贰拾伍：灾祸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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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即将来临且无可回避的重大灾难，在发动群众也帮不上任何忙的情况下，一般是不会告知百姓相关情况的，否则只会引起多余的骚动与混乱。
青炎家当家黑耀城主负伤卧病的第六天，清晨再度到来，随着晨钟的杳杳钟声，从不迟到的新一天又开始了，开始了，开始……
可是这并非一如既往的开始，百姓们没有庸碌无知地照常浑浑噩噩虚度这一天。昨天大街小巷的喧嚣与繁华恍若隔世，此时被掀起阵阵惊恐叫嚷浪潮的骚动与混乱代替。
“快逃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霜州蛮族要杀过来了！药丸了！整个苍天城都要完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城主大人也不行了！再不跑大家都跑不了啊！霜州蛮族连妇女儿童都不放过呀！比车轮高的都杀光呀！”
“别挤呀！别急！都有没有点秩序？有没有点素质？他祖宗的！让我先跑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不知为何，明明被青炎家内部封锁消息的危难情况莫名走漏了风声，一夜之间就弄得满城惊恐风雨。正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行千里。此时，苍天城各处的街道胡同充满了惊恐乱叫、抱头鼠窜、不顾秩序地纷乱拥挤、只想着自己逃命不惜推搡踩踏老弱妇孺的惊慌百姓们。
惊恐的人群汇聚成的汹涌人潮在苍天城各处翻涌堵塞，大多数百姓都是连夜收拾好了行李，带着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几岁婴孩的全家老小拼死逃难。在这全民存亡的危急关头，苍天城的数十万劳苦大众终于万众一心、团结一致地达成了共识，那就是：跑！跑！跑！有多远，逃多远！什么民族气节还是恩义忠贞神马么么哒的都见阎罗王去吧！白痴才要跟一直以来辛苦遮风挡雨庇护我们的苍天城家园共存亡呢！
不论是苍天城靠近中部的繁华城区，还是靠近外围周边的贫瘠城区，各处的大街小巷挤满了热锅蚂蚁般惊慌涌动的百姓人潮，有的地方妇女抱着哇哇大哭的婴孩也不被人谦让，有的地方老头老太太被挤倒、随时可能惨遭踩踏也没人去扶，有的地方来不及逃跑的流浪猫狗被卷入人群慌乱逃跑的脚步，吱哇乱叫地被踩成肉泥也没人低头看一眼。各处拥堵乱叫踩踏、叫骂推搡打架什么的暂且不提，所有百姓都义无反顾地朝着苍天城外围护城结界东西南北四个出城的城门那边涌，争相逃离这个即将成为战场的是非之地。
与此同时，苍天城东南西北四个城门，特别是与据说蛮族袭来方向的北门相对的南门那边，摩肩接踵的密集百姓真的是要挤破人头了。而即便拥挤成这样，城内还有源源不绝的惊恐民众在往这边涌来，使得情况愈发混沌骚乱。
“大家冷静下来啊！不要拥挤！不要拥挤！”万人拥挤的外围城墙城门出口那边，沧海一粟的青炎家卫兵们被这些忙里添乱的惊恐百姓搞得压力山大，却还是扯着嗓子拼命大喊着，试图维持秩序，却根本是杯水车薪，“大家冷静点！是有一小批霜州蛮族正在逼近苍天城，但是天火之国的援军也正在赶来！大家万万不要慌乱！苍天城有护城结界保护着，胡乱逃出苍天城反而更危险！”
此时，苍天城护城结界的东西南北四个城门的结界入口当然早已封闭，蓝色巨大门框内部的半透明障壁中显示着发光的巨大毛笔字“闭”。由于霜州蛮族袭来的消息，青炎家的卫兵队自然是一大早就封闭了往来通商的城门入口。别说苍天城外的结界巨型门框出入口城门了，卫兵们都没敢打开苍天城外围城墙的城门放行这些慌乱拥挤的百姓，不然还没挤到结界障壁附近，就得有成千上万的慌不择路的百姓被挤得掉进护城河。
