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年轻学生围着老头，听对方述说那昔年的江湖辉煌，我却只听了一会就觉得无聊。没办法，在现代被那些YY小说毒害得太多了，各种练级流，无敌流，退婚流，一岁就能握剑砍人，二岁就能御剑飞行，三岁修炼成神，四岁顶天劫，五岁踏碎虚空；十岁打遍天下无敌手，“一桶浆糊”，然后隐居泡妞开后宫，开始名为退休实为装逼的美好生活……
相比之下，十二岁的少年剑圣真不值得有什么惊讶的。
扭扭发酸的脖子，我从那剑崖上收回视线，正打算返回船舱，却是被船上一水手给拦住。“客人请稍等，我们船老大有些话要对大伙说。”
内心一动，我隐约明白了些什么。
甲板上，那原在把控航向的船老大不知何时把柁给固定着，然后跳上一架木箱上，拍了拍手，吸引在场所有人的注意。
“各位，前面就是鬼门关了。请抓紧时间补交完船费。”
众人面面相觑，忍不住问：“刚上船时不是已付清了么？”
“哦，你说那个啊，那是基本费用。但若是为了抄近路，穿鬼门关的话，那就得费一番功夫了。所以……”顿了一下，古铜肤色的船家大汉咧了咧嘴，很是熟练地搓了搓手，一副憨厚模样：“得加点钱。”
众人哗然。
一片闹腾中，我想了想，插嘴问了句：“鬼门关很凶险？”
船老大似乎很是乐于回答：“当然了！知道鬼门关是啥意思么？就是十死无生的意思。这鬼门关啊，虽是一处水路近道，比官方水道节省了一半航程，可它势湍急、暗礁无数，寻常小船根本无法通过，触礁即碎；而大船又因为两岸狭小，也是寸步难行。只有咱这架不大不小的‘鱼尾翘’才能安全穿过。此外，还需一名经验丰富的船家来掌航，没错，就是在下了。既然是技术活儿，又独此一家，别无分号，咱要求加点辛苦费，也是正常的吧？”
那青年学子蹙眉责问：“那先前为何不和我们说清楚？若是得知还有另一条正常水路可走，我们也不会上你的船！”
船老大撇了撇手，作无奈状：“我这也是一时忘记了嘛。船已至此，你们总不能让我把船驶回去吧？”
一名高挑女子学生忍不住柳眉倒竖：“你这是趁火打劫！”
船老大瞥了眼那清秀姑娘，吹了个口哨：“这位漂亮的姑娘，小心祸从口出啊，无证无据的，你可不能冤枉好人，咱还是渝州优秀居民呢！真要得罪了我，到时你那樱桃小嘴造成的祸，就得多点努力才能弥补哟。”一群水工纷纷发出暧昧笑声，气得那姑娘满脸涨红，几名读书人面色铁青。
为首的青年率先拔剑，结果却是引起了船家警惕，有意无意散布在甲板四处的水工纷纷亮出刀子，握剑在手的青年反而不敢轻举妄动了。几名学子背靠背团团围住，把老先生护在最里面。其中一人似是想起什么，连忙朝唯一的护卫大喊：“张叔，还不快点出手？！”
护卫大叔胸前被一把雪亮弯刀顶着，很没志气地举起双手，连连摇头，表示爱莫能助。
而我亦是一样的待遇。
我甚至还很好心地对他们喊了一句：“大伙就别耍性子啦，该交的赶紧交了，就当是散财消灾嘛！”
“对对，还是兄弟你上道。”船老大表示很欣慰。
读书人纷纷呸了一声。大概在他们眼中，我要不是个托，要不就是个没用的窝囊废。
既然不能指望护卫大叔，年轻人们便决定放手一搏，手持长剑朝着四周的水手冲去。可他们哪是对方的对手？先不说他们那些装饰意义大于实战意义的佩剑，光是在甲板上，一群没怎么坐过船的旱鸭子连站立都不稳当。而那群水工打手们显然并不是第一次干这事了，刀子都不用使，直接扯起绳索就能绊倒一群书生，然后趁着对方兵器跌落一拥而上，熟门熟路的把众人五花大绑。
船老大直摇头：“你们咋就不懂事呢？早点交钱不就好了，我刘志强好歹算是半个厚道人，只要收了钱，自然会送你们到目的地。但现在嘛，你们的钱，没啦！旅程？也没啦！小六小四，待会，把他们都给扔到前面岸边吧！”
一群读书人虽然被缚，可还有嘴巴，纷纷破口大骂。
自称为刘志强的船老大无所谓地耸耸肩，转过身来，打算重新掌舵。
就在此时，他视野中猛然出现几道残影——
下意识地立即抱头蹲下！
笃笃笃！
三枚飞镖不分先后地擦过船老大，纷纷钉在他身后木箱上。
“有漏网之鱼！”船家连忙大喊。
而在他出声的同一时间，船尾后的水面突然破开，飞出一道带着水花的修长身影。定睛一看，竟是个身穿紧身鲨皮衣裤、身材曼妙的女子？！
女子仅是轻轻一踏桅木，整个人仿佛飞燕轻盈地掠至甲板上空。众水工打手纷纷抬头看向她，却是被对方背后的阳光猛地刺激到，下意识地别开视线。女子在半空中轻巧的一下挥手，无数飞刀梅花镖纷纷射出，甲板上顿时哀嚎一片。
船老大顿觉不妙，正想爬栏一跃夺水而逃，结果下一刻就被冷不丁从附近箱子里伸出的一条手臂给扯住——
咔！那手臂熟练的一扭，船家胳膊疼得差一点就要流出眼泪。
木箱里慢条斯理地钻出一个高瘦的男子，看那衣着风格，明显是与那暗器女士一路的。
轻而易举地制服了船家和水工后，一男一女给在场的众人松了绑。一名学子眼尖地瞥见对方胸前的一个浅蓝小面具的标志，顿时大喜：“是唐门子弟！”
接下来便是老土的客套场面了，无非是获救的一群人各种感谢和恭维。一堆“侠女”“义士”的溢美之词拼命砸在两人头上，唐门男子不为所动，依旧一副木讷冷酷的模样，倒是那唐门女子心情大悦，一双桃花眼笑眯眯的就没睁开过，显然很是受用。
被绑在一旁，神色萎靡的船老大忍不住喊道：“我们素来与唐门井水不犯河水，今日为何要这般待我？”
唐门女子冷哼一声，走至对方身前，大义凛然状：“刘志强，你频繁在我唐家堡眼下搞事，天天欺行霸市，坐地起价，搜刮客人钱财！我们早就看你不过眼了。今日此行，便是惩恶锄奸，专门来收拾你的！”
身后的唐门男子忍不住出声：“不是因为我们好久没接到生意，才答应那客户找这讹钱的船家教训一下，顺带报你当初被坑的仇么？”
女子神色微僵。
“喔！原来你们是公报——”船老大还没说完，就被这唐门女子手起手刀落，一击侧击脖子敲晕在甲板上。
“才没有这回事！”她回过头来，狠狠瞪了那木讷同伴一眼。众读书人面面相觑，只当什么都没看到。
就在此时，一道与气氛格格不入的声音冷不丁冒起：
“那个女侠……你把船家给砸晕了，待会谁来掌航过鬼门关？”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