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了——”
我呆呆地发出叹息，看着先前那个不服气地挑战方青书，如今却低着头沉默住的一年级女生的背影。那个小个子女生慌乱地站在她旁边，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估计除了我以外，所有的参赛选手也都感受到了那个女生一样的压力。这对三年级组合真是强到离谱，无论是必答题还是风险题，他们连一道题也没有错过。
完美无缺，迅速流畅。除了个别难题思考了一下，其余题目都是流水一般答出。
我自问也可以做到他们那样，却不知道他们的知识面到底有多宽，知识储量到底有多深。无论是古文、地理还是生物化学，甚至是日常生活，他们全都信手拈来，分工明确。
“方青书是地理，历史，化学；温静是物理、古文和生物么？完全没有规律啊。”
我喃喃自语。我根本没期待着这对一年级组合能击败他们。说句老实话，她们即使在我眼里都显得差得太远。无论是知识面的广度还是深度，都远远不足，以至于风险题进行到第二轮就因为积分差得太多而提前结束了比赛。我只是期待着她们能让我找出那两个人的分工。
即使如此，每年的知识竞赛还是高一的同学参加最多。原因除了高一的同学最爱玩之外，也因为所有能考上千阳高中的人，无一不是初中里的顶尖学生。谁心里还没有点傲气呢？当初苏碧织参加知识竞赛，不也是因为觉得自己能稳操胜券么？
久而久之，这个知识竞赛竟然成为考究自己知识储备、证明自己胜过其他人的最佳手段。它也成为千阳高中的独特传统保留下来。
甚至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谁要能高二获得知识竞赛冠军，参选学生会基本上没有人不服气。只是我不知道为什么那两人没有竞选学生会长就是了。
“哎呀——输的心服口服啦。没想到这个题目跟卷子相比难了那么多，真是长见识了。我输了，方青书学长，温静学姐。我只是没想到你们除了学习那么好之外，竟然还有余力去看那么多课外的东西。”
刚才还在低着头的女生突然发出一阵爽快的笑声。小个子女生似安心似嗔怪地叹了口气。
方青书和温静相视一笑。仅仅是看到他们的侧脸，就能感觉到他们之间浓浓的信任。
“哪里。你们也很棒。特别是张芸同学，看得出来在古文方面造诣很高。”
方青书微微一笑。小个子女生一下子红了脸。
“好了，感谢两队奉献的精彩比赛。”张庆欢轻轻咳了两声，把主导权拿了回去，“那么，请失败的队伍回到自己的班级里去，请获胜的队伍回到座位上。”
“这下难办了啊。”
我目送着两个女生绕场回到高一的阵营中，默默发出感叹。那个女生也不仅是有勇无谋，而是觉得方青书他们成绩数一数二，肯定是把所有的精力用到了课本上。知识竞赛这种东西拼得也不是成绩。
只不过她们没想到那对组合这么厉害，事先也不知道去年他们的表现就是了。
只不过，她离场前的那句话可算是提醒了场上的其他人：你成绩能拿第一，课外积累总不可能也有方青书温静那么深吧？
果然——
“我想挑战严诚学长和苏碧织学姐。”
一个看起来就相当聪明和自信的一年级男生举起手。
“很好！又是一组无畏的一年级新生！那么请双方走到答题台前来。”
张庆欢很是高昂地宣布。
我和苏碧织对视一眼，同时起身。
“规则就不用我多说了吧？分为——”
“必答题和风险题。必答题十五道，风险题十道，其中风险题可以选择给对手回答，请问我说得没错吧？”
那个男生说。
“的确如此，刘志周同学。”张庆欢略带惊讶地看了他一眼，脸上带上了貌似礼貌的微笑，“请问你还有什么要说的么？”
他用谦恭的样子把麦克风递了过去。
“嗯。”刘志周微笑着点了点头，“如果我走运赢了两位，能不能把两位的联系方式告诉我呢？我有很多事情想请教年级第一和第二呢。”
观众台上传来一片起哄的笑声和嘘声，刘志周不为所动地看着站在我左边的苏碧织。
“哎呀，”张庆欢咂了咂嘴，“看来刘志周同学是秉承着友谊第一，比赛第二的竞技精神来到台上的，真是让学长肃然起敬。”
这个绝妙的讽刺引来了更大的笑声。我的嘴角也扯出了一个微笑。即使是我，也想不出更好的讽刺了。我对张庆欢好感顿生。
说老实话，我的心中毫无波动，甚至有些想笑。像苏碧织这样表面温柔，实则高傲的人，看上这类伪装和高傲程度都比不上自己的人的可能性几乎为零。我只是在想苏碧织会怎么用“校花模式”回答这位一年级学弟。
“如果我们输给你们，”苏碧织接过张庆欢微笑递过来的麦克风，轻声说，“那我们就会主动找你们要联系方式了。”
张庆欢带头大笑。刘志周还是那副不为所动的样子，眼中的骄傲如同狮子，似乎觉得他一定会赢下来。
我突然有些不舒服。
“好了，相信双方都没有什么可说的了。那就让我们赶紧开始这场友情、努力、胜利的比赛吧。”
张庆欢一扬手，背后的大屏幕陡然浮现字体。那是面向观众的，参赛选手不允许偷看。
“首先由高年级开始答题。”他翻动手中的卡片，“第一题就有些难度哦。请问《庄子·内篇·齐物论第二》中‘不知周之梦为蝴蝶与？’的前一句是？A——”
“‘俄然觉，则蘧蘧然周也’。”
苏碧织反应迅速，在张庆欢还没有念出选项时就抢先答出答案。
“正确！哎呀，苏碧织同学果然厉害。”
苏碧织浅浅一笑，转过头瞥了我一眼。
我愣了一下，随即冷笑起来。
看来我们的公主大人是真的生气了呢。
……
“又是一组完全正确！严诚同学和苏碧织同学不仅展现了极快的思维速度——在我看来倒像是他们两个在竞争——还展现了非凡的知识深度。看来学姐的联系方式不是那么好要的，学弟们。不过学长的联系方式要不要考虑一下？”
我心满意足地坐回座位，看着刘志周同学灰头土脸地绕下台。他那个可怜的同伴则是摇了摇头，向我们道了声歉，这才走了下去。
这场比赛，毫不客气地说，就是一场屠杀。
在必答题阶段，我和苏碧织几乎是同时喊出答案，这让比赛更像是我们两个人的竞争，而刘志周同学更多地则像是在自娱自乐。我为了抢在苏碧织之前回答出问题，甚至逐渐忘记了上台回答的紧张。
在风险题阶段，我则是选择中等分数的问题，将分数保持在一个合理的差距，免得猎物逃跑。刘志周同学则明显慌了手脚，在自己选择两次最难的问题都回答错误后，开始给我选择最难的问题。
当我轻松地答出那些题目时，刘志周同学的表情可以让我保持三天的好心情。
唯一值得称赞的是另外一个同学，非常努力地补全刘志周的漏洞，想要答好每一道题，让我稍觉愧疚。
“怎么样，解气了？”
我微笑地问苏碧织。
“……嗯。”
苏碧织轻轻点了点头。
“在之前我还担心你睡眠不足，会不会影响身体。但是现在看来，你比我状态还要好嘛。很好，这样的话，就算是那个组合我们也能赢。”
“嗯。我相信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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