苍天城外围城墙上空，一艘艘张着发光的灵力风帆、侧面巨型车轮结构侧面带着巨大的“飞”字慢速旋转的各种吨位、各种类型仙术战舰无用地悬浮在上空待命。这些装满大规模杀伤性重火力仙术军械的战舰即便可以和霜州的强敌拼死一搏，在应对内部人心的混乱时，也是没多大用处的。
“一群贱民！都滚开！让我们有钱人先逃！我们有的是钱！比你们的命都值钱！让有钱的先跑！”本就一片混乱的南侧城门附近，以那个脖子上挂着金链子的天火之国十大富豪文采家的公子哥文采马大少爷为首的、苍天城有身份的富人上层阶级一众流里流气的富二代大少爷们，带领着各自手下的大批家丁跟班打手，对着拥挤成一大片堵塞道路的惊慌民众拳打脚踢扔金银砸，不顾老百姓死活也要开出一条道路来。公子哥和家丁们后方，包括文采家老爷在内的苍天城各土豪老爷坐在仆人抬着的轿子里，脚不沾地地带领着包括后方自家一大串轿子里抬着的大老婆与十几房小妾等大批家眷，在这贫苦百姓组成的人潮中乘风破浪、冲撞前进。
“一群刁民！都退下！让县令老爷先通行！灾难来了让当官的先跑！”结界城门附近，混乱的人潮另一边，一大群苍天城衙门的捕快挥舞着警棍、皮鞭对拥堵道路的百姓们一阵乱打，不顾老百姓死活地开辟通道，护送着后面坐在轿子里逃难的苍天城衙门老爷、青川县县令大人突破逃难百姓汹涌的人潮，带领着跟着后面一大串轿子中的二十几房小妾以及一同逃难的官二代少爷小姐等一众家眷冲向城门，恨不得来个水能载舟地从百姓们身上压过去。
这边城门附近本就混乱不堪的局面因为富人阶级与权贵阶级等两大战团的加入而更加混乱，在场的青炎家卫兵各个一个头十个大，完全无从着手了。而与此同时，对面苍天城另一端的北侧城门那边，也出现了新的状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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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天城北侧城门这边，情况还没有其他城门那边那么失控。由于霜州位于天火之国所在焱州的西北方，这次的消息中又说霜州蛮族是从苍天城北侧杀过来的，所以大多数还没被完全吓昏头的百姓都往南侧城门或东侧城门那边逃跑了，只有数千吓昏头的苍天城百姓慌不择路地拖着大包小裹、妻子儿女、一家老小蜂拥到北侧城门这边，也很快被这边的卫兵说服按住、勉强控制住了局势。
“疯了，疯了！蛮子还没打过来，全城的胆小鬼就都吓疯了！”北侧城门这边，一个身披铁鳞重甲、手持一把长柄战斧的虎背熊腰大耳朵壮汉，青炎家卫兵队的千夫长铜牙恼火地嚷嚷着，手忙脚乱地与几个副官一同拿传音纸鹤与城内其他几个城门那边的卫兵联络，控制情况，同时还止不住地抱怨，“不就是我们的大将、天火之国抗击霜州蛮族的英雄、青炎城主大人暂时负伤不起了吗？至于这么害怕吗？至于这么不信任我们卫兵队吗？”
“铜牙千夫长！城外有情况！”一旁，一个拿着仙术望远镜匆忙跑来的卫兵慌乱地对铜牙汇报着情况，还伸手指向护城结界之外，北侧的方向，“那边……那边……”
“怎么了？难不成霜州蛮族已经打过来了吗？”听说敌人可能已经杀过来的消息，铜牙反而松了口气，摩拳擦掌准备投入生死大战，至少比在这里应对大群大群慌不择路相互推推搡搡哭哭啼啼的弱鸡百姓要轻松。
“不是的，铜牙千夫长！我刚才眺望侦查并没有发现霜州铁骑的影子……”那个来汇报的卫兵说着说着，有点迟疑，“刚才我在北侧那边通过望远镜看到了有一批正在接近的士兵，举着我们天火之国正规军的旗号，还对这边打着正规军通用的发光暗号，似乎是溃逃过来的正规军士兵！”
