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该闹够了吧？”
我把坐在地上扮可怜的严仪拉了起来，让她坐在床上。我叹了口气，调整下坐姿，直视着她的眼睛。
“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和你说。就在刚才，你赢得了听到这些话的权力。”
“唔？我不觉得我说了很厉害的话啊？难道我有些地方感动了诚哥么？”
“是啊，在笨蛋方面。”
我随口感叹了一句，抓住了自家妹妹挥过来的猫拳。
“……”
“……”
“……”
“我说，诚哥？你为什么还不开始说啊？”
“等一下，我需要调整一下情绪。”
想要把这些天和苏碧织顾小小相处的事情跟自己的妹妹讲述一遍，事到临头了我才觉得实在有些害羞。本来以为会汹涌而出的话语像遇到了闸门一样进退不得。
“诚哥……你不会被人劈腿了吧？一副便秘的样子。”
“少啰嗦，我在组织语言呢。”
找一个开头比我想象中的还要难十倍。这么想着，苏碧织的脸突然毫无征兆地出现在我的脑海里。
“你对上次来咱家吃饭的苏碧织感觉如何？”
“人很漂亮，性格很温柔，身材又好，还会做饭，妈看了喜欢得不行。哥，你不如把她娶回家吧。”
“如果我告诉你，她不像是表面上的样子呢？”
“哎——她是宫小路瑞穗那种的么？！”
咚。
“好痛哦诚哥！真是的，我只是开个玩笑而已嘛。”
“我说的是她的性格——”
我犹豫着究竟要不要向妹妹暴露她的本性。
“反正，不是表现出来的那么温柔就是了。她之前在学校里和我毫无交集，只是在某一天突然找上了我。”
“啊，是她跟在你身后回来的那一次么？我还以为你们那时就是好朋友了呢。嗯，原来才刚刚认识没多久啊。”
严仪不知道在感叹着什么。我没有搭理她，完全沉浸在了不得不倾诉一番的回忆当中。
“没错。她在我的房间对我说——”
果然，以苏碧织为原点的话，所有的话语都能轻松地流淌出来。这几个星期发生的事情细细想来，根本没有一件和她无关。我流畅地描述着这些天的遭遇，同时也去掉了一些根本不能说的部分。比如文杏和苏碧织的关系，或者是顾小小塞到我的储物柜里一条内裤，又或者是苏碧织那恶劣到极点的性格。
一股酸涩的感情随着我的叙述逐渐产生。我这才明白，我根本不希望破坏我、苏碧织、顾小小之间的关系，这些天根本就是我遭受污名后最为快乐的一段时间。但我又不能当作那件事情没有发生。
只有顾小小这几天偷偷跟踪我，并且目光冰冷地注视着我的事情我没有隐瞒，如实地说了出来。因为我根本不能理解她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情。
“……整件事情就是这么回事。”
我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居然感觉清爽了不少。严仪一副完全消化不了的样子，低着头揉着眉心。
“所以，你觉得如何？”
“等等啦哥，我得好好想想才行。”
我在她思考的时候盯着自己的掌心，奇妙地发现自己什么都没在想。
“我还是有几个问题搞不懂哎。诚哥，你的意思是一开始苏碧织姐姐来，是为了让你追顾小小姐姐，然后你拒绝了是么？”
“正常人都不会接受吧。那时候我还不认识顾小小呢。”
“嗯，我知道诚哥是有坚持的啦。然后，苏碧织姐姐明知道顾小小姐姐在跟踪你，但是没有和你说，对不对？你觉得是她们两个合起伙来欺负你，是不是？”
“……嗯。”
我艰难地点了点头。我是有坚持，诚哥可没有。
严仪舒了口气，放松了坐姿。
“我觉得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哎。我觉得呢，是事情的发展超出了苏碧织姐姐的掌控之外，所以她不知道怎么和你说而已。”
“我完全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啊，这只是我自己的猜测啦。哥你想啊，当时你明说拒绝了她的请求了吧？之后，苏碧织姐姐也不知道那个在你的储物箱里放发卡的女生就是顾小小姐姐，没错吧？”
“……对。”
“那你想没想过，为什么苏碧织姐姐要来找你追顾小小呢？我的意思是说，诚哥长得也没有那么帅，能让没见过面的女孩子一见钟情吧？”
“苏碧织说顾小小可能喜欢一个人，而那个人和我相看两生厌。所以由我来追她正合适。”
“呜哇，真是了不得的计谋。可是仔细想想的话，这根本就是不可能实现的吧？因为如果顾小小姐姐有可能喜欢那个人，是根本不可能喜欢上诚哥的吧？更何况后来也表明了顾小小姐姐好像很喜欢你嘛。”
“唔。”
我愣住了。这倒是我完全没想过的东西。听严仪这么一说，好像的确是这么回事。
“我不认为苏碧织姐姐会犯这样的错误哦。而且你说了苏碧织姐姐很喜欢顾小小姐姐对吧？那她为什么会阻挠顾小小姐姐的感情呢？就算那个人是个渣男，那苏碧织姐姐也该去找那个人，而不是诚哥才对。”
“接着说下去。”
“所以啊，应该是苏碧织姐姐第一次来的时候就说了谎。顾小小姐姐从一开始抱有好感的人就是诚哥，而不是那个人才对。这样才能解释得通为什么苏碧织姐姐要来找诚哥——就是为了给顾小小姐姐当月老嘛。至于她为什么用那种方式，我就不清楚了。”
“然后呢？这还是解释不了为什么苏碧织故意瞒着我那件事啊？”
“以下就是我自己的推理了——说是推理，其实都是直觉啦。”严仪不好意思地一笑：“我是觉得苏碧织姐姐在诚哥拒绝之后就放弃了，之后的事情她也没想到那个在诚哥储物箱里放发卡的就是顾小小姐姐，你们两个就这么搭上线了。如果你们两个完全不认识，苏碧织姐姐也没必要告诉你顾小小姐姐的事情吧？
接下来都是彻头彻尾的猜测啦——我猜是顾小小姐姐知道你和那个人相互看不顺眼，对那个人十分生气，苏碧织姐姐害怕她会做什么极端的举动——毕竟她会跟踪你嘛——所以找到了诚哥。但是诚哥拒绝了不是么？所以苏碧织姐姐就放弃了，她就没有告诉你顾小小姐姐的本性。
在之后，诚哥和顾小小姐姐发展得不是很好嘛，所以苏碧织姐姐觉得顾小小姐姐不会做出一些过激的举动了——但是，很有可能是因为你和苏碧织姐姐在一起的时间太多了，导致顾小小姐姐……嗯……不开心了，才会跟踪你的。
而苏碧织姐姐因为事情的发展出乎意料，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你。因为能证明苏碧织姐姐知道跟踪这回事的，不是只有那天的录像么？说不准苏碧织姐姐就是那时候才知道的。她还没有整理好怎么说——因为真的很吓人——你就知道了。
我是这么想的。”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