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就是余曼遇害的第一现场吗？”
伫立在荒凉的公路之上，我问道。
“是的，邢警官。根据鉴识科人员们偷偷塞给我的报告中指出，这里很有可能就是余曼小姐遇害的第一现场。他们在马路的边缘处检测到了血迹反应。虽说已经过了这么多天，在风吹日晒之下，残留下来的血迹很少，但是所幸还可以进行DNA鉴定。”
衫齐回答道。
“是吗……喂——老陈！老陈你怎么了！？”
正说着话，一旁的老陈却摇摇晃晃的，而且还险些晕倒。
我赶忙扶着这个老家伙，随即一股子酒臭味便扑面而来。
“话说……啊啊——好臭……老陈你喝酒了吗？”
我捂着鼻子问道。
“不是……是昨天晚上喝的……呵呵——对不起，有点多，现在酒劲也没过去……”
“哎——那你就不要这么早来呀，好好休息呀！这里有我不就行了……哎呀看你这样子……”
“哈哈——抱歉啊……老邢，我没事……快醒了！快清醒了！哈哈哈——”
这老家伙摇摇晃晃地说着话，实在没啥说服力。
话说是谁让这个老家伙喝了这么多酒？我不是和警局里的年轻人们都嘱托过了，韩廷刚刚遭遇不幸，老陈心情不好，如果他要喝酒的话，都留意一下，适可而止……话说那帮小家伙们也都是有数的人，不应该——额……
就在我疑惑之时，无意间撇到了一旁同样醉气熏天的小混蛋……
“我去——又是你！”
“啊啊啊——救命呀！警察打人了！！！哎——邢警官你拔枪干嘛？啊啊啊——救命呀，警察杀人了！！！”
这个小混蛋拔起腿来就跑，边跑边喊，咋咋呼呼的……一溜烟的功夫竟已不见踪影。
“嘿……我去——臭小子，看我不打死你！……妈的——这小子跑的很真快……不愧是记者……”
那小子既已不见踪影，我倒也懒得追了。停下了脚步，回到了老陈身边。
“哎——老邢，是我自己不好，喝起来没有数，别太难为那个小子……”
“难为？他？嗨——我那是跟他开玩笑的……我要是真想宰了他，他有命活到现在？——哈哈哈……哎——老陈你先休息一下，坐回车上去。这里有我和衫齐，你先别操心了。”
我说着，便将老陈扶到了车上。
“哈哈——‘震惊！暴力警察竟光天化日追杀新闻媒体从业人员。这究竟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扭曲？’，下一次就用这个做标题水一篇稿子得了——哈哈哈……”
浩在一旁这般玩笑道。
“哎哎——您可别。现在我们临海市的警察可经不住一点点质疑了，我们可已经在舆论的风口浪尖摇摇欲坠了……”
衫齐紧张道。
“哈？——哦……是那件事吧——‘证据诬陷’？”
“没错——就是韩警官那件事。现在可以说是满城风雨了……呵呵——看现在上面那帮老油条们的态度他们是打算把所有的锅都甩到韩警官的身上……毕竟死人已经没办法为自己辩解了……”
衫齐叹息道。
“哼——案子没破获几个，甩锅技术倒是一流……”
浩啧啧道。
“不然你以为他们是凭什么爬到那么高的位子上的？”
“啊——邢警官！”
“别紧张，想说就说吧，这里也没外人。”
我走上前去，拍了拍这两个年轻人的肩膀说道。
……
短暂的插曲过后，周围恢复了平常那般荒凉的宁静之感。
“余曼就是在这里被害的……”
我仔细地审视着现场。
“没错，按照鉴识科的化验结果，当时余曼小姐就是倒在这里的。”
衫齐说着，指向了地面上的用白色粉笔画出了人形图案说道。
又是这里——通往南廷寺家的分支公路……
而韩廷的遇害现场就在此地再往前走不到300米的地方。
“根据韩警官留下的信件中指出，当时韩警官接到了余曼的电话，说已经拿到了所需的东西，要韩警官快一点来接她。接到电话的韩警官立刻驱车前来，可是当韩警官赶到之后，却只发现了余曼小姐倒在血泊之中的尸体……”
衫齐略有悲伤地说道。
我思量着，在代表着余曼尸体位置的白色标记处蹲了下来，仔细地查看。
“根据韩警官的信件与余曼小姐的尸检情况，余曼小姐遇害的时间基本可以锁定在上个星期六的晚上9点到10点。但也可能更在一些，但应该不会超过8点。”
上个星期六……也就是林情环案发生的那一天，而时隔一天之后，我们便因为林情环案带南廷寺进行了问询。
“额……那个等一下，不是说余曼的尸体是在一棵柳树之下随韩警官的信件一同发现的吗？既然如此也就是说韩警官在发现余曼小姐的尸体之后，并没有选择报警而是选择将尸体埋起来……为什么？——这简直不可理喻！”
浩疑惑的问道。
“额……”
衫齐欲言又止，而我则保持沉默。
“因为韩警官不是个笨蛋。——他不想要余曼白白死去……”
突如其来的声音传来，我看了过去，是那个小混蛋……竟然还知道回来？
“额……什么意思？”
浩还是有些不理解。很正常，毕竟相比于我和小混蛋，浩知道的有关于本案的细节要少得多。