苍天城北侧的荒野之上，一大批丢盔弃甲、大多身上挂彩、身穿天火之国暗红色军服、打着残破的天火之国正规军的红色底面灰色火焰纹饰旗帜、或踉跄徒步或骑着耗尽灵力只能像普通马一样贴地行走的灵行马，队列松散地赶往苍天城这边。其中还混着一些逃难百姓，整体汇聚成了一支规模不小，但是死气沉沉的败退队伍，无助的赶往苍天城这边。
那边的队列前方，有几个正规军士兵举着手中释放的火属性灵力凝聚的火球，一闪一灭地打着天火之国正规军通用的军事暗号，证明他们至少不是霜州蛮族穿着天火之国军的军服铠甲假扮的。
既然这些从遭到霜州蛮族攻击地区逃过来的溃退军队与百姓都到苍天城了，也就是说那些来去如风的霜州冰翼马骑兵也距离这里不远了，随时可能突然从十几里远的视野之外突然杀过来。现在苍天城这边如果打开北侧的结界城门放这些溃退军队与难民进来，随时可能遭到霜州铁骑的趁机突袭，而不放他们进来，他们则随时可能遭到追击而来的霜州铁骑的屠杀而统统死在距离苍天城一步之遥却得不到救赎的地方。
在看着那支半死不活的逃难大队缓缓靠近的过程中，铜牙千夫长目光严肃地左思右想，最终还是决定不能对那些友军与惨遭战火伤害的无辜百姓见死不救，下大了不无冒险的命令：“开门！迎接友军入城！”
北侧城门这边的卫兵都神经紧绷地警惕了起来，剑拔弩张、刀剑出鞘，随时准备应对可能发生的战斗状况。
随着北侧城门混成结界门框中的巨大“闭”字变成了“开”字，二十米宽、四十米高的蓝色巨大门框中的结界障壁打开了。外面盛夏的暖风吹拂、飘来荒野青草与泥土的气息，一片安宁，没有任何异状。
远处的溃败军队与难民混杂的队伍看到苍天城这边看门了，顿时像是溺水之人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激动起来，拖着疲惫伤痛的身体，加快了速度，蜂拥向苍天城北侧城门这边。
第一批败退军队与难民入城的时候并无异状，第二批入城的时候并无异状，在越来越多的败军与难民蜂拥着入城几乎堵塞城门入口的时候，远处的天空中亮起一道道闪着寒光、飞速翱翔的线条。
北侧的天空中飞速袭来的是几百骑霜州蛮族的冰翼战马骑兵，一匹匹雪白的战马伸展着白森森翅膀骨架与上面凝结着的冰结晶片组成的冰翼、流光飞散地凌空翱翔，驮着一个个身披铁甲、全副武装的蛮族战士，高速逼近苍天城敞开的北侧城门这边。
霜州冰翼战马飞行的高速几乎是九州无双，但是也无法从望远镜视野之外的十几公里一下飞冲过来。苍天城这边完全有时间重新封闭北侧城门的结界，将这些危险的霜州骑兵拒之城外，当然，前提是 放弃大批溃退军队与难民的前提下。
北侧城门外的军民混合逃难大部队发觉远处追杀而来的霜州骑兵，顿时惊恐地沸腾起来，更加失控地一股脑往苍天城内涌来，庞大的队伍还没进来五分之一，一时半会儿怎么可能进来。
那些突然袭击的霜州骑兵就是算计好的，先故意放过这些溃逃的败军与难民。霜州骑兵在高空远远尾随着，等苍天城的卫兵一心软给逃难大部队打开结界入口，在逃难大部队蜂拥着进入苍天城、影响结界入口关闭的时机，趁机顺势一口气冲进苍天城。
霜州骑兵都属于少数精锐，有着极高的机动性与破坏力，如果任凭这几百可以高空投射巨型冰柱、冰锥击落战舰的霜州骑兵就这么杀进苍天城，正在青炎家宅邸中卧床不起、无法战斗的黑曜城主惨遭刺杀是必然的，搞不好连护城结界控制机关都会被优先摧毁，进而本已是风中残烛的护城结界彻底消失，整个苍天城也就成了没有甲壳的螃蟹，只能任那些一定会比援军更早一步赶来的霜州蛮族宰割，到时候苍天城就真的完了。
现在北侧城门这边的卫兵只有两个选择，一是因为一时的仁慈带着整个苍天城一起完蛋，二是狠下心来关闭护城结界入口，对外面尚未进城的大批友军与难民见死不救，甚至可以说是亲手将他们推进死亡的深渊。
“……”北侧城门这边在场的最高长官，铜牙千夫长望着这令人绝望的两难光景，紧咬牙关地攥紧了拳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