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攥着手机的手不停地颤抖着。每次我鼓起勇气瞥一眼高高兴兴、走路都欢快了不少、把手机珍重地捧在怀里的顾小小，那颤抖就会加重一分。
我很难用语言描述我心中那股悸动和喜悦。因为在这之前，我也从来没感受过那种纯粹且动人心弦的快乐。我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所以连一个合适的形容词都用不出来。就像人类永远无法想象自己没有见过的颜色，我也没法形容这种心脏雀跃的鼓动、浑身飘飘然，暂时忘记了一切的感觉是什么。虽然妹妹的降生一定会让我比现在更为开心，但那时我太小，记忆已经完全消失了，再加上这两者不能类比，故而不能作数。
我可以将这种感情以一个情景描述出来：我得到了顾小小的微信。
抱歉。我得到了一个女生的微信。
哦哟。或许你们之中会有人不屑地说：这算什么，我手机里有一百个女生的微信。但是这个，和那个是完全不一样的。就算是我，在高一开学的时候也因为班级群的原因、出于礼貌和不少女生加了微信，偶尔也会闲聊两句、遇到一些不错的朋友圈动态我也会点赞互动什么的。
虽然自从那件事传开以后我们班的同学好像都不用微信朋友圈这个功能了似的，但那应该是我的错觉。
总而言之，我想说的是，那种随波逐流的方式和我的这种情况完全不同。我觉得我这种更高级一点。考虑到对象是顾小小，我觉得我可以说是“赢了”。
至于到底赢了谁，赢了什么，这都不太重要。请允许我小小地高兴一下。
“严、严诚同学？”
“怎么了？”
我连忙将嘴角的恶心笑容掩盖住了。
“你会给我发消息么？”
顾小小满怀期待却掩饰不住那一丝担忧地侧头看了过来，浅棕色的眸子闪动着光芒。我真希望她不要老是让自己的可爱度随随便便地提高三倍，她是拉布拉巴么？
“可能会不知道要说什么。”
我诚实地回答。一盆冷水当头浇下。
坦白说，我不是那种擅于言辞、能巧妙地博得女生欢心的角色。可能是因为没有太多练习的机会。但如果说让我抓住机会嘲笑嘲笑其他人或者来次爽快的自嘲，那我可能手到擒来。从这种角度来说，没准儿我内心深处也住着一头会掉落黑色心脏的苏碧织呢。
更何况，虽然这么说有些悲哀，但我和顾小小的生活几乎毫无交集。要聊什么呢？难道去聊苏碧织么？
想到这里，我原本万里无云的心情变得没那么晴朗了。
“这样啊……那如果我找你的话，你会和我聊天么？”
顾小小低沉了一下，随即振奋心情。看她那副紧张的样子，我实在不忍心拒绝。
“当然没问题了。我随时欢迎。”
“太好了……因为我一直没有什么朋友可以聊天。我跟你说啊，碧织说话亲切是亲切，但总感觉亲切过了头，让我有些怕怕的……特别是在微信上，她总是用一些怪可爱的颜文字，让我觉得很不适应……啊，我可不是在抱怨哦？我真的很高兴能和碧织做朋友啦，我只是觉得她应该会更……高贵一点？”
顾小小像小孩子倾吐秘密的样子固然可爱，可她所说的苏碧织的秘闻更叫我感兴趣。我听了几乎要笑出声来。那个苏碧织在聊天的时候居然会用颜文字？真是怎么想也想象不出来。
估计那个八辈子没有讨好过别人的苏碧织怎么也想不到，她这费尽心思讨好顾小小的举动有点儿过犹不及了。
“那个人啊，她只是喜欢你而已。”我笑着给苏碧织帮了个小忙，“她曾经不止一次地说过你有多可爱呢。”
感谢我吧，苏碧织， 我为了帮你可是不惜撒了个小谎啊。
我还没有傻到把苏碧织跟踪我到我家，拍出照片让我“攻略”顾小小的事情说出来。毕竟这有损于苏碧织在顾小小面前树立得还算不赖的温柔形象。
“是……是这样啊。我也很喜欢碧织。她就是我心目中最完美的人了。”顾小小语带憧憬，连眼睛都亮晶晶的，“直到现在，我都觉得能和她做朋友是件相当不可思议的事情。”
……的确如此。苏碧织在学校里的形象的确完美得不可思议。如果说这样的人来跟我做朋友，我也会受宠若惊。但是如果考虑到她潜藏在完美形象下的那既骄傲自大、说话又毒舌刻薄的黑道本质嘛……
嗯，那我还是会继续和她做朋友的。
“……能像这样和你走在一起也是，真是像梦一样。”
“哎？你刚刚说了什么？什么和梦一样？”
我一时走神，没听见顾小小细细的自言自语的前半句。
“没、没有啦，我刚刚只是发傻而已！”顾小小慌张地摇着手，“说、说起来也到了该上课的时候了，也该回去了吧？”
“是啊，你先回去吧。”
我笑着摇了摇头。能和顾小小像这样走回教学楼就已经是极限了。我还不至于得意忘形。
但是，总有一天，我一定能堂堂正正地和朋友们走在一起的。这种期盼给了我一股强大的动力。
“哦、哦哦，我知道了。”
顾小小好像有些沮丧地答应了一声。
“严、严诚同学！”
走了不远的顾小小突然转过头来叫住了我。
“有什么事么？”
“……你有什么事情，一定要和我说哦？因为、我会担心的。”
顾小小忍住羞怯，和我对视着。她的睫毛因为紧张忽闪忽闪的、脸颊也不由自主地染上绯红。但她还是和我对视着。
那道充满恶意的视线从我心中一闪而过。
“嗯，我一定会告诉你的。快走吧，一会儿要迟到了。”
顾小小绽开了一个高兴的笑脸，从兜里摸索出那幅眼镜戴上，离开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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