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哈哈，这么巧啊……”
巧巧巧巧巧个屁！嘴上打着哈哈，米莎心里可一点都笑不出来。难得今天不上班，怎么考核还在追我，一路追到集市里来了？
她现在甚至有点后悔接受这次升职机会了。没有它，日子说不定还好过些，机会以后总会有，而且……说不定就不会摊上由沐璃小姐来考核了呢？
倒不是说她对沐璃本人有什么意见，只是这位小姐年龄不详、实力不祥、性格不祥，浑身上下都透着神秘。加上初遇时还有过摩擦，由她来考核，压力实在太大了。
是有点巧……
沐璃露出惊讶的神色，心中也不由得感叹。
不对……等等！
“啊，抱歉。”
虽然是意外，但自己把人家的书撞掉了，总得负起责任来。短暂的愣神后，沐璃弯腰伸出手去捡。
“啊啊，不不，我自己来就可以了！”米莎慌忙阻拦。但到了这节骨眼，哪里还拦得住。沐璃也没当回事，手没停，已经捡起了一本书。
《月光下的秘密花园》
定住了。
目光不受控制地瞟向散落的其他书脊……
《无限循环的星期三恋人》《权臣与庶民的密室同盟》《黑玫瑰宫变》……
倒吸一口凉气。
作为博览群书的小说爱好者，这些书名他也略知一二——直白点说，这些都是描写男性之间超越友谊情感的言情小说，有些甚至……呃，会涉及一些具体动作。
虽然说其他类型的小说也有，但这种类型的文学题材占比是不是有些高了？
“呃……”看到沐璃明显僵了一下，米莎的心瞬间沉了下去，脸色肉眼可见地灰暗起来。
“米莎小姐，你的书。”沐璃努力绷住表情，装作若无其事，尽量不让自己的反应给对方带来额外的难堪。
“谢……”米莎很想感受到这份体贴，但对方那瞬间的僵硬和强作镇定的样子，实在很难让人视而不见。她接过书，悄悄转过身，痛苦地闭眼深吸一口气，再回头时，脸上已重新挤出了微笑。
“谢谢您，沐璃小姐。”沐璃的“体贴”虽然生硬，但好歹没表现出明显的反感——至少表面上是这样。不然，这升职考核怕是真的没戏唱了。
“咳咳，没想到您还对安特卫普这种小集市感兴趣。”
为了避免沐璃深究那些书，米莎已经为了转移话题不择手段了。好在沐璃确实不认为那几本书有什么好深究的，也就接着米莎的话头说下去。
“嗯，听说它在修德拉规模不小，正巧碰上了，就来凑个热闹。”
这确实是实话。但米莎看着沐璃手中价值不菲的地图，以及奈莉手提着的那只印有小小卡特亚徽标的精美盒子，心里很难不对这句话的真实性有所质疑。
怕不是受了卡特亚商会的邀请才来的吧？好歹也是魔法院的核心成员，是见过大世面的，这种小打小闹似的集市恐怕很难看得上。
“顺便过来买几本书。”
不是？怎么又提书的事。米莎脸都绿了，不是，领导您真买假买啊，搁这儿点我呢！
“我在找法芙妮儿的那本《奶转法》，米莎小姐有见到吗？”
在沐璃看不见的身后，奈莉忍不住揉了揉太阳穴。自己的看护对象还真是……心直口快，这么轻易就把阅读喜好透露给外邦人，真的好吗？
而米莎这边……在听到提问后，只剩下一个错愕的表情作为回应。
不是吧？您真看啊？！——万万没想到！被万千魔法师憧憬的魔法院干部，看上去端庄优雅的沐璃小姐，居然真的对这种地摊文学感兴趣？！
端庄？端庄在哪，苏妮雅不禁要问——假如她在场的话。
“怎……么了？”
见米莎这么个反应，沐璃还以为她没听说过这本书的简称，但话在嘴边，沐璃自己也迟疑了，脸颊微微泛红——这书名，好像确实不太好意思大声念全……
“《身为奶妈的我被赶出冒险者小队之后，重新以魔法师的身份轻取最有价值称号》，是这本吗？”
米莎虽然没看过，但至少听说过——这本书还是挺出圈的。怎么说呢，就是那种出名得来又有点烂，烂得来销量又意外不错的书——属于诱人的“屎味巧克力”。不过作为局外人，她倒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对，有看到吗？”都到这份上了，沐璃还能否认吗？只是不等米莎回答，书摊老板就抢先一步展示自己的业务能力。
“有的，有的！小妹……呃，小姐您要最新的一本还是全套？您来得早，我这库存还足着呢！”
老板看沐璃一副小孩模样，“小妹妹”这个称呼差点脱口而出，但瞥见米莎仿佛要吃人的眼神，赶紧改了口。
“我要最新一卷。”
所幸经过这些日子的身份转换，只要不带嘲讽，沐璃对这称呼的接受度已经很高了。尤其是听到有自己心心念念的小说，心情顿时明亮不少。她噙着微笑看向老板，脸上几乎明晃晃写着“书呢？”两个字。
“这，这儿呢！”老板要是连这都看不出来，这生意也算白做了。他麻利地抽出最新一卷《奶转法》递过去。
“噢噢噢！”
这一卷的封面还是沐璃相当喜欢的角色——在治疗天赋上压过主角一头的天才后辈。这下不看不行了，赶紧逛完赶紧回去看书！
来都来了，不可能只以购入一本书作为结束。沐璃的目光在排列整齐的书脊上扫过一遍又一遍，又挑了几本系列小说的最新卷和一本书名挺有意思的新小说才停下来。
他倒是不介意再多买一点，但这对于他的弱鸡体力来说实在是过于严峻的挑战。
米莎也没有离开，悄悄地打量着沐璃挑选了哪些小说。人是这样的，对人的情感就像个饼状图，在发现对方有着和自己相同的爱好时，好感就会把畏惧挤压得越来越小。
比较遗憾的是，沐璃小姐看上去对描述同**恋的小说似乎完全没有兴趣，目光甚至没有为此停留。
“就这些吧！”沐璃指了指自己挑好摞起的小书堆，习惯性地把手伸进口袋。
嗯？
——没摸到。
另一个口袋。
——也是空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