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啊，那个男生……”
“就是他啊，知识竞赛上的那个？”
“对啊，你不知道么？”
“那时候我离得太远，没看清楚他的脸。这么一看，长得也挺帅的呢。”
“对啊，这可惜——”
我紧了紧衣领，无视了身后两个女生叽叽喳喳的谈论，冷着脸走进学校，心中却暗爽不已。
虽然已经迈进了十一月，可是那场知识竞赛的热度还没有退去余温。仿佛是我的发挥赢得了不少人的好评，如今人们对我的态度已经有所转变了。
虽然还是没有人主动找我说话，但走在路上时至少不会招来平白无故的白眼。人们以相当复杂的心态讨论着我。
“你这可都是托了本小姐的福啊，严诚同学。至少也要舔我的鞋底作为回报吧？”
已经完全恢复精神的苏碧织小姐最近有了新的口头禅。聊微信的时候，她每次都爱在以此为开场白。
“就连我也没想到事情会这么顺利。只要再添一把火，人们就该怀疑那件事究竟是不是你有意为之的了。嗯，下个阶段我们就该去找那个班的女生聊聊了。只要她们从源头上否定的话，翻盘的希望就出现了。”
那时苏碧织翻着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三班花名册，嘴角露出阴森的笑意。我甚至怀疑她会不会一个接一个绑架那些可怜的女生，制造出一起轰动全市的犯罪案。
总之，我是绝对无法否认苏碧织在我名声反转这件事上做出的贡献，不如说，我听到一次别人对我的议论，我对她的感激也随之多一分。
到了现在这个地步，我基本上愿意为苏碧织小姐做一切事情了——舔鞋底除外。
至于其他的例外，我还在等着苏碧织小姐友善地提醒我。
“今天当值的又是文杏学姐啊。”
“对啊。她虽然长得很可爱，手上却完全不留情哎。前两天我就看到她没收了一个女生的手链。”
“咱们学校允许戴手链么？”
“额……反正应该也没禁止吧？”
听到前面走着的两个一年级男生的对话，我摇了摇头。文杏的认真之处我也领教过几次，实在说不上是优点还是缺点——不，在成为一个正直的人上来说，她那样的认真绝对是可圈可点的；如果是在人际交往上嘛……
“喂，你看，文杏学姐好像跟人起争执了？”
“等等，那个女生……是谁啊？校外人士？可是她还穿着校服哎。”
我循声望去，果然看到文杏在怒气冲冲地数落着一个女生。后者低着头一言不发，看似乖巧听话，实则手指在腿上轻点着，像是在打着什么节拍一样。
我一看就知道那两个男生为什么有些迟疑，也知道为什么文杏会那么生气。那个受训的女生一头长发居然是棕色的，在阳光下更加显得和其他人格格不入。更别提她在手上啦脖子上啦加上的一些不知道符不符合校规的小小装饰，更让她和这座学校里的“高材生”们大相径庭。无论是谁，走过她们身边时都忍不住看多看她两眼。
要是以往，我不论多在意，肯定都会无视这一幕径直离开，免得给文杏添上不必要的麻烦。但是现在嘛，我觉得我可以稍微问一问情况。
“文杏同学，请问发生了什么事啊？”
我走上去明知故问时感到了一股由衷的感动。这好像是我很久以来主动凑到什么事情当中。
“抱歉，我在教育同学呢——啊，是你啊，严诚同学。”
本来以公事公办的口气打算轰人的文杏看到是我，露出了一丝无奈的笑容。
在最近两个月，我和文杏也私下见过好几次面，主要是讨论如何“攻陷”苏碧织的事情。由于会议地点频频定在余小笙家的咖啡店，一来二去的，连那个丫头都开始出谋划策。只不过她年纪还太小，藏不住心事，每次看到苏碧织的时候，余小笙那一脸意味深长的表情都让我想笑。
至于我嘛，我是完全没瞒着苏碧织。因为这位大小姐对我和文杏的努力相当不屑。
“啊，是你啊，严诚学长！”
刚刚还在低着头装蒜的女生听到我的名字突然抬起头来，一脸惊喜地看着我。
我和文杏面面相觑。
“那个……你认识我？”
我后退了两步，试探性地问。
我实在不记得我见过这样的女生。因为如果我在这所学校里看过哪怕一眼这样的女生，我肯定忘不掉她。
千阳高中作为一所老牌重点高中，不论男女都是谨守规矩的所谓优等生，唯恐和什么“社会人”扯上关系。就连我最惨的时候，也不会有人大张旗鼓地搞什么霸凌，最多是议论纷纷。
所以苏碧织才会成为我们学校当之无愧的校花——对我们这样的学生而言，苏碧织温柔纯美的外表显然最符合审美。
“是我呀，我是那个大言不惭地挑战方青书学长和温静学姐、结果上来就惨遭淘汰的一年级生！”
“哦，是你啊！”
我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又不动声色地后退了两步。坦白说我根本就没认出她来。我自诩记忆力不错，可也没记得那个一年级女生是棕色头发的。
况且她那股过分亲密劲儿也让我心生警惕。说话自虐的和说话肆虐的全都有不小的问题，苏碧织就够我受的了。
“学长你这是完全没认出我来吧……”那女生有些丧气地说，“不过也是应该的，当时的我还是傻傻的黑头发，装模作样地穿得跟优等生似的，你认不出来也是应该的。”
……这个女生为什么把好事说得跟坏事一样？
“等等！我现在就在说你的这个问题呢！傅宣仪同学，你到底为什么要染发？”
“没有啦，我天生头发就是棕色的，我已经说过多少遍了啊。”
傅宣仪颇显无奈地说。
“刚开学那会儿我是想改变形象，当个乖宝宝，因为我听说这所学校里全是学霸来着。我怕吓到别人嘛。”
文杏想说些什么，但被我拦了回去。
“那你为什么现在又要染回棕色呢？”
“因为我听说染发是违反校规的啊。”
傅宣仪无辜地说。
我努力不让自己笑出声，免得文杏的表情变得更难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