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小小，等等！”
“……你还有什么事情要说么？”
顾小小正要逃下楼的身影停住了。我听得出来，她颤抖的声音中满含着希望。
“你眼镜忘拿了。还有，我喜欢你。”
“眼镜那种——哎？你……你说什么？”
“我说，我喜欢你。”
我看似静静微笑，实则脸皮都要被自己的羞耻表白烤化了。
没有办法，我现在只能用这种方式让顾小小冷静下来了。如果我说一些不痛不痒的话，类似“我不怪你”，或者“我想听你解释”，恐怕顾小小听也不听就会跑路。我只能用这种欺诈般的开场白抓住她。
顾小小颤抖着转过身。我心疼地看见她浓密的睫毛上挂满了泪珠。她可爱地吸了吸鼻子，努力不让泪水流下来。
事先说明，我可没有骗她。我喜欢顾小小，但不是那种恋爱意义上的喜欢。
“你是为了让我高兴，才这么说的，对吧？”顾小小像只试探食物的兔子，小心翼翼的，“怎么可能有人喜欢上我这种恶心的人呢？我对你做出了那种事情啊。”
顾小小在自我伤害上还真是个专家，和苏碧织完全相反。如果说苏碧织的毛病是太过自信，那她就是太没有自信了。
“谁都会喜欢上你的。你那么可爱，而且帮了我那么多。坦白说，在我拿到你的微信之后，真的非常高兴。”
“当、当时我也很高兴！是碧织鼓励我那么做的！”顾小小眼睛一亮，随即又消沉起来：“可……可是你都不主动给我发消息。”
“那是因为我太害羞了，不知道该说什么。真的，我道歉。其实我真的很想找你聊天的。”
即使是秋天，我都要被自己这番愚蠢的告白羞得汗流浃背了。我的人生中从来没经历过强度这么高的羞耻PLAY。在别人面前剖析自我是最令人害羞的事情了。我这辈子都不要再这么干一回了。
“是……是这样啊。我还以为是被你讨厌了呢，因为我太不中用了。”
顾小小细声细气、却按捺不住雀跃欢喜的声音几乎要把我萌化了。
“我还以为是我被你讨厌了呢……我从来都没想过，你会用那种眼神看着我。”
我用卓越的演技模仿出幽怨的语调。
“那个……那个是我害怕你会喜欢上其他女孩子！”顾小小双手握在胸前，告解一样说：“我太害怕了，才会一直……一直……”
我不知道我现在是什么心情。如果不想骗自己的话，肯定会有高兴。不如说，是非常高兴。我隐隐地感觉到一股不妥。无论怎么说，那种行为都太超过了。
但是我现在没有办法去想它。
——因为顾小小的那种说法，真的让人非常害羞。
我不禁想到，假如我现在问一句“你为什么会害怕我喜欢上其他人”，那我可能就会上演人生第一场、也是最盛大的一场魔术。
变出一个女朋友。
我看着双手捂住脸蛋，害羞地过了头而倍显可爱的顾小小，心中除了悸动以外，一股未曾料到的愧疚油然而生。
“对不起，我说了谎。”
我走到顾小小面前。
“哎？说了谎……是什么意思？”
“我说喜欢你——是真的，”我艰难地说，一边想着自己为什么会傻到这种地步，“但是，不是那种喜欢。我那么说是为了让你好好听我说的话。”
在听了顾小小说的那些话之后，我必须要把话说清楚。如果不说清楚的话，对她很不公平。
“……是谁？”
“嗯？”
“是谁？那是谁？严诚喜欢的人是谁？果然是碧织么？”
“等等——”
我想去抓突然低头窃窃私语的顾小小的肩膀，可是她猛然甩开我的手。顾小小抬起脸来，圆滚滚的眼睛中毫无焦点。像是夜空中星辰隐没，那双漂亮的棕色眸子里空无一物。
一口缭绕着寒气的、深不见底的枯井。
“顾小小？你没事吧？”
“我没事哦？我很好。”
顾小小机械地扯起一个微笑。我还没傻到对此视而不见的地步。
“可是——”
一双纤细的手臂环上了我的脖子。顾小小贴得太近了，我已经能感受到她随着呼吸起伏的胸部了。
“顾小小，你冷静点——”
顾小小的脸靠得越近，我越为那张可爱的脸所迷惑，也越害怕。
“这样，你是不是就能喜欢我了？”
顾小小柔软甜美的嘴唇贴了过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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