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章视角切换为第三人称※
「找到就找到，你学我说话干嘛？」
「……呃，这是附和，附和啊！我不就这么一提么，谁知道老大你也想这么说呢，嘿嘿。」
屋内，在仅有一盏烛台的微弱光耀中，瑞尔再次被帝林戳中小腹，一脸肉疼地不迭说道。
「话说回来，大姐头是怎么找到她的，之前我们闯进来的时候不是翻了个底朝天吗？」
「……这点还要感激刚才干掉的老鼠呢，要不是他们用毒气把躲在密室里的人熏了出来，我也不会发现这里还有间密室。嘛，也算他们死得其所。」
帝林靠在门框上敲了敲隔板。
而顺着她所指的方向看去，不难发现门扉的颜色和周围的墙壁很像。
「这么说，这帮奴隶商倒挺在乎这件商品的，费这么大功夫就只为了藏匿她一个人，难不成有人知道我们要来么？」
瑞尔感叹似得吹了声口哨，走到蓝赛尔的面前上下摇晃着手臂。
「……你也知道她是『罕见』的奴隶啊？王国近年来已经很少有夺取仆役心智的案例，所以多了她这么一个自然要好好看管。你也别瞎摇了，没有主人的命令，她不会有反应的。」
「嘛，我知道，只是好奇而已……老大你说啊，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就整成植物人了呢？」
瑞尔仿佛感到不忍地挑起眉毛。
可不论他上看下看，那名穿着素白衣裙的女士却毫无察觉，一双凤眼瞳孔全无神采。
即便她会做出眨眼和呼吸等生理上的行为，但除此之外与死掉的人，就没有任何区别了。
「我怎么知道！不就是为了检验那个法术有没有用才带你过来的吗！别罗里吧嗦的了，快点给我动手啊！既然那伙盗贼知道今天是动手的好日子，保不齐还有谁会过来打搅我们。」
「呃，好的，别急嘛？有老大你坐镇，就算是『御前骑士』来了也管教他屁滚尿流吧？」
确认了小蓝已彻底失去人性后，瑞尔的手指触碰在她喉头的那环荆棘之上，眼神迷离。
“这可是‘货真价实’的上位者枷锁啊，要是真能把它破除掉，各地的同胞们也能……”
坚定思绪小恶魔收回手，然后像变魔术一样，从衣袖中取出一根拐棍样式的法杖。
若是为此刻的他再配备一副挂式镜片，还有领结，瑞尔看上去就和复古的绅士别无二样。
但他却用行动证明了……
瑞尔的本职，还是一名战法师。
甚至，连拐棍上镶嵌的宝石和深奥的符文，也诉说着他作为法师究竟有多么强大——
「幽暗之谷，影界之主，佝偻冕下，是您之侍者夜咏人之舞。」
「骨架搭起的墓碑无人问津，暗乐者的歌谣流传千古。」
「谁斗胆谏言，那银河法典的记录。」
「不死柴鑫咽下叹息之种，夜暮降临，提起黑暗之铳。」
「涂抹冷漠的灰天之穹，赐下破败与混乱的毁灭之洞。」
「吾谨以歌者之声赞颂，践踏光明，赞颂永不湮灭的阴影！」
——慧法术派·莎尔兰奇召唤术式·蓝色，莎尔的暗影之鞭发动！
手抵权杖，歌声爽朗。
若说寻常巫师的咒文吟唱犹如念诗，那么瑞尔的一番华美绽放则是热情洋溢的一曲舞蹈。
屋内，只听语声潺潺，魔力婉转。
一时间，凡是灯火烛台所无法遍染黄昏的斑驳影中。
如墨般漆黑的团块涌动不歇，比夜更深邃的幽影，生长出了一条条仿佛海怪的触手。
这些触手在暗影的不断攒动下渐渐具备了实体，好似活物，更挥洒着施法者的不忿。
最终，在魔力的湍流下，幽影之出手如浪打礁石般聚合成爪，舞向了宛若眠者的小蓝。
「啪——！」
「滋滋滋——！」
「怎么样，有效果嘛？」
目睹瑞尔仅靠一番“朗诵”就指挥起了万千影袭，帝林看在眼里也不免有些眼红。
她倒是想去学习魔法，可奈何自己的兽人血统限制了魔力的储量。
莫说这种动辄消耗无数精力的法术，少女连光亮术都无法正常使用，足以血统的悲哀。
这也是帝林一直憋在心里，不愿谈及的痛处，如果她会用魔法，那么在多年前，王国……
「……在试，不过实话说，我也不确定这法术能不能破除『荆棘之环』。上头倒是对我们报以厚望，可仅仅靠一个『自创』魔法和魔道具就想召唤『恶魔』，他们也乐观过头了吧。」
用意念操纵着暗影之鞭，如潮水般不停打击着小蓝脖间的烙印，瑞尔满头大汗地泄气道。
法术消耗魔力，更占用施法者的精神。
即便瑞尔有了阿芙莉芒的诅咒之杖增幅法术的收益，可他还是不认为蓝阶法术会有奇效。
一如海水不可斗量。
想挑战上位者之烙印这种高端的契约，怎么着也得给个红阶或者紫阶的法术来耍耍看啊。
……可话说回来。
现如今，米斯特拉真的还存在这些失落的色阶法么？
「这由不得我们去想，作为执行者，我们只要完成命令就可以了。」
帝林看着瑞尔累得气喘吁吁，也不由心软地为他擦起了汗。
「如果这个法术不奏效，那么也只能先把她带回大本营了。我知道你对不能去其他战线帮助盟军感到不满，可这也是一项重要的使命。若是能颠覆血脉烙印……」
「安啦，我知道……倒是大姐头你突然这么温柔，小的可是不小心喜欢上你的哦？」
「你——！得了便宜还卖乖！信不信我抽你！」
