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学姐？”
本来是好好地走在小路上，我已经绷紧了神经让自己在跟绫帆两个人一起走路的时候显得自然，但是绫帆一直若有若无地在后面触碰我，有时是校服外套的后摆，有时是我插在口袋里的袖口。今天的月亮被云层遮得很暗，街区里的路灯又是偏阴沉的淡黄色，我猜的是她是不是害怕了。
不过怕黑是当不了猎魔人的吧？
“嗯，我只是想说，我有看你写的小说……”，绫帆小声说，声音像八音盒一样轻柔，“那个《二十一世纪血族出没的日子里》。”
“那就太好了啊，我也看到你的评论了……关于你的建议，如果我能搞到那个吸血鬼的女装照片的话，我一定会考虑拿它作封面的……不过能不能过审核就不一定了。”我说，“中国是有一种叫做文化局的机构，会消灭不合格的文化产品。”
“嗯……你在里面提到的那个女孩……”
我皱眉。
“克里斯蒂娜吗。你想说什么？”
我一时间根本没有体会到自己的语气发生了什么样的变化，只看见面前的绫帆怔住了，视线有些开始游移。
“没什么。我只是说，她过得很好，很快乐，就和你在小说里写的一样，”接着绫帆好像定住了神，恢复了平日的语气，“没事了，我们走吧。”
“如果是学姐你遭到了那种待遇，你会和以前一样快乐吗？”我的拳头在口袋里缓缓攥紧又放开，“还是说……你们究竟对她做了什么？”
“我说过我无权透露任何消息。我只是出于……”绫帆猛地扭开了脸，“出于对暴力的愧疚才告诉你她过得很好，我不会对你说谎。”
出于……对暴力的愧疚吗。我还没有搞清楚绫帆是个什么样的人，现在再贸然去逼问显然没什么好结果了。
“那就算了吧。时间确实不早了……要赶快到前面商业区的地铁站才行。”我仰起脸背对着她说，“谢谢你，学姐。”
“嗯——”
“啊啊啊！”
一声……悲鸣！
“怎么回事？”绫帆回头看向身后幽暗的深巷里，那个方向还在传出断断续续的哀号声，“这里不可能有车祸之类的，也从来没发生过什么暴力事件！”
“你应该了解才对啊。”我望了过去，血族的感应正在巷子里涨起，是眷族的气息，是同胞的气息，是……狩猎的气息。
“难道说……”
绫帆拔腿就往那边跑了过去，我也只能跟在她后面。猎魔人还真是敬业啊……不过空手的绫帆要干什么？要知道就算是低级的仆从在夜晚对上普通人也是有压制性的力量的，何况她还是个女孩子……虽然没什么底，不过也只能去看看了。至于保护她什么的……优先级还需要见机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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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下！”绫帆停在一座和她家差不多的小和屋后面，贴着墙角往前张望。
这片街区已经太过陈旧了，以至于处于半拆迁的状态，完全没有照明，只有微弱的月色映出不远处小路上的两个轮廓……这本是血族和人类都不会涉足的地方。
“是个仆从，最低级的血族，甚至没有意识，像动物一样昼伏夜出捕猎。”我仔细观察那边的轮廓，其中一个背后隐约鼓起了黑色的双翼，正像野兽一样扑倒了地上应该是人类的另一个影子。
“你的情报还挺准确的，”绫帆小声说，“看来已经阻止不了了。”
“我还以为你要傻傻地冲出去……看来是我搞错人设了。”我说，“要怎么做？”
“你应该不会干涉猎魔人的工作吧？”绫帆说着，开始把手伸向自己凸起的胸口……
“喂，难道学姐你真的像电影和小说里一样把武器放在自己的……”
“你说的那些电影和小说不应该被文化局消灭掉才对吗。”结果绫帆只是打开了校服群胸前多半是装饰的小口袋，从里面取出一根和钢笔一样大小的金属物体，上面有着银色的枯萎玫瑰图案，看上去妖冶又骇人。
“这种情况下就算无法追踪到行凶的血族，也必须把疑似转化者处理掉。”绫帆手里捏着那个金属囊，往墙边探头看过去，“用这个真银集束弹，它能在裂开的时候炸出五百枚银质霰弹，对于这种仆从威力是完全足够的。”
“不考虑人道主义了吗……那毕竟是个……”
“对它来说也是解脱吧。”绫帆打断我，“我见过很多……”
“等等，学姐，情况好像不太对劲……”
似曾相识的一幕——
被扑倒在地，本来即将成为血食的猎物忽然被诡异的红色微光萦绕，原本的猎食者不得不从猎物身上起来，甚至开始后退。
那个“人类”……从外观上来说确实是人类，一个看上去普普通通的男人，但身上散发出的诡异气息是难以言状的——它缓缓从地上直起身，红色的超自然光芒愈发剧烈地在他身旁转动……
“那是血耀？那是血族才有的能力吧……喂！”
一瞬间，不到半秒钟的时间——
咬……咬下去了？
局面忽然反了过来，长着黑翼的仆从变得毫无反抗之力，那个行尸走肉般诡异的人类走到它身边，张开嘴咬在了吸血鬼的脖子上……
“这是……银色结局……”绫帆咽了下口水，低声说。
“银色结局是什么？看来这是你们——”
红色的光芒渐渐淡去了，被咬住的吸血鬼忽然开始急剧地变化，黑翼从背后簌簌地脱落，血红的瞳孔也黯淡下去，隐约露出的尖牙隐没不见……
它瘫软地倒了下去，这时的它居然就和一个昏过去的人类没什么两样了！
“绫帆织姬！”我低吼，就算是我的理智也没法在这种情况下维持下去，我直接抓起绫帆的校服领子，把她按在墙壁上，“你们到底做了什么事？我相信就算拿日本的法律过来，你们也绝对够被抓进监狱了吧？”
绫帆被我的行动吓得，或者说惊得没法反应，头靠在墙壁上，仰脸呆呆地看着我。随着我抓起她的衣领，她颤巍巍地踮着脚尖，呼吸异常紊乱，胸口不住地起伏着。
我在干什么呀……从她被我揪开的领口里露出了细腻的锁骨，人在失去理智的情况下感官却会变得异常清晰，我能闻见从那里散发出来的隐约芳香……我居然这样把一个女孩的身体压在墙上，柔软的触感那么清楚，但是，但是……
“闭嘴。”她忽然轻声说，我看见她的双眼下面浮现出淡淡的痕迹，往下巴蔓延着，“我不能告诉你，什么都不能。就是这样。”
“……”
怎么回事？
又是一瞬间，淡淡的像抹茶一样的香味，月光点缀泪痕的女孩的面庞，校服裙下温软的触感……全都戛然而止。
取而代之的是……危险的预感？
“言！！！”
脑海里只剩下绫帆失控般的声音，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