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我说，反正你也没钱付酒钱，人家邢大警官今个可是说了，只要你乖乖地坐在这里，好好听他老人家把话说完，说爽，他不只是给你把今天的酒钱付了，还把你曾经赊的账也给清了——何乐而不为呢？”
姓田的一脸**地说道，话说这家伙现在真的好想站街小姐啊！
“来——邢大警官，让小的给您把烟点上……”
……
“我说姓田的，你这一脸奴才样还真是恶心。”
连脸都被按在桌子上的我这样说道。
“是吗？那您这一脸穷酸相也不好看呀。——来，邢大警官咱不理他，抽烟！抽烟！”
点上烟的邢振强清了清嗓子，随后说道——
“小子——你混得还真失败呀……”
——得……又开始了。
“你说说你，从小不认真学习……”
——哈？你还认识小时候的我？老混蛋，咱俩好像是近几年才认识的吧！
“长大了，也不正经找工作……”
——确实如此，但是关你屁事！我在心里给他竖了个中指。
“好不容易找了个记者的工作，你也不认真干。成天去找寻什么‘失落的童话’，‘小丑神的传说’……”
——是‘失落的神话’！我在心里暗自纠正道。
“没事就扯进些刑侦案件里……”
——虽说这是事实，但是我能被扯进这些事情里，你邢振强也是有责任的。
“老大不小了，混到现在竟然连点酒钱也付不起？”
——不是付不起，是压根没想付。虽说结果上没什么区别，但是在性质上是绝对不一样的！准确的说，相比于付不起酒钱，我的性质——更加恶劣一些……
“而且现在还被几个酒保摁在桌子上。”
——我去，这就是你害得了……你个流氓警察！
“你真是也太失败了！非常非常的失败！”
——啊呸！在心里送你一口痰。
“……但是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他突然收敛了语气——
“为什么你会有那样的眼神？”
——哈？
“喂——老田，让你的人松开他。”
“可是……”
“没事儿。这小柴鸡瘦的那样，逃不了。我俩有些私密的话要谈，你们离开一会儿……”
“哎~行嘞——”
老田露出一脸猥琐的表情，示意压着我的酒保们放手之后便就很识趣地离开了。
……
“我说小子——”
邢振强开口道。
“……那个邢警官，您说归说，能把你的手从我的头上拿开了吗？我的脸一直贴着桌子不舒服……”
从刚才开始，我就被摁在桌子上，脖子成九十度扭曲着，脸也被死死地扣在大理石制成的桌面上。老实说这搞得我脖子很疼……
“不行——”
干脆利落地拒绝了我。
“那个……我不跑……”
“我不信。相信你这个家伙就好像相信电视上的假药可以包治百病一样可笑。放开以后你会不跑？哼——我情愿相信雄氏老方包治百病。你这个家伙从来不讲什么原则，更没什么信用可言。”
“……”
“你到底在盘算些什么？”
他质问道，语气突然忧伤起来。
“哈？”
“装糊涂吗？算了，你不说就算了。你的眼神……那仿佛是看穿了一切的眼神……和南廷寺那个家伙一样……哈哈……”
——看来他是真的已经喝醉了，言语中已经有些混乱的迹象了。
“看穿了一切，掌控了一切。所有的人都在你们的掌控之中一般，每一个人都好似你们的木偶。你们支配着一切，愚弄着众人……哈哈——”
——我始终保持着沉默。
“你和南廷寺是一类人……这个你自己也感觉到了吧？”
——不否认，我。
“你同情他吗？”
——沉默，我。
“看看！看看！——简直一模一样，沉默的时候。与那些被逼到穷途末路的凶犯完全不一样，你们不是无话可说而是不屑于说。自信的沉默，是你们这些另类的天才对我们这些平凡人的嘲讽！”
——他真的醉了，醉的神志不清了。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老是说些不知所谓的话？
“为什么不把你的才华用在正确的地方？”
——什么是所谓正确的地方？以什么为标准？以什么做评判？
“那些死去的少女，那一个个不得安宁的枉死的亡魂，他们都不足以撼动你那铁石般的心肠吗？……还是说……还是说你根本就没有【心】这种东西呢？”
他似乎是在看着我的，但是因为我的头被压在桌子上所以我无法看到他此时的表情。
“南廷寺是一个可怜的人，一个孤独的人，我承认。他的童年值得人们同情，就像你一样……但是这不能成为他残害他人的理由！不能作为他作恶的借口！他的那些罪不容诛的恶行是必须得到应有的惩罚的！——你不应该帮助他……”
“我没有。”
——我愣了一会儿，随即答道。
“你说没有就没有吧……喂——不要被同情懵逼了双眼，更不要索性直接蒙蔽自己的心……”
他说着，我感到他的手逐渐地脱力。
“是吗？原来邢警官是在劝告我？那么这样吧，我也回应一下您。您告诫我不应该被同情蒙蔽，那么我也劝告您断案最忌讳的就是先入为主……您就这么确信那些案子都是南廷寺做的吗？——在证据如此缺乏的现在。”
被压在桌子上的我从嘴里挤出了这样一段话——
“抛开以前，只说现在。邢警官，对于刚刚发生的这一起案子，您当真就抓住南廷寺一个人不放吗？您当真就确信凶手是他吗？”
“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我就想要告诉您，如果……我是说如果，这一次的案子可以成功告破，而且最后事实证明这件案子不是南廷寺所为，那么您是否可以考虑一下换个思路调查以前的案子？——比如南廷寺不是真凶，真正的凶手另有其人？”
满溢在酒吧里的酒精弥散着，麻痹这众人的神经。封闭的空间，不流通的空气，使得气氛压抑异常。邢振强的右手压着我的头，左手撑着桌子。我们两个就以这种诡异无比的姿势在酒吧的吧台上迷之沉默了许久……
邢振强的手逐渐的失去了力量，我得以挣脱出来。直到我挣开他的手，我才明白。方才的沉默不是因为我的话引起了他的什么思考，而仅仅是因为他的酒劲上来了，失去了意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