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育馆里热闹非凡，噪声冲天，我和妹妹一块进去之后，打篮球的男生们像是突然打了鸡血般，就仿佛我们这群女生是专门看他们中的某个人去的，其实我们关注的是篮球场后面的羽毛球场地。
一看到羽毛球的场地被占用得差不多了，连块边角的位置也没给我们留下，我们像是同时泄了气的气球，一个个垂头丧气往外面走，平时妹妹体育课打球总能抢到位置，看来今天是我拖了她的后腿。
“要不我去跟她们说一声，让她们给我们让一些空间出来，林蕴，你觉得如何？”程秦如抓准了时机，出现在我的面前，逞着威风，自然而然也吸引了其他本就爱慕他的女生。
“不用了。”妹妹的眼神异常沉着，“和她们挤一块打，容易受伤，上个礼拜就有人被球拍打到，鼻梁骨折，我想我们还是不要去冒这个险。”
我的看法和妹妹保持统一战线，“我也觉得这里不好，咱们出去换块地吧。”
凌莉担忧地看向玻璃门外，一阵大风将遗落的纸袋子凶悍地吹了起来，“室外打球，羽毛球太轻会飘很远，受到阻力，也可能被一下子吹回来，不利于咱们之间的活动，我想留在室内会比较好。”
“夏莉说得有道理，这大风天，咱们出去找场地太麻烦了，干脆将就一会儿吧。”凌兰和夏莉是一伙的，她说的话肯定一样倾向于程秦如。
假若我早料到程秦如会来，绝对带着妹妹先行离开了，可是都约好一块打球了，而且是妹妹认识的朋友，我要是此刻一刀两断脱开她们带妹妹走，势必会被说闲话的，与其让妹妹为难，不如牺牲我，再容忍程秦如一会儿吧。
“既然大家都这么说了，那就留下来吧。”妹妹尊重其他人的意见，虽然表情看起来落落大方，但她对程秦如的视线是带着轻微敌意的，我想她可能意识到某些现实情况正在改变。
凌兰拍拍手，“那咱们一块过去吧，程秦如，麻烦你代表我们跟她们说一下吧，谢谢了。”
程秦如爽快地答应了，我亲眼看着他双手插兜装酷地走了过去，然后挥手说着什么话，指向我们，那群女生停下来同时看着我们，随后将占据的场地一分为二，给我们腾出空地。
看来他的交涉起作用了，我们的担心也渐渐卸下了，只是这场地面积有点小，将就一下还是可以的，可总要是这样，打球的乐趣想必不会高到哪里去吧……
我们一行人得益于程秦如的帮忙，分布到球网两侧，白色的球网不是很高，稍微比我的个子多几公分，所以要想过球非常轻松，而且我们打球不太讲究规则之类的，要不是风大，完全可以在室外随便打打，哪怕不用球网也是可行的。
“我先上吧。”妹妹接过凌兰递过来的拍子，对面是程秦如，他作为最大的功臣，自然有理由第一个登场。
“等等，你是林白，对吗？”他似乎分不清我们姐妹俩，但脱下校服之后辨识度应该更高才对，也许是妹妹放下了马尾辫，所以我们之间唯一的区别消失了，他才转眼间看不懂了。
“算你有眼力见。”妹妹抬起球拍，“不要说废话了，我们打球吧。”
“也带我一个。”夏汐年不知何时冒了出来，她的运动背心十分显眼，这大夏天的，她的打扮着实清凉，只是太平，让她身材的缺点全被衬托出来了。
夏汐年进入队伍后，我有所戒备地凑近她，与她搭话，“我的事情你没有跟其他人提过吧？”
“你觉得呢？”她瞄了我一眼，眼神冷淡，“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还是你妹妹透露给我的，你不告诉我，还一个人偷偷地搬家了，敲你家门没有反应，你是想怎么样？我不出卖你，已经仁至义尽了，要想道歉，先亮出你的诚意。”
“我又没想道歉。”我抓了抓耳边的鬓发，“再说了，那天事出有因。”
“我看你是找打。”她双眼一瞪，拳头就高调地悬在了我的头顶。
我要是再敢跟她顶嘴，保不齐就被她揍一顿了，谁知道她会不会打女人，男人打女人是粗暴且令人发指的行为，但她不是男人，她拥有一切道德上但不包括法律上的优势。
“好好，我错了。”这是表面屈服的权宜说法，其实我根本就没觉得我哪里做错了，但没把真相告诉她的确是我的疏忽。
“为什么变成女人了？”她的语气仍旧冰冷，面容带的肃杀寒气让我心里怕怕的。
