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欸？这……”周晗有些犹豫地看着千尺。
“哼！开什么玩笑，马上就要上课了！他难道不要上课吗？”
周晗眼神飘忽地看向了男子。
“周老师？都不知道这家伙到底是谁，怎么能让一个身份不明的男人带走学生呢？这要是传出去了那影响太不好了。”
“这个…郑主任，情况可能不是你想的那样，主要是他…”
刘冶欧笑着打断了周晗的话，“不用了周老师，他说的很对。今天就算了，我还是改日再来拜访吧。”
他整理了一下资料，随后走了几步，突然像是想起些什么一样，突然转身回来。“抱歉，还真有些口渴了，谢谢你的招待。”他举着纸杯对着周晗微笑着说道。然后将里面的矿泉水一饮而尽，捏成团丢到了附近的垃圾桶中。在走过千尺身边的时候，他轻轻拍了一下千尺的肩膀，最后朝着门外迈开了步子。
……
白泽站在门前，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推开了房门。屋子里略显闷热，还能闻到一股淡淡的酒味和烟味。白泽走了进去，一不小心踢到了几个罐装啤酒的铝制易拉罐。她努力侧着身体，轻而易举地迈过洗衣机和过道的走廊。这时可以看见狭小的出租房里，中间摆着一个小桌子，上面的烟灰缸塞满了烟蒂，烟灰都洒了出来。桌子旁边是一破着口子的沙发，上面正躺着一个赤裸着上身的男子，他将脸埋在灰色沙发的间隙里，正打着呼噜。
“哥。你怎么又在大白天的喝酒了。”白泽埋怨了一句，脸上的笑意却是隐藏不住。然后她放下书包，走到右手边的卫生间里拿出了一条湿毛巾，来到了男子的身边，拿开了那个枕头，少年的面庞露了出来，如果仔细看去，这张脸和白泽有着八成的神似，除了略微凹陷的眼眶外，基本上看不出任何差别。
白泽楞了一下，将毛巾折成方块形状轻轻地擦拭着男子的脸庞，动作极为温柔，从上至下，从眼眶到脖颈，仿佛自己手中擦拭的正是一块奇异的珍宝一般。白泽盯着那张久违的少年面容，她突然噗呲笑了出来，樱唇小小地在少年额头啄了一口，一行清泪顺着脸颊划过，滴落到了少年的脸颊之上。
是真的，那个自己思恋了八年的哥哥现在正在自己的面前呼吸着呢，她开心地笑着。
哥哥的睫毛在微微动着，少年睁开眼，看着近在咫尺的少女，他揉着迷迷糊糊的双眼，在嘴里呢喃了起来，“小泽？是你啊，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白泽捋开散落耳畔的秀发说道，“嗯。今天不用打工的，所以就想早些回来陪哥哥呢。”
“哦。”
“怎么了？哥哥你看起来有点不开心呢？”
少年深呼吐了一口气，“没什么，就是感觉有些累而已。”
白泽用毛巾再次擦拭着哥哥微微湿润的胸膛，那是汗水的印迹，在触碰到胸口的时候，哥哥突然拉住了白泽的白皙细手。
“不用了，还是我自己来吧。”他从白泽手中接过湿毛巾。
白泽站起身来，然后坐到了哥哥的身边的沙发角边，一双眸子细细地盯着他，她面露微笑，声音像银铃一样好听。
“哥哥，今天工作找的怎么样？”
少年摇了摇头，苦笑道，“还能怎么样？没学历，又是个蹲过监狱的，大家躲都来不及呢。”他将湿毛巾递给了白泽，“明天准备去百汇区那边看看，听说那边比较繁华，应该很缺人。”
“欸，对了哥，我以前工作的那家酒店好像正缺学徒工呢？要不你明天去试试？”
少年又摇了摇头，“还是算了。”
“为什么啊？”
“要是让别人知道我是你哥，到时候肯定会对你有影响。”
“呜…那有什么好怕的，大不了我换一份工作呗，送快递送外卖的很缺人呢。”
少年笑了笑，然后揉了揉白泽的头发，“行了，行了，你哥我还没那么老呢，还没轮到你担心的地步的。”
白泽吐着可爱的小舌头，“知道啦，人家这不是看你一个人在家呆着急么？”
少年拉起白泽的手臂，将校服袖子卷了上去，上面的淤青依旧清晰可辨，于是轻轻揉了几下。
“现在还疼么？”
白泽摇头，“已经好很多了。”
“好好学习考上静大才是正道，别整天为了这么点钱东奔西跑的，一个女孩子多不安全。”
“嗯”，白泽软软地哼了一声，随后靠在了少年的胸膛之上，脸上满是幸福的神情。
