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晏的脑袋闻言就“嗡”的一下，她的嘴唇内侧被自己咬出了血来，混着刚刚吐出来的血液一起沿着嘴边流下。师晏的额头鼓起一道青筋，在她望向师橦的目光里，彻骨的寒意与愤恨之中，却仍然是夹着几分软弱的恐惧。
师橦俯视着倒在地上无法站起身的师晏，她又笑了笑，笑得恰似雨后初霁，似是春风拂林，一派温柔多情。
“晏晏，真的是过去好久了啊。”
“我终于又在你的眼中看到这样的神情了。”
薄而红润的嘴唇含住烟斗，师橦的嘴边，须臾之间，笑意全部转为嘲讽。
“可还是一样的，你还是跟以前一样，根本做不到反抗我。”
烟斗拿开，吐出烟雾，师橦的面庞化为云中仙境的暧昧仙人。
“你今天在老宅应该也见到了我想让你见的人。”
“怎么样，师秋时那个女人有跟你说了什么吗？”
师晏动作困难地擦了擦自己嘴边的血，她望向师橦，却是问了另一个问题。
“你喜欢方白吗？”
师橦没想到师晏会问她这个问题，她的眼睛微微眯起，情绪难定。
“我不排斥他。”
“不过，你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
师晏摇了摇头，她扶着门框，艰难地站了起来。抬手整理了一下衣服，她看着师橦说道：
“我只是惊奇，你居然真的会接受男人。”
师晏的双手藏在身侧，用力地握成了拳头，手指骨节都泛着白色。她一面压制着自己这么多年来对于师橦的恐惧，一面努力表现出强硬的态度说道：
“你该不会是在他的身上看到了自己当年的影子了吧？”
“那些弱小又可怜的过往。”
师橦听罢，却是毫无恼羞之意，即便师晏的话的确在某种程度上切中了要点，但是师橦却是连一丝的表情变化都无。她看了看师晏颤抖的小臂，抬眸说道：
“晏晏，你还是差得远啊。”
说完，师橦便贴着师晏的胳膊，与她擦身而过。
“我去洗澡了，方白就先交给你了。”
师橦走后，师晏才轻轻一软，站不住地靠在了墙边上。她大吸大吐了两口气，小腿肚却依旧在打着颤。直到情绪稍稍缓和后，师晏才走进了房间里。
进了房间，师晏放轻放缓了脚步，慢慢地走向了方白。动作僵硬地坐到床边，师晏小心地掀起被子的一角，喊道：
“方白？”
方白闻言身体动了动，他的脑袋向着被子里面又缩了缩，那只垂在床边的手也抬了起来，抓住了师晏面前的被子想要向着自己的方向拽一拽。
师晏垂眼，盯着那只看起来有些惨兮兮的手。她抿着嘴，然后握住了方白那只手的手腕，将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手里，动作轻柔地揉搓着。
方白被师晏的动作搅得不得清净，就睁开眼睛看向了师晏。然而，还未完全消退的情*欲神色尚还留在眼尾。此时他的一睁眼抬眸，愣是多出了几分餍足之感。
师晏被方白的这一眼看得心里一痛，握着他手腕的手也不自觉地收紧了几分。方白一疼，就用力地抽回了自己的手，他坐起身来，被子从身上滑落。
“你如果要犯病的话，去找师橦去。”
师晏空了的手在空中停顿了一下，她看着方白赤*裸胸膛上的处处痕迹，又听着他有些喑哑的嗓音。师晏低下头去，她的另一只手死攥着身下的床单，出声道：
“我……”
不过，这话才只说了一个开头，便无法继续下去。
方白却无暇顾及师晏的情绪，他双眉颦蹙，看了一眼自己的上半身，然后他一掀被子，就从床上站了起来。
师晏只觉得余光一晃，就看见了两条赤条条的白皙长腿出现在了她的眼前，但是当她定睛细看，就发现那上面都是青青紫紫。
“我能借用一下你房间里的浴室吗？”
方白的话让师晏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她回道：
“可以，你去吧。”
方白得到了许可，便拿起自己的衣服走进了浴室里。站在镜子面前，方白看到了自己身上的痕迹。
该怎么去形容呢？大概只有凄惨二字可以概括了吧。
方白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一时之间有些呆愣。淋浴蓬头的水洒了下来，淋湿了他的头发。水雾将镜子笼罩上了一层朦胧，让方白看不清镜子中的自己。
这时，浴室的门忽然被打开，方白转头还未仔细看清，师晏就已经冲上前来将他抱在了怀里。
因为师晏的动作很大，所以方白被撞得后退了一步，退出了蓬头的下面。而师晏自己则站在了那下面，从头到脚都被淋湿了。
