恋诗能够看透泡泡内部的情况,可舞希目前只能勉强捕捉到在泡泡表面上不断转变的某个瞬间,但尽管如此,她也从中发现了很多熟人的梦境。

处于下界的父母亲、一直照顾自己的仆人、古兰尔以及她曾经介绍过的朋友们、甚至还有海风和莎莉的。正如恋诗所说的,联系越强的人,舞希就越容易找到对方的梦境,但唯独利比亚·艾司里斯的梦境至今还没遇到。

按照恋诗的说法,在【幻】之境里寻找自己曾接触过的人的梦境本是一件十分简单的事。如果利比亚还活着的话,剩下的就只有两种可能性,一是他目前还未入睡,另一个就是利比亚陷入了无法沉睡或做梦的境地。

无可奈何,舞希采用了守株待兔的方法等待着利比亚的梦境出现,而在那之前她能做的就只有不断地提高自己的能力。

舞希扇动着雪白的羽翼不断穿梭在各个梦境之间,身穿一拢白色罗裙的舞希仿佛一颗纯白的流星般划过长空,泡泡形态的梦境就算沾碰到她的身体也不会产生任何影响。

越是深入,舞希就越是感受到世界的宽阔,在众多梦境的反映当中,除了天界和魔界之外,还存在着层出不穷的界层。

在高速的飞行途中,一个蔚蓝色的梦境吸引了舞希的注意,那是一颗蓝色的星球的梦境。

无机物的梦境并不罕见,但舞希还是第一次发现这种以整个行星为基础的梦境。

与其说是梦境,不如说是这个行星的镜像反映。

明明地第一次发现的地方,却仿佛早就在从前就已经认识了一般,舞希有种说不清的熟悉感。

在那个蔚蓝色的梦境的周围存在着数之不尽的小型梦境,显然,那颗蓝色星球上也居住了无数的生命。

透过众多小型梦境,舞希发现了那颗蓝色星球上也存在着许多人类,这些人类的特征与其他界层的人类特征并无太大差异。

“……地球。”舞希忽然想起了这个似乎在哪里听过的名词。

在那些小型梦境的表面上,舞希也能其中零碎的情报中证实了这颗星球的名字确实就是地球。

舞希本想通过这些梦境去了解更多那颗星球的相关情报,但自知有心无力的她只能在作罢,在能力提高之前她能做到的就只有等回去后向恋诗打听了。

舞希依依不舍的远离了蓝色星球的梦境群落,略显失落地继续展翅向前。

身处【幻】之境内,舞希的行动虽然十分流畅没有任何阻碍因素,但时间的概念总会变得十分模糊,这里的时间与外界的时间流动没有明确的参照性。

先前舞希跟随恋诗进入【幻】之境,在回程的时候恋诗都会让舞希猜测花费的时间,可每次的结果都与舞希的猜测大相径庭。

距离出发点越远,时间的流动性越是无法掌握,舞希无法想象【幻】之境的边境的时间规则究竟会变成何样,只知道那个边境地带的神秘感又增添了几分。

每次进来之前恋诗都会不厌其烦的反复提醒:不能过于接近边境,先不说被困在里头会发生什么不可知的可怕后果,就时间流逝而言,在那里停留一刻,外界不知道已经消逝了多少时间。

在这里只能用经验和直觉去估算时间,这是恋诗的经验之谈。

尽管舞希感觉很不靠谱,但也实在没有其他办法。

周围的梦境密度明显稀薄了许多,这是快要到达边缘的迹象,舞希感觉已经飞了好一段距离了,就算是恋诗也未曾带她来过如此偏远的地方。

舞希停下了前进的步伐,虽然她的表情没有太大的变化,可她此时此刻的内心却正纠结着要不要去揭开边境的真面目,恋诗的再三叮嘱反而让舞希产生了强烈的念头。

正当恋诗的嘱咐和风险的衡量正在舞希的内心天人交战之时,不远处传来了一阵异样的波动。

舞希向前凝神望去,发现在那梦境完全失去了踪影的彼端,一颗暗淡的星星正若隐若现地闪烁着微弱的光华。

那股异样的波动像是在诱导舞希的注意一样,一字直指那颗星星的所在。

那并不是梦境的光影,在那本不应存在任何生物的边境地带当中,究竟是什么发出了如此焦躁的波动呢?

舞希犹豫了片刻,随即再一次展开羽翼朝着那颗星星的所在急速驰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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