“浩，你还记得证据诬陷事件里的那个伪造的证物是什么吗？”
小混蛋问道。
“刀——一把西式厨刀。”
“对，而且现在根据韩廷的信件，我们已经确认伪造那把证物的人就是韩廷。而韩警官是如何得到那把本属于南廷寺的刀的呢？”
“额……余曼？从余小姐手里……”
浩一边回答一边思考。
“没错——”小混蛋像我一样蹲在了白色的标记处，然后说道，“当时韩警官应邀前来，没有能够看到活着的余曼，却只发现了她的尸体。——但是，同时韩警官也找到了那把厨刀，那把余小姐用性命换来的东西。”
“额……你想说韩警官为了能够有证据逮捕南廷寺，他不惜帮助凶手掩埋尸体！？”
浩瞪大了眼睛说道。
“对——就是如此。试问这么多年来，警方发现的可以怀疑到南廷寺身上的案件还少吗？发现的尸体少吗？有哪一个真的找得出足够的证据将南廷寺逮捕？——而这次也一样，余曼的死也是一样的。”
小混蛋说道，虽然我很不情愿，但是我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是对的。
没有凶器、指纹、DNA检测、录像以及目击者，仅凭借一具尸体就要证明凶手的身份那简直是天方夜谭……
安石岭公路作为一条大公路的本身，是有监控的。但是它分支众多。像是这条仅仅通向南廷寺所在的住户极少的公寓的分支路段，由于行车极少的缘故，甚至连限速的标牌都没有，给不要说安装路段监控了……
“而韩廷多年参与侦办那些有关于南廷寺的案件，他自然是明白凶手有多么狡猾的。如果只是将余曼的死报告给警方，那么无非是在警方那本就繁杂的档案之中又增添了一件无头无尾的悬案而已。”
小混蛋继续解释道。
“可是……额……就因为这个，就把余小姐的尸体私自埋到那种荒郊野岭也太……”
浩语无伦次的说道，不只是他，连我在最一开始都无法理解韩廷的做法，但是——
“根据后来的情况来看——”小混蛋继续解释道，“在韩廷发现余曼的尸体的同时，他还找到了余曼小姐拼死带回来的南廷寺的厨刀。在韩廷看来，那把厨刀是唯一可以将南廷寺绳之以法的工具，也是他唯一的机会。”
没错——从后来发生的诸多情况是来看，小混蛋的推理是合理的。韩廷很有可能就是怀着这样的想法，才……
“韩廷最一开始的想法，也就是他让余曼盗取南廷寺的厨刀的时候，他所想的是利用这把厨刀，伪造出可以证明南廷寺就是凶手的绝对证据。余曼成功的将厨刀带了出来。而如果这时余曼的死公布出去，一旦警方介入调查，他们首先会问什么？——他们会问这个余曼和南廷寺有什么瓜葛，为何要怀疑南廷寺杀了她？届时，余曼化名刘晓曼潜入到南廷寺身边的事情也会暴露，那么盗取厨刀的事情也很难再隐瞒。要是真那个样子，那么余曼牺牲性命拿到的南廷寺的厨刀也就失去了意义……再想到这些之后，韩廷所幸一不做二不休——既然余曼小姐已经死去了，那么就不可以让她的牺牲白费。计划要继续进行！”
小混蛋说着，我和老陈都点了点头，以示对他推理的认同。
在韩廷掩埋掉余曼尸体的第二天，林情环案事发。最早赶到现场的韩廷所幸就利用林情环的死，伪造了那样他认为的足以至南廷寺于死地的所谓凶器。
“可是……可是林情环小姐的死被警方发现不是在余曼小姐死后的第二天吗？虽说按照死亡时间来说，林情环是在余曼小姐之前死的，但是那个时候韩警官应该也不知道林情环的事情呀……除非他有预知能力，不然为何他会在那么早的时间里就计划出利用林情环案来伪造证据的计划呢？”
这次提出问题的人是衫齐。
“谁说韩廷最一开始是打算利用林情环案来伪造证据的了？”
小混蛋冲着韩廷诡异的一笑。
“什么意思？”
衫齐问道。
“你们都忘了李香绘了吗？”
啊——原来如此……
没错。无论是林情环还是李香绘，仅凭借尸体上的伤口来看，杀害的她们的凶器在尺寸与厚度上都惊人的相似。
这也是为什么，我们在一开始会把林情环的死怀疑到南廷寺的头上。
——但是如果考虑到凶器是一把标准尺寸的西式厨刀之后，这种相似也就不那么不可思议了。
“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说，韩警官一开始是打算利用李香绘案来逮捕南廷寺的。只是在这个时候恰巧又发生了与李香绘案惊人相似的林情环案。韩警官便就认为那也是南廷寺所为，再加上考虑到尸体的血液的新鲜程度在证物鉴识中的重要作用，他便放弃了原本的计划，改用林情环的尸体来伪造证据。在当时的韩警官看来，这两件案子都是南廷寺所为，因此用哪一个逮捕南廷寺都是合理的。只是……”
衫齐说道。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说实在话，韩廷当时差一点就成功了，谁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