我被迫诚实回答道，“可能是不可抗力吧，比如大自然的力量，神明的力量，以及科学的力量，总而言之，现在我还没有调查清楚让我变性的原因。”
“是吗？”她冷笑了几声，随后压低着声音，埋怨地说道，“你这是自讨苦吃，活该，谁让你不跟我说的，自己做决定，现在好了，你是女人了，以后就要跟男生结婚，一块生孩子了，你不是很开心啊？”
“你说的这些不可能实现。”我重复着自己坚持的观点，“我会变回去的，虽然我找不到变回去的办法，但我会一直努力下去的。”
“你的努力就是和一帮女生打羽毛球？”她质疑我道。
“那你想让我怎么办？”
“回忆当天发生的事，从早到晚，一件都不准落下，也许我们能找到罪魁祸首，它有可能是未知的力量，也有可能是有人故意搞鬼，更有可能是你吃了或者喝了不该喝的东西。”她一本正经地列出了她的思路，清晰明了，果断准确。
唯独有一个缺点。
作为当事人的我，已经记不清几天前发生的事情了。
“办不到。”我的记忆力原本就不好，而且那天发生的事情没有一件是令我印象深刻的，我从哪儿去给她找线索？
“算了，我暂时不为难你了，但是你要记得，你是个男人，不是扭扭捏捏的女人，不然以后你怎么娶……”她的话还没说完，就立刻收住了，转而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取啥？”我好奇。
“取款机。”她一巴掌砸到我的手心，疼死我了，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敢情她不是来打球的，是专门来打我的。
可是力相互作用，她用那么大的力气打我，她的手难道就不疼吗？她可真不长心眼啊。
我缓和了一阵子，发现场上程秦如已经败下阵来了，他打地气喘吁吁，手跟抽了筋似的，扔下了拍子，一瘸一拐地走到旁边休息，而我看着他狼狈地坐下，忍不住笑出了声，
“喂，你也有今天啊？”
“林蕴，你妹妹真厉害，我甘拜下风。”他举起了大拇指，我扭头一看妹妹，她用毛巾擦着汗，同样走下场，只是她走路的姿势比较优雅，不像程秦如那般丢人。
“我不是林蕴。”今天说这句话不下十几遍了，完全入不到程秦如的耳朵里，他照样把我当成林蕴对待，尽管我就是林蕴本人。
“我不跟你扯皮了，我先出去买瓶水，你们打吧。”程秦如爬起身来，像是被阴影砸中了，也许他再也不想打羽毛球了，毕竟篮球打的挺好的他，在羽毛球场遇见了大魔王，不遭受些挫折是不存在的吧？
“姐，刚才你跟汐年姐聊什么呢？”程秦如离开后，妹妹拿着矿泉水瓶回到我身边，恰好有一张空置的椅子，我端过来让她坐下。
“没什么，她问我为什么搬走了。”我笑着看她，还真别说，她运动后的样子挺好看的，撩着刘海的姿势特别妖娆。
“我跟她说过了，她应该知道才对。”妹妹喝着水，冷静地思索道，然后站起身来，“姐，她没有对别人提起过吧？”
我耸耸肩，“她是我这么多年的青梅竹马，要说早就说出去了，没必要来征询我的意见，我比较相信她的，她不是那种冒失做事的人。”
“那就好。”妹妹眉头微皱，随后听到一个声音，“你们俩谁换上啊，花言太弱了，我一个虐她们两个不成问题。”
没想到凌兰竟然一对二，而且还是以压制状态同时虐惨了花言和她的好闺蜜夏莉，我作为前篮球队队员的意志力不能再被压抑下去了，既然她将牛逼吹出去了，那我就要让她再吸回来。
手执球拍，如一把闪着寒光的利剑，她一发球，我立马迎上前去接，她将球打高，我就跳起压下来，她故意发近球，我轻轻抛出去，她打左，我往右反击。
这从容流畅的对打是我幻想中的美妙镜头，其实真相是我被她满场追着打，跑地上气不接下气，她轻轻松松就压制了我，而我被她虐的不成样子，甚至比体力俱佳的程秦如还要惨百倍，直接虚脱地躺在木地板上。
不知过了多久，我睁开眼，一瓶水送到我的跟前，我刚想说声谢谢，发现不是妹妹，竟然是死皮赖脸的程秦如，他被虐的还不够惨吗，怎么有脸回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