「呜哇！老大我开玩笑的啊！你别乱来哦，我可是正在施法呢！喂喂，这样……痛痛痛……」
好景不长。
帝林为恶魔擦汗的举动，在某人的口嗨下演变成为了爆头一击。
瑞尔施法的过程也随之一断。
也就在这时——
「嗡——！」
「……是，是谁……到底是何等小儿？竟敢……竟敢用暗影之力……来打扰吾等的安歇！」
「噗歘——！」
无数由暗影幽触构成的实体之鞭，千百次如一抽地拍打在束缚小蓝的荆棘之环上。
也不知是第多少次抽打达成了某种条件。
还是因为帝林的干扰，让瑞尔误打误撞地激活了这个法术的真实内涵。
刹那间。
随着那关键性的一鞭，抽击在荆棘缚环的薄弱部位。
那道好似与小蓝肌肤融为一体的墨黑之锁，竟出现了一道龟壳状的裂痕。
而伴随这道裂痕的产生，一声难以名状，且不属于世间任何一种生物的嗓音驾临屋内！
「……多少年了……多少年没人用过这个魔法了……怎么？现如今世道已经沦丧成这个地步了吗？仅仅靠一只提夫林，还有继承了些微魔人之血的杂种，就胆敢，挑衅吾之权能！」
一如七年前，曾由艾尔的母亲艾瑟雅召唤而出，将小蓝的真名收割剥夺的那名死神。
在瑞尔和帝林两人呆如木鸡的注视下，那个能给予人最深层恐惧的存在再次展露身形。
依然是破烂的斗篷。
仍旧是只露出白骨森森的骷髅手臂。
死神。
或者说「代灵」，墨戎之血。
它于比暗影之鞭的影池更盛大的黑幕中睁开双眼。
一束目光猩红得比血更纯粹。
一句句沉吟好似无上至尊的低语，光是聆听它的福音都会让人神经错乱，陷入疯狂。
可瑞尔在直面此等岿然的存在后，也不知道是脑子抽抽了还是早有预防，张口就是嘲讽：
「噢呀？我当是谁为格雷斯特担当血脉烙印的见证人，原来只是区区『界鬼』啊？怎么，住在别人的灵魂里被我的鞭子抽疼了吧？想不想出来快活快活，让我给你做个全身按摩啊？」
「无礼之徒！既然明知吾乃界鬼，就该收敛起你的狂妄！不过是区区掌握了失落之法的渺小之辈，若是嫌你的小命不够长，我不介意将你连同这个女人的灵魂一同收割！给我死吧！」
「瑞尔！小心！」
见毛都没长齐的菜鸡出言不逊，自称界鬼的契约守护者马上勃然大怒。
只见在一如闭眼后才能见到的黑暗侵袭下。
界鬼幽魂拾起了由黑烟幻化成的那柄镰刀，不偏不倚地迅猛往小蓝面前的瑞尔劈砍而下。
可是——
「哈哈，说是比肩神明的界鬼，结果脑子却不行吗？大姐头，你不用担心！先知他们都告诉我了，当守护者动怒之后，其实就是他们最脆弱的时候！就是现在，醒过来吧，蓝赛尔！」
「……什么？蝼蚁之徒……你竟敢愚弄我！就算她苏醒了又如何，你也给我下地狱去吧！」
「咦……你怎么还能动！不是说被夺去真名的奴隶醒了后就没事吗！大姐头，救救我啊！」
当死神之镰即将破空斩将之际。
瑞尔的一番话却教界鬼的动作不由一凝，可旋即又带着一不做二不休的固执浩瀚逼近。
与此同时，一直双眼无神的小蓝。
在瑞尔呼唤起她的名字后，沉寂了长达七年的人性之光，也再度于她的眸中点燃。
蓝赛尔·斯普林？
她好像想起了自己的名字，嘴唇翕动，默念着恶魔一语。
而这一切，都是瑞尔算计好的。
利用界鬼的傲慢，他成功动摇了契约，也是这个世界的根本。
所以，现在唯一的问题是……
他到底该怎么逃过界鬼那不可阻挡的一刀。
「你这个白痴！有这么多计划早点告诉我啊！快躲开！」
在这各种意义上都千钧一发的关头。
帝林也顾不上指责队友的愚笨，奋不顾身地扑上前，将瑞尔推开，护在了自己的身下。
于是。
在这个被后世称为「黎明之夜」的暮夜。
即将迎来曙光，终结白昼前的最黑暗的时刻前的一瞬。
艾尔奇亚联合王国，镇压暴动的西线军队全面溃败。
与米斯特拉隔海相望的魔界大陆，有人从棺椁中恢复了呼吸。
还有与布埃娜镇仅仅相隔着一条国境线的莱恩之域，也爆发了魔物躁动的兽潮。
这一切的一切，让后世的学者们感到匪夷所思，因为它们的发生是如此的巧合。
但此时此刻，在黎明前的黑暗尚未过去的时光。
帝林和瑞尔正面临着生死存亡的危局。
艾尔和布洛瓦则促膝长谈了一夜。
至于后来，斯维京的数十具尸体是如何被人发现。
蓝赛尔·斯普林又是被何人救走的。
直到许久之后的未来，才被人彻底查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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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三更就三更，绝不食言。
虽说这三更有两更被我托到了第二天凌晨，但我想也没差啦（趴）。
各位夜猫晚安，懒鬼早安哦。
我也争取在三十章内完结第一卷，至于后续能走到哪一步。
就全仰仗能读到这里的各位支持了。
2018-5-9 04:11:15 奈特敬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