师晏将脸埋在了方白的颈侧，方白有些痒，抬手想要推开师晏，但是却忽然听到了一声极其细微的呜咽声音。方白手上的动作霎时就被惊得一顿，但是随后，他的目光又变得淡然，抬起的手也顺势滑落在了身侧。
“你哭了？”
方白问到。
但是师晏没有回答，她依旧只是沉默地，将方白紧紧地搂在怀里。
“你哭什么呢？”
方白的视线落在了浴室地板处的一角，长长的睫毛垂下，盖住意味不明的情绪。
“上次你也哭了。”
“可是我真的不懂你为什么要哭。”
“明明……”
方白推开了师晏，他没有去看她，只是扬起了自己的脖子，湿湿的黑软细发遮住了他的神情，他的喉结一上一下。
“明明我会走到今天这步，你功不可没。”
师晏的身体闻言明显地一抖，她的眼底泛红，定定地盯着方白的下颌。
“你，恨我吗方白？”
方白低下头，他对着师晏嘴角淡淡地化出了一个笑来。
“恨你？我配吗？”
笑容渐退，方白的眼仁好似浸润了水一样的黑曜石，干净澄澈的黑亮。
“师晏，给我一条活路吧。”
方白的话让师晏的身体向后一晃，她咬着牙稳住了身形，然后慢慢地向后退了一步，她说：
“对不起。”
方白遂闭上了眼睛，他的睫毛轻颤，万分无力。
师晏眼中情绪浓烈地看了一眼方白，然后她转身走出了浴室。只不过，临关上门前，她又说了一句话。
“方白，是我对不起你。”
可是这样的道歉又有谁稀罕呢？至少方白是嗤之以鼻。
静静地洗了一个澡之后，方白穿好衣服便走出了师晏的房间。他脚步不停地来到一楼，没想到没看见师晏，但是看见了坐在那里喝着咖啡的师橦。
师橦见方白下了，很是自然地对他打了声招呼说道：
“方白，你过来。”
方白站在原地看了师橦一会儿，然后抬脚走向了她。
师橦拿起桌子上的杯子给方白倒了一杯咖啡，下巴点了点说道：
“你先喝点咖啡，等会儿我们吃完饭，我就送你回去。”
“哦，对了，忘记告诉你，晏晏出去了。”
方白扫了一眼四周，问道：
“你做的？”
“嗯，我做的。”
等到师橦把东西端上来的时候，方白才发现那是两碗清水面。真的是清水面，里面除了面条以外，什么东西都没有。
方白低头看着自己面前的那碗面，半天没动筷子。师橦倒是吃得挺淡然，等她抬头发现方白还一口没吃的时候，她将那碗面向方白的方向又推了推，问道：
“不吃吗？我们两个刚才运动量挺大的，你不饿吗？”
“.…..”
方白的眉头紧锁，不加掩饰地嫌弃说道：
“我不知道该怎么下口，这面真的会有味道吗？”
师橦又咽下了一口面，然后回道：
“当然没有味道啊，因为我什么东西都没放。”
方白扭头看向师橦，视线在她和那碗面之间来回了两下，那意思很明显：既然如此你为什么吃得下？
师橦将手里的碗放下，喝下一口清汤之后，说道：
“我不挑食，而且我现在很饿，但是做配料又麻烦又费时。”
师橦看了看方白一口未动的面，又说：
“你不想吃就别吃了，等会儿路上我可以给你买点烤冷面吃。”
‘烤冷面’三个字让方白的面上一僵，于是他低头拿起筷子，也跟着吃了起来。
师橦虽然看起来吃得依旧很优雅，但是实际吃得很快，一碗面不到一会儿的功夫就全部被她吞下了肚。而吃饱了的师橦，就拄着胳膊盯着方白看。
“方白，我得跟你道个歉。”
“我下手好像有点重了。”
方白闻言看向师橦，然后顺着她的目光就看向了自己青紫的手腕。他的手腕动了动，然后回了一声：
“哦。”
师橦就笑，笑着笑着就又说：
“不过你得体谅体谅我。”
“我这么一大把年纪才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情，难免会一时收不住，太过兴奋了点。”
“这点我反思，下次不会了。”
师橦的这句‘下去不会了’，让方白差点被嘴里的面噎住。不过同时他又想起了一些事情，于是说道：
“原来你真的不是师晏的母亲。”
不过师橦却煞是认真地纠正道：
“我是她的母亲。”
“不过……”
话音一转，师橦又说：
“她不是我生的。”
方白瞥了一眼师橦，说道：
“不是你生的你干嘛非要当人家母亲。”
师橦就满不在意地回道：
“当然是因为有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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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果然，我真的没办法让师橦去虐方白。我笔下的女主，大概都是宠！宠！宠！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