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什么胡话！”久北的声音突然插进来，“你是什么人！”
“我不会回答问题，也不会重复，给你们十秒钟，立即离开那片空域。”那个声音冷冷地说。
这种不留余地的表达，像电子音一样的冰冷无情……这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就算他是一个人类，也绝对和血族一样可怕。
但要怎么办？就这么放弃吗？
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怎么能就这么错过？
“少佐！”久北大声说，“申请终止任务……我去救织姬！”
“否决！”我朝麦克风大吼，“久北你给我停下！”
耳机里没有回应，久北切断了通讯。远处银白色的人形收起武器，在空中调转了方向，瞬间朝织姬的方位飞远了。
“少佐，”我听见铃无在前面低声说，“下次我们……”
“住嘴！一旦这次失败，我的整个方案都会被那群混蛋耻笑！”
开玩笑吧？这些头脑简单的少男少女怎么可能理解那个方案的意义……对手既然如此棘手，那又怎么可能还有下次机会？
头痛地快要烧起来了……抬头，远处那个原本即将逃之夭夭的血族停了下来，谨慎地朝这边观望，似乎搞不清久北突然放弃的原因。
等等……他是在顾虑我们的圈套……难道他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那个阴险的声音和他并不是一路的？
既然这样——
“这是最后的机会……铃无，”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不那么可怕，“现在只有你还在这场行动中了。”
“……是的，少佐。”
“趁他还没有反应过来，”我关好舱门，“给我全速……撞上去！”
“什……什么？”
“就像你玩过的GTA或者别的什么游戏一样……用这架飞机，把那个吸血鬼撞下去！”
“你可以选择像久北一样拒绝，”我接着说，“我承认这不是你的错，所有的后果由我们全体共同承担。”
她沉默了一会，直升机在脚下不安地颤抖。
“明白了……请您抓稳，少佐！”
尾桨超负荷飞转的轰鸣从脑后汹涌而至，霎那间巨大的惯性把身体狠狠压在了后舱壁上，舱门上的组件在剧烈的晃动中叮当作响——
“正在加速！引擎过载率百分之四十五！”
我艰难地扭头看向舱门上的防弹玻璃窗口，却除了茫茫无际的夜空之外，什么都看不清。
扶稳舱门，脑海里不断模拟接下来可能的场景……失败和死亡当然是不在此列的！
“接近目标！他没有规避！呃啊……”
机舱的震动陡然加剧，附近的大气仿佛都被扭曲了，莫名其妙的暴力撕扯着身体，骨头和筋腱都在咯吱作响……想来铃无的感觉也不会比我好，她是个女孩子，但我决不允许她停下……那个血族不是傻瓜，这意味着我们已经闯进了他的念力场，他在试图把我们给摔下去——
“继续加速！不要停！”
“是！少佐！”
大脑已经缺氧到极限了，浓稠的血色在眼睛的视觉里蔓延，视野明明灭灭……再撑一会！
“少佐，我……我……”前舱传来几近呻吟的虚弱声音……但现在绝对不能停下！她也绝对不能倒下！
“坚持住！猎魔人风间铃无！你从来没比你哥哥差过！”我声嘶力竭地朝她吼叫，“告诉我离那个吸血鬼还有多远！”
“两秒钟！不……一秒！……啊啊……”
机身猛地一顿，惯性袭来的同时，那股巨大的压迫感却顷刻间消散。大脑还没来得及反应，身体已经行动起来，拉开舱门，冰冷的气浪掀在脸上，意识终于回到了躯壳里。
“你们这些卑贱的族类！！”
一声疯狂的怒吼散在夜空里，随着风从每个方向飘渺而至。直升机前方那个黑色的影子正在朝下方坠落，某个东西从他的怀里滑出来，被气流从他身边卷走……捕捉网发射器就在我手上，估测距离，减去阻力，计算风速和弹道……大脑自顾自飞转，我已经记不起上次陷入这种状态是什么时候了。
“就是那里了！”
准星和目标下方的某个位置重合，被束成子弹状的捕捉网出膛并在空中展开成网，另一端仍然连在我手里。漫长的几秒后，梦幻般的震动感如期而至，捕捉网的边缘触到了那个小东西，随即自动合拢，把目标完美地包在里面。
“她归我了。”我甚至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自己的嘴却开口告诉了我结果。
“不！克里斯蒂娜殿下！”
一个绝望的声音在都市上空回荡，它马上就要消散了。绳网一点点回收上来，渐渐地，那美丽如初的轮廓映入眼帘。静静地蜷曲在网里，黑色的哥特裙，白色的长袜，沉睡的脸上留存着略带悲伤的神情……
她是恶魔……
还是天使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