就在这时，“咚咚咚，”屋子外面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谁呀？”白泽轻轻问了一声，距离大门并不远，所以根本不用担心所谓的隔音。
“白泽。是我，书屋的秋。”
“欸？”白泽看了一眼哥哥白野，哥哥冲她笑了笑，白泽叹了口气，随后站起身走到了门边。
门开了一半，白泽站在缺口处。她看着秋问道，“嗯？秋姐姐，这么晚有什么事情吗？”
今晚的秋穿着一身蔚蓝的花斑连衣裙，胸部以完美的弧度凸起，再加上细致的腰间系着一条白色的皮带，身材玲珑有致，而腿部的黑丝更是将一双长腿刻画的淋漓尽致。
“怎么？不请我进去坐坐么？”秋背着双手，笑着说道。鹅蛋脸上精致无暇，白泽觉得秋姐姐一定是画过了妆，那个嘴唇十分好看，身上还有着一股很明显的茉莉味。
白泽拉开破旧的防盗门，“吱呀”的古老转轴声极为刺耳，她走到一旁，最大限度地给秋让开了一条小道。见秋已经走进去了，白泽顺手关上了大门，跟在秋的身后。
“秋姐姐，慢点，家里有点乱。”白泽提醒道。
秋笑着，“我说小泽泽，这有啥？咱又不是没来过。”她开始在屋子里东张西望。
已经临近傍晚，虽然夏日的天黑的比较晚，但是因为屋子里面并没有开启灯，所以光照不足，显得极为幽黑。
“哎，小泽你咋不开灯呀，你看这黑灯瞎火的，啥都看不见。”
“哦，忘记了。我马上去开。”
说完，白泽就熟稔地摸到了开关，“噗哒”几声电流窜过的声音，屋子天花板顶端的日光灯管无力地闪了几下，最后才勉强亮起了一丝脏兮兮的亮光。
秋揉了揉眼睛，看见正坐在沙发上的男子，随后才笑了笑，“我说怎么没看见你的鬼影？这都快黑成木炭了吧，白野。”
“喲，好久不见了，秋。”白野笑着打了个招呼。
秋莞尔一笑，然后抬起手，“呐，这是送你白同志的见面礼。”
白泽这才注意到秋手上还拿着个塑料袋子。从形状上来看，估计是一个小盒子，具体装的什么她可猜不出来。秋将袋子直接丢到了白野身边的沙发上。
“什么东西？”白野拿出袋子里的一个小盒子看了看，那是一个黑色的用不锈钢制的长方体盒子，上面还雕着一些细细的花纹。
“你不会自己看啊，”秋没好气地瞪了一眼，“不过我丑话可说在前头，不管你喜不喜欢，礼物送出，概不退货，懂不？”
白野笑了笑，“瞧你那寒碜样，不会是从某个地摊上淘来的一便宜货吧。”
“欸？我说白野，你丫是不是在监狱里脑子蹲坏了。现在连本姑娘的礼物都敢调戏？”
“哪有？这不是有些受宠若惊嘛。怎么？你大驾关临难道就是为了来调侃我一顿的吗。”
“去你的。”秋白着眼推了一下白野。
“好了好了，”白野看向了站在卧室门附近发呆的白泽说道，“小泽，刚刚看你不是买了一些新鲜的食材么，今晚加几个炒菜吧。”
“嗯。”白泽轻哼了一声，刚准备转身进入了厨房。秋低喊了一声。
“哎！小泽，我已经在外面吃过了，不用麻烦准备我的那一份了。”
白泽面露疑惑，转过头去看着白野。
白野瞪着玩手机的秋，“你咋那么自恋呢？又没说请你吃。”
“嘿嘿，我就说说而已。”秋伴着鬼脸冲白泽笑着摆了摆手，看见白泽笑着走进了厨房才怒气冲冲地回头看着白野的脸，“切，真没想到你居然这么绝情。真伤心，俺可是一听见你出来就立刻跑来见你了。可是现在看来，呜呜呜完了，总之咱两初中的革命友谊算是彻底完了。”
白野笑了笑，然后靠在沙发上，盯着底部积满虫子尸体的日光灯发呆。秋收起手机，也靠在了沙发上，抱着枕头。
“怎么样？八年过的很苦吧。”
“嗯——还行吧。反正那里不愁吃不愁喝。”
秋噗嗤笑了出来，“看起来你还有点舍不得了。”
“这倒不是，我就是感觉现在出来，原来熟悉的世界就像变了个样一般。搞得我…”白野笑着摇了摇头，额头的抬头纹聚集成了一条线，“唉，现在…真的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了。”
“我倒觉得你这个状态很正常，毕竟和社会脱轨那么长时间，慢慢来嘛，天无绝人之路。”
“说的是好听，可我这身份，”白野耸了耸肩，“你也明白…”
“怕什么？难道社会会连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都不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