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微微睁大眼睛，眼睛澄亮澄亮的，仿佛对我的话很感兴趣。
于是我稍稍回忆了一下，把小考后的年级会议那天早晨，那件“撕作业”事件慢慢地叙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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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自迈入高中第一个月的最后一个星期一。
也就是国庆假期前的那个星期一。
明明离开学还不到一个月，就在星期五，学校就迫不及待地安排了考试，美其名曰“小考”。虽然我是空枪上阵，但从一周无聊的学业中解脱出来，脑子一兴奋，身子轻飘飘地就坐着高铁去爬山、烧烤、泡温泉，足足玩了两天。到了周日零点才到家，一贴到床上倒头就睡。而直到周一早上被常规调好的闹钟吵醒，我才猛然记起：
我忘了写作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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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我对作业这事不怎么在意，但要是不把作业交上去，或者做得太差，大概第二天就要被该科老师找过去训话了。而这种麻烦事才是我最不愿意的。
于是我机智地要了同桌的几科作业照片，在去学校的地铁上抄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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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抄完英语卷子，地铁就到了中间的一个站，我扬了扬试卷，广播声太吵遮盖了这完答的试卷清脆的声音，我把卷子放进书包，忽然发现从站台上来了一个女孩，看着应该就是同校的学生，她穿着我的学校的校服，腰间绑着初秋的薄开衫外套，耳朵里塞着耳机。
长得可不可爱？
要是在“可爱”和“不可爱”两个选项中选择，那当然是“可爱”，但长相并不是那种走在街上十分抢眼的美女（况且还是平胸），只不过是过目就忘的可爱而已。
但刚走进地铁的她，确实吸引不少人的目光。
并不是因为她的脸，而是她的发型。
她居然绑着双马尾！
那并不是那种只揪一点儿头发绑住的渡边麻友式三次元美少女型双马尾。
而就是矢泽妮可那种非常直接非常坦诚的双马尾。
这双马尾真实坦诚得，就好比秃头大叔在你面前摘下假发露出地中海，就好比海滩上的泳衣美女把胸前的垫子全扔出来，只剩个软趴趴胸罩。
没错，她就是那个年级第一。
就是将要公布的小考中的年级第一，那个将要宣布“唯一的第一”的年级第一。
只是那时的我还不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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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掏出数学试卷，打开手机，继续抄作业。
刚抄完，正要把卷子折起来放进书包，却感觉到前面有什么黑压压的东西朝我压过来。
我猛然一抬头，就见到面前一张少女的脸。我吓了一跳，往后面一缩，就是那个双马尾的少女。
她把膝盖架在我双腿之间的椅子上，整个身子压向我，距离近得仿佛能闻到她身上的味道。
可是比起这与可爱少女的超近距离的“壁咚”的心动感，我更在意的是她的动机。
毕竟她的脸上并没有一丝普通男女相靠时的羞涩绯红，而是眉头紧锁，小嘴微垂，一脸不愉快的样子。
我是得罪她什么了吗？没有吧，我以前没有见过她吧。
更何况，她这种姿势，会让旁边的大伯大妈误会的。
还好我没有什么幽闭恐惧症，要不然会叫起来吧。
我刚想把她推开。
她却忽然动了起来。
她伸手摸进腰间的裙子，隔着外面绑着的粉红色开衫，只能看见手部的少许移动，那撩动的节奏仿佛合拍着我的心跳。
是的，她伸手进去的位置，那不是外面的开衫外套和裙腰之间的缝隙，而是裙子和那更靠近里面的地方。她灵敏的指尖现在所触摸到的，并不是外面的裙子，而是遮盖着最私密部位的那个地方。
现在可不是在别处，正是在地铁上。
她的膝盖仍靠在我双腿之间的空位上。
就算隔着外套和裙子，也能够清楚地看见。
她伸进去的那半只手，正灵活地搅动着。
说不定，那也并不是她触摸的位置，她所抚摸的，是深入的地方。
我觉得我是时候要提醒她了，现在可是在地铁上。
现在可是在地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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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她的手从裙间抽了出来，纤细灵敏的手指间忽然多出了一样东西。
圆珠笔？！
她刚刚在裙子里掏那么久，就是为了掏一只圆珠笔？
把圆珠笔藏在裙子里本来就很不可思议了，她现在拿出圆珠笔又是为了什么？
接着，她的双手轻轻用力一拔，把圆珠笔的盖子拔出，露出了蓝黑色的尖尖的子弹头。
然而她的腿仍架在我的椅子上，却没有丝毫要退后、改变这个姿势的意思，手中圆珠笔的棱边晃着车内的光，在她靠过来那黑压压的影子里，显得有些刺眼。
她到底要干什么？
“你……”我还没说完，却听到“哗唰”清脆的一声，手上忽然一颤，低头一看，手上的卷子被划开了两道深深的蓝色的痕。
她居然划破了我的作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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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是抄，这也是我也为了这个抄苦恼了好一阵子的作业，她居然把它给划破了！
还是用圆珠笔！
要掏就拜托掏把刀好吗！
（虽然我觉得裙子里不可能藏刀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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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她的脸上居然没有一丝愧意，不，不只是愧意，连一丝变化也没有，依旧是一脸的不愉快，反而像是我撕了她的作业一般。
我刚想开口质问她，而此时列车晃了一下，车到了下一个站。
车门缓缓打开，车外人来人往。
我伸手想要抓住她的手腕。
然而她的手却一缩，同时，我腿上那残破的试卷被瞬间抽走，转眼间就被抓在她手上。
“你干嘛！”我不禁站了起来，伸手去抢。
她抬起手腕，在我面前，直接把那卷子揉成纸团。
同时，我听到了她的声音。
轻微得仿佛自言自语。
“垃圾。”
……
你是有病吗？
还没等我的手够到那纸团，她一转身，带起一阵轻风，伴着那关门的预告声，穿过车厢的人，像蝴蝶一样跳出了车门，不一会儿身影消失在人群之中。
我拔腿要追，下一秒车门在我前面关闭。
算了。
也就是被破坏了早晨的好心情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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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更糟糕，更影响早晨心情的事，是在那之后。
那个年级第一走后，周围的目击者们居然在朝我温柔地笑笑，微微点着头。
我刚觉得奇怪，一个占了我位置的小哥掬着一脸恶心的笑容，说——
“女朋友生气了呀？”
居然被误会成男女朋友了。
回想刚刚的情景，又是“壁咚”的，又是划卷子的，亲昵的距离加上激烈的冲突，也难怪会被误会成情侣了。
不过我也懒得解释什么，浪费口水和力气的事情我从来不干。
而且毕竟都是过路人，下车了就各走各路。
于是我只能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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暂不说后来她那搞笑的宣告，就这个奇怪的划作业行动，我就觉得跟她扯不上一点恋爱的可能行吧。
果然学霸都是怪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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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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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现在想想。
那从裙子里掏出圆珠笔的动作，还是挺让人心动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