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海风把天空吹凉,
依稀薄雾蒙住了晨光;
露水沾湿了森林的眠床,
还有岸边少女的脸庞——
这片大海斟满了时光,
就着那樱花的香味品尝;
树下做梦的是永远的新娘,
她的梦境是谁的故乡?”
雪夜初霁的清晨,灰蒙蒙的晨雾氤氲在藤岛海岸外的海面上,大海、雾气和灰白色的天空仿佛混在了一起,海角高崖上那些暗绿色的枝叶,像是伸进了迷蒙的梦境之中。
而在这些枝叶之下,悠扬的竖琴声在雾气里一圈圈地缭绕,伴着清亮的男性歌声,最终散进无垠的虚空中。
模糊的影子盘腿坐在崖顶上,一手拨着白色的竖琴……在他的视野里,岛屿般的黑色轮廓正从海平线的尽头升起,像是随着他的旋律般,朝着静谧的海岸缓缓而来。
——————————————————
三小时前。
“四号魔导锅炉运转正常,涡轮动力百分之六十!七十!”
“底舱水压正常!”
“火控室报告,460mm‘海棠’主炮正在试运行,可能有预期内噪音。”
“领航员就位,点亮主航标。今天海上雾气很重……启用三级照明,舰长阁下即将随同僚登舰,祝本舰武运昌隆。”
当庞大的黑影蔓延在港口的地面上,仿佛有大片的乌云在吞噬太阳时,列队在码头上准备登船的士兵们不知所措地仰起脸,整个训练有素的军团都在不自觉地向后退,码头边上离那个庞然大物最近的士兵,甚至有人跌坐在了地上。
“那……那是我们的战舰吗……”
为帆船设计的码头根本无法容纳那艘似乎是某种战舰的东西,但即使只是远远地横在海面上,它的轮廓也仿佛是一座海上的白色城市。进码头停泊的风帆战列舰已经是邦联最大的型号,每艘都有八十米的长度,它们长长的首斜桅拉起几十米高的风帆阵列,白帆上的圣狮图案曾经也让人叹为观止……可是如今那座白色的巨物至少有三艘这样的风帆战舰长,高度更是超越了普通的城市里绝大多数的建筑……其上的最高处倒是令人熟悉,那四根钢铁巨柱,尺寸堪比大陆规模最大的工厂所使用的烟囱,在港口的陆军士兵们眼中,不啻于承载着诸神之怒的火山。
“来看看这孩子!”
士兵们不约而同地回头,还没找到这满溢兴奋的声音来自何处,就听见了列队的军号声。
“‘樱吹雪级’铁甲战列舰的试作舰,除了甲板铺了一层云杉木之外,舰体全部使用钢铁构筑,尤其是装甲带……五年的时间里我们雇用了霜月堡最好的魔导工程师来研发动力足够的魔导蒸汽机,否则根本不可能推动这样的杰作,”
在两排整齐地将步枪竖直向上搭在右肩上的步兵夹道之间,那个声音由远及近,士兵们已经看见了不远处穿着白色军礼服的金发男人,他的身后跟着几个……神色各异的军官。
“虽然我们和汐门帝国最顶级的造船技术还有一些很不愿承认的差距,”那个男人的声音抑扬顿挫,显得十分忘我,“不过就算是他们,目前也没有二百八十米尺寸的铁甲舰。这是一场革命,二十年,不,十年之内,冷日设计局将让木制风帆船从海面上全部开到博物馆里去!”
与此同时,从远处泊在港外海面上的战舰上,放下了一艘橡胶小艇,看来是来迎接一行人上船的。
“这……”
黑发的军官在码头上停下,仰望着那摩天的阴影,也禁不住发出了低低的赞叹。他后面紧紧跟着的高挑女孩更是盯得专注,甚至没有注意到前面的人停了下来,一头撞到了前者的背上。
“非常抱歉,上校阁下——”
相比之下,后面两个人似乎要镇定得多……与其说是镇定,简直像是无视了这一切似的,灰色头发的高个子军官牵着另一个黑色长发的小女孩,两个人显然不喜欢受到可想而知的注视,急匆匆地跑到了码头尽头,先登上了那艘刚刚从战舰上开过来的小艇。
“剩下的我会在开往藤岛的路上给您慢慢介绍。我的‘海棠’级主炮……不亲眼见识的话,凡人是怎么都想象不到她的威力的。”
金发的军官故作神秘地摸出了一个雕金的烟斗,慢悠悠地点燃。须臾,袅袅的淡色烟雾一丝丝地融进了雾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