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婶婶，不知这串子，卖我可好？”
“啊？”
妇人不解。
十三掏出一锭银子，下山前师父给了他很多钱——很多银票跟很多银锭，他嫌太沉，便只带了五锭，但银票却带了一大把，师父跟他说，这人啊，要穷家富路，意思是在家可以节俭点，但在路上一定要舍得花钱。
“婶婶，这……可够？”
他不知道这一锭银子到底能卖多少东西，但南溪镇的那三个包子跟那一碗白粥只要三文钱就够了，不知这小吃摊到底值多少。师父跟他说这一锭银子可以买很多东西，十三还是没概念，因为他没见过太多的东西，而不周山上的东西，不用花钱。
妇人看着那银锭，吓了一跳，她哪里见过这么多的钱，连女儿进天书院都没让自己花钱，当然在那之前是很苦，母女两人得节衣缩食过日子，现在则不同乐，天书院包吃住，衣食住行基本上都带过了，她在这里摆摊是维持自己的生计，总不能女儿在天书院里修行，自己还要去添麻烦。
“少侠，婶婶不能要这钱，这车小吃已经洒了，不能吃了。”
“我觉得还能吃。”
十三看着手里的那些串子，粘了灰，但洗一洗，还是可以吃，就算实在不能吃了，还可以去喂牲畜，总比浪费了好。
“您拿着。”
他将银锭放入妇人身上那围裙的口袋里，又在妇人目瞪口呆的神情中拿过了她手上的那些脏了的串子，朝妇人鞠了一躬，转身便准备离开。
“等等！”
妇人叫道，十三回过了头。
莫不是那一锭银子太少了？
“少侠，这还是太多了。”
妇人将银锭拿出来，
“几块碎银就足够了，更何况我这一车都已经脏了，更是得少要，不过少侠，婶婶还是希望你……”
“婶婶，值多少钱，我心中有杆秤，我觉得值这么多，便值这么多。”
一番话，看似没什么道理，却又很有道理。
价值是固定的，价格是人定的，卖家给出的价格自然是基本线，砍价还价那也是买家会做的，即便很少有买家出高于卖家说出的那个的基本线，当然拍卖除外，但，总还是会有。
十三就是那个会有中的那个人。
他再次朝妇人鞠了一躬，转身离开。
“等等！”
妇人赶到了十三的前面，她自知为什么对方会给自己这么多的钱，也自知对方已经不会再把这锭银子要回去了。
“少侠，能否留下名姓？”
十三想了想，虽然师父跟自己说过能不留名就不留名，但婶婶也不是自己的什么仇人，反倒还是自己的长辈，长辈问的话，自己当然要回答。
“婶婶，晚辈段十三，来自不周山。”
还是很正式的一番回答，礼数尽在，神京里都很少有人能做到这般有礼了。
或者说，神京里都没人能做到对所有人都这般有礼了。
“那婶婶，晚辈还有些事，走了，改日再来拜访。”
正经的有些吓人，但却让人觉得很亲切，让人由衷的就很喜欢这个少年。
……
……
远处醉逍遥酒楼中，有二人把酒言欢，他么的心意本只在这酒菜当中，但刚刚却被那个从人群中走出的少年郎吸引了过去。
那少年很耀眼，虽然知道只是夕阳的缘故让他显得耀眼，但若本身没有什么耀眼的地方的话，即便是夕阳映身，也不会那般闪耀。
“他，很不错。”
“何止不错，乃是不凡。”
“萧兄你从来不会用这等高深的词语来形容一个人，更何况还只是一个小男孩。”
“神京的青年才俊们，无一人比那孩子还闪耀，即便是天书院慕容不破，也没那孩子那般闪耀，既然慕容不破是天选之子，那般称谓，何其大而大，我这一个‘不凡’，只是何其小而小了。”
“萧兄你猜那少年会是哪家的？”
他夹了一口菜，放进嘴里，就了点酒，细细的品着，没咽下去。
“猜不出，但他到了哪里，都会搅动哪里的风云，你看他做事低调，不显山不露水，礼数样样都不少，但始终都会成为一些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萧兄的意思是，他会得罪人？”
“因为有些人很讨厌有礼貌的人。”
“这倒是。”
他将嘴巴里的酒菜咽了下来，很好吃，很甘甜，还很回味无穷。
“今年的神京，看来会很精彩了。”
才刚刚开春，就嗅到了有意思的味道，他很难不高兴。
“神京每年都很有意思，只不过，今年的火药味可能会更重一些，明年初还会更重些。”
尚武馆跟天书院的个人战，封魔司跟天书院的团体战，还有幻音学院的那个小丫头，如今又多了这么一个少年，风云，可能要涌动起来了。
“萧兄既然那么喜欢那个少年，何不揽过来？”
他又夹了一条咸鱼干，放入嘴中细细咀嚼，
“该是还没有下家，揽来不也是一件美事？”
“随缘，欣赏并不一定代表非要揽来，看着对方成长的过程，也是很不错的事。”
“哈哈，萧兄你倒是看得很开，不过那少年的实力资质堪称一般，虽然绽放出来的光彩很浓，也很亮，但终究还是比不过慕容不破、武侯府那家的女儿还有刚刚那个很张扬跋扈的宇文轩，神京叫得上名字的青年才俊们，他大概都比不上。”
“或许吧，但还有九个月，谁知道这之间又会发生什么事情，谁知道到时候谁会比得上谁呢？”
两人的对话间，已经确定了刚刚那少年确实会参加大演武，谁都会确信，因为这个时间来到神京的少年少女们，目标，唯可能就是大演武。
但只有那个少年自己知道，他来到神京，是被迫的，虽然半推半就，但那是因为他想看看神京的海棠，四月海棠花未眠，那意境很美，他想感受感受，所以便来了，而大演武，可能只是下个月看完了满神京的海棠后他要考虑的事情，能见到同辈当中很强的人，那意境也很美，他也想感受感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