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不过是个工具。”
——这是卢斯里从小就知道，也是他唯一能够确信的事情。
他此时和往常一样，被关在了狭窄的培养皿之中，他从来没有被放出去过，生存所需要的营养也全部由营养液提供。
但即使如此，卢斯里却是知道一切常识，那是被强制性导入到他脑中的。
一男一女两个穿着白大褂的人正在一旁的机器之前不断忙碌着，眼睛直盯着屏幕上方的数据，手指飞速敲打着键盘。
这两人是卢斯里的父母，虽说是父母，但是卢斯里却不明白所谓的父母是什么样的，只能从数据库中知道，那是让他出生的两个人。
“哥哥？”
就在这时，一个白发如雪一般的女孩跑到培养皿之前，朝着卢斯里叫道。
“你是...叫我吗？”
卢斯里虽然被植入了语言，但是他很少，或者说基本没有说过话，因此说出口的话语显得很是僵硬。
“嗯。”
卢斯里疑问换来的是女孩甜甜的笑容。
女孩的说话声也是惊动了那两个站在屏幕前的人。
“希尔，你干什么呢？怎么把她带进来了。”
那个男人大声说道。
“洛斯特博士，是白羽说想来的。”
希尔说话十分地毕恭毕敬，因为她十分了解这两人的身份。
弗埃诺尔特夫妇，曾经是托玛菲斯首屈一指的科学家，特别是在人脑领域的研究无人能及。
而就是这样的两个人，在几年前从所有人的视线之中全身而退，他们正式启动了早从十几年前卢斯里出生时就准备的计划。
“赶紧给我把她带出去，别打扰我们。”
洛斯特又是命令着希尔。
“博士，这恐怕不行。”
希尔也不敢去追究他的语气问题，毕竟说起来自己只不过是他的一个助手罢了。
“怎么回事？”
“我们的踪迹被发现了。”
希尔沉声说道。
“被发现了吗....看来上次的动静是有点大了。”
洛斯特一副意料之中的样子。
“算了，你去那边，把监控到的数据记录给我。”
“是。”
希尔依言走到屏幕之前。
“艾利，我们得加快速度了，留给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如果计划能够成功的话，他们全都不足为惧。”
“嗯。”
一直闭口不言的艾利应了一声，几人又是埋头苦干起来。
........
“哥哥...为，为什么这么叫我？”
卢斯里透过培养皿的透明玻璃望着那小女孩。
“白羽是哥哥的妹妹，当然就要叫你哥哥了。”
白羽歪了歪头说道。
“妹妹....”
卢斯里想了想。
“亲属关系称谓，指有共同的父亲或者母亲，年龄比自己小的女孩。”
卢斯里只能得出这样的结果。
“嗯？这是什么？白羽听不太明白。”
“这就是...妹妹。”
“是吗？白羽只知道哥哥是妹妹的哥哥，妹妹是哥哥的妹妹。”
白羽说道。
“呐，哥哥，你一直都待在这个大玻璃瓶子里面，不会无聊吗？”
“无....聊.....”
“嗯，要是白羽的话肯定会无聊的。”
卢斯里摇了摇头，他并不明白无聊是怎么样的一种感受。
接下来的每一天，不知是出于无事可做还是其他的原因，白羽每天都会和卢斯里聊着天，说着一些不着边际的话——
“呐，哥哥，你见过樱花吗？那真是好美好美啊。”
“哥哥，你什么时候能出来啊，白羽想要你陪白羽玩。”
“哥哥哥哥，你看，白羽会魔法哦。”
“啊，好无聊，爸爸妈妈都好久没理过白羽了，只有希尔阿姨陪着我，可是最近她也不理白羽了，白羽只有哥哥了呢。”
女孩毫不停歇的话语，并没有让卢斯里感到任何的烦躁，相反，对着这个自己从来没有见过的小女孩，卢斯里第一次产生了他自己不能理解的情绪。
那到底，是怎样的一种情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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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尔，数据变动数值怎么样？”
“报告博士，数据正常。”
“洛斯特，魔法式载入完毕。”
“很好，把载入的魔法式编写进去。”
“了解。”
在没有时间概念的地下实验室里面，洛斯特三人如往日一般不断敲打着那数不清的按键，那好似与往日不太一样的气氛，让白羽感到了丝丝的不安。
“哥哥，他们怎么了？”
“又...又要来了吗？”
“嗯？什么要来了？”
面对白羽的发问，卢斯里首次沉默下来。
“魔法式写入完毕。”
艾利敲下了最后的一个键。
“数据波动维持在可接受范围内，洛斯特博士，随时可以开始。”
希尔双手也离开了键盘。
“很好，准备开始了，让我们准备见证吧，新时代的诞生。”
......
希尔后退一步，忽地想起了什么，走过去拉起白羽的手。
“白羽，来，我们去那边。”
“可是，白羽还要和哥哥说话呢。”
“那一会再说，好吗？”
“好吧。”
成功说服了白羽，希尔抬头看见的，却是卢斯里那深不见底的眼眸。
那是怎样一个可怕的眼睛，漆黑的眼瞳仿佛永远探不到底部一般，那副样子，就好像没有丝毫的情感的存在。
希尔不禁打了个哆嗦，赶忙拉着白羽走到一旁。
“开始吧艾利，这次，一定会成功的！”
似乎是为了给自己增强信心，洛斯特高抬起手。
艾利闻言，用自己的指纹解开一层坚硬的防护，旋即按下了那里面的红色按钮。
卢斯里所在的培养皿瞬间光芒大涨，伸出几条导线吸在卢斯里的脑袋之上。
卢斯里已经经历过无数次的噩梦，再度开始了.......
“啊啊啊啊啊！”
剧烈的痛感，使得卢斯里仰天大叫起来。
而洛斯特与艾利都是毫无动摇，反而只是盯着屏幕之上——
“魔法式导入1%...2%....3%....”
“能做到...一定能做到！”
洛斯特甚至不断给自己壮大着自信心。
“啊啊啊！”
随着痛苦的加剧，卢斯里的叫声也是愈加撕心裂肺，这就是他迄今为止，所度过的一切。
希尔慢慢地也是有些看不下去，微闭上眼睛偏过头去，她不知道为什么身为父母的那两夫妇却能够无动于衷。
“哥哥....哥哥怎么了？”
白羽也是察觉到了不对劲。
“哥哥...哥哥....”
白羽挣脱开希尔的手掌，就欲跑向前去，希尔立马又把她抓住。
“希尔阿姨你放开，哥哥...哥哥他好像很痛苦....”
希尔不敢放开手，要是因为白羽而破坏了实验，希尔不敢保证那两个疯子会做出什么。
“放开...放开啊...”
白羽见挣扎无效，听着卢斯里的惨叫声，眼泪都是不自觉地滑落下来。
希尔紧咬着牙关，从卢斯里一出生，就让他在培养皿里面成长，在他的脑袋里面植入芯片，并且试图将魔法式输入进去，从始至终，都将卢斯里当做工具一般看待。
这就是，那毫无人道可言的疯狂实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