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查一下房间，把能找到的证据都保留下来。”
韩廷向着周围的警员命令道。
“喂——你这是要干什么？”
克劳德拦住了韩廷。
“搜查。”
韩廷没有理会，一把甩开克劳德的手。
“搜查？警官大人，您拿来的只是逮捕令，您可以将少爷带走，我没法反对。但是您要是想要搜查这间房子，带走其他的东西的话，还请您先把搜查令出示一下——”
克劳德这般说道。
“给——”
正在韩廷即将面露难色的时候，陈正安走上前来，并且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纸。
克劳德接过那张纸之后，便就闭了嘴，坐回到了沙发上。
“这个……”
韩廷正打算说些什么，但才开口就被陈正安打断了——
“今早你走后，我便急忙向上头申请的。以防万一……我和你说过很多遍了，做事要细心，尤其是我们这一行。咱们对付的不是没文化的地痞流氓，而是像他这样的把书读到在肚子里榨出坏水的文化混蛋。”
陈正安撇了一眼沙发上的克劳德，没有再多说些什么。
随着韩廷的命令，警员们迅速地行动起来。
我仔细地打量着周围，感到韩廷着实不希望我插手的情绪之后，我便很识相的没有掺和进去。
虽说不直接参与到取证的过程中，但是既然我来了，那便也不可以就这样闲着。
我自顾自地在这间房子里转达起来。
南廷寺家里的情况和屋外的装饰一样，都是简练的风格。客厅和餐厅连着，面积很大但也很空。没有什么过分的浮夸的装饰，只有一套沙发，一张餐桌。电视挂在墙上，尺寸很大，但是似乎是不经常用的样子，看起来像是新的。
无论是客厅还是餐厅，都放着柜子，从风格上来看应该是买房子时就有的配套设备。一般来说，哪怕是一个收入一般的普通人家也会在这些柜子上放上些不实用的小装饰物，而有钱人家便应更是如此。但是这个道理在南廷寺这里似乎不适用，他的柜子里什么也没有，空空的，还落着不少灰。
公寓的房间也很多，毕竟是独栋也算得上是小豪宅了。但是一间房间以外，其他房间都无一例外的是空的，没有任何东西，没有任何装修，连一点使用过的痕迹也没有。就是这样空空的，摆在这里，放着，没人理会……
看着这一切，我竟不自觉地想起一个只会在酒吧里喝兑水酒的人渣。没有任何正常的爱好，不物质但也不高尚，毫无远大的志向，整日里混吃等死。这种人似乎没有欲望，现实中的一切事物都无法引发他们的兴趣。他们有着奇怪的爱好，常人无法理解，当然也不屑于理解。他们喜欢在只属于自己的世界里自娱自乐，任何人也无法将他们从中拖拽出来，所谓大隐于市也许就是这个样子……
——我尴尬地一笑。
走入南廷寺的卧室，警员们正在这里忙碌着。不放过任何一点可能的作为证物的东西，从床头灯按键上的指纹，再到地上的发丝，不放过任何东西，不遗落任何细节。
我插不上手，只得在一旁看着。
正如这间公寓的整体风格一样，南廷寺的房间更是简单的要命。一张床，一盏床头灯，一个小柜子……除此之外便什么也没有了。
砰！
——枪声。
“怎么了！？”
我赶忙朝着枪声所在的方向奔去。
——厨房。声音是从厨房里传出来的。
“对不起……我……”
一名警员不停地在道歉。陈正安则是死命地拉着一旁情绪十分激动的克劳德。
“怎么了？——克劳德，你干了什么？”
我呵斥道。
“不是——老邢……”
陈正安用眼神向我示意不要冲动，事情似乎不是我想的那样。
“克劳德律师……你冷静一点，我们不是故意的……你这样可是袭警，你不会不明白吧！？”
陈正安抱很紧，克劳德无法挣脱，过了一会儿便也就不再挣扎了——应该是累了……
大家稍微冷静了一下——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是那个畜生自己突然扑过来的。”
警员这样说道，我沿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到了一直正在流血的小猫……
“快——叫医生！这只猫要是出了什么事，我们南廷家和你们警察没玩！”
克劳德吼道。
“早就叫了，话说我没听说过给猫找救护车的……”
韩廷不屑地说道。
“那是你没见识！”
克劳德瞪着韩廷，眼睛了充满着血丝，看起来非常吓人。
我不养这种东西，不是很能理解这种人。但是倒是真的听过不少对待猫呀、狗呀比对待同为人类的同伴更好的家伙存在。
很快一群医生便来了，他们不是我们警察叫来的，好像是南廷家的私人医生。来到之后，他们便直接向着那只猫走去，没有惊讶这次救治的不是人而是猫，轻车熟路的将猫固定在一个奇怪的架子上，我不知道那种东西，但似乎只为了防止宠物乱动的。随后他们便就上了一辆很像救护车的东西，然后便离开了……
“这是……？”
陈正安看着发出了疑问。
“医生。”
克劳德冷冷地说道。
“我知道是医生……只是……”
“猫专属的医生。专门用来给照顾少爷的猫的。”
似乎是不想要和我们多说，克劳德一个人在丢下这句话之后便就回到了客厅。
猫还有专属的医疗部队……有钱人的世界真的很难理解。
“刚才怎么回事？”
我问道。
“嗨——没啥。就是走火……这个小家伙太紧张了，惊了猫，猫向他扑过来，他竟直接开了枪……”
陈正安解释道。
“没有——我没惊到它。我才一进这厨房，那畜生就扑了过来。我哪里看得清是什么，手里又有枪，下意识地开了火……我没错！”
警员辩解道。
“我又没说你错！现在没人追究你，以后也不会。但是看样子还是让大家把枪都缴了，现在也着实是用不到了。这次是只猫，下一次要是你们直接把南廷寺打死，这案子可就没法办了。——哦……以防万一，在门外蹲守的就先不管了，屋里的人的枪是一定不可以在留的。杀了只猫是小事，破坏了现场这算什么。”
陈正安无奈地说着，示意一名警员去缴枪。
韩廷没有来凑热闹，在我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带着人在厨房里收东西了。
冷静下之后，我扫了一眼周围，顿时愣住了。
南廷寺的家从客厅到卧室都是一片简约的风格，但是唯独厨房却是放的满满的。厨房面积大得很，不像是原有的搭配，应该是后来装修的——这很奇怪，一个连客厅里的柜子都不愿意装饰的人竟然会特意花钱整修并扩建自己家的厨房……
而且还不止，厨房墙壁上的壁柜多的吓人，而且还装的满满的。各种各样的厨具应有尽有，乃至我都开始怀疑南廷寺在大学里莫非学的是厨师专业？
“找到了——我靠！”
一名警员兴奋地叫喊道。
我顺着声音所在的方向看过去，是一套厨具，很精致的样子。我自然记得那种样式就是陈正安今早给我看的在【林情环案】现场发现的那把厨刀的样式。
说来在厨房里翻找一套菜刀好似不是什么难事，照例来说不应该这般兴奋。但是这是在你没有看到此时围在几十个警察周围的那一堆各个样式的成套的不同品牌的厨刀时才会有的想法……
太多了……着实是太多了。
看到这样的情景我倒是没有感到很惊讶，因为在此之前我在一个橱柜里就看到了同种样式但打着不同商标的20几个平底锅……
“这个南廷寺脑子有病吗，买这么多厨具？”
一名警员随口说道。
“你们是来搜查的，不是来聊天的。”
陈正安呵斥道。
此时恢复了冷静的克劳德也回到了现场。应该是想要监视我们，以免我们乱来。
“那个克劳德先生，我有一个问题可以请教一下吗？”
我问道。
“什么？要问就问吧，不过话说在前面，对于你的问题，我会选择性地回答。”
他不屑地扫了我一眼，说道。
“啊——那是自然地。不过您放心，我就是想问一下为何您家少爷要在家里放这么多厨具——很奇怪不是吗？”
我笑吟吟地问道，尽力地保持着礼貌。
克劳德没有立刻回答我，而是在沉默片刻，经过明显地思考之后才开了口。
“你收集过邮票吗？小时候收集过糖果纸吗？”
寥寥几句便就将我刚才的问题回答了个清楚，甚至还很生动。我问他为何南廷寺要收集这么多厨具，他反问我是否有收集邮票的爱好。他作为一个收入极高且从来不屑于与警方结好的流氓律师，他自然不可能真的关心我这个老条子的个人爱好。他的意思很清楚那就是南廷寺之所以会买这么多厨具的理由和一个中年人收集邮票的道理是一样的，那就是爱好，仅此而已……
可为何他不直接回答我，说南廷寺只是有收集厨具的爱好呢？很简单，这样很危险。虽说在一般人眼中这无非是一句无关紧要的话，但是常年经历各种司法纠纷的老律师很清楚，任何一句看似可有可无的废话都有可能在特定的情况下变成致人于死地的利刃。
——所谓呈堂证供说白了就是这样的东西。
所以他用反问句，所以他不在话语中直接提及南廷寺。就像是那夜与那个小混蛋谈话的谭坊一样，看似说了很多，事实上也确实说了很多，但是到了法庭上却一句能用的也没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