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7 突兀的考验福祸相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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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记忆泡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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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奥百无聊赖地约束着身边的绿色雾气，并不断压缩着它们的活动空间。
没有了药剂工坊中相应的实验设备和“指示性试剂”，短时间内，皮奥缺乏有效解析这种物质的手段。毕竟，她的认知边界远没有达到可以摸清这个诡异的空间基本规则，而诞生于这个空间内的黄绿色雾气也远不是看一眼就能弄明白的。
在遇到这些类似记忆片段的泡泡（记忆泡沫）之前，皮奥一直以为原本的秘境是个真实的世界，也就是说，那个秘境虽然以种种幻象掩盖了它的本来面目，可总归是“活着的”。但是，现在皮奥不这么觉得了，“寂静的世界”，这是皮奥最直观的印象，也是她认可的答案。
“这个秘境空间以某种特殊的方式保持了‘静止’。”
“就像琥珀中的蚊虫……”
“松脂滴落在虫子身上，让它保持了生前最后一幕的形象，可无论这个形象多么生动，它都不是生命。这个空间，就算再真实，它都不是能诞生生命的地方。”
“……”
皮奥梳理着自己的思绪，然后不断凝结着“记忆泡沫”，接着压缩这些泡沫，最后形成了类似巨蜥毒液一般的黏稠绿色非牛顿流体。
如果把皮奥手中过于显眼的黄绿色换成深棕色，说这些东西是糖浆也未尝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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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这种东西太奇怪了……”
皮奥捏了捏凝胶一般的液态小球。在她身边，漂浮着数十枚这样的小球，都是一路前行的过程中收集到的“记忆泡沫”。
十分钟的时间足够皮奥摸到一些规律了。
比如说，如果自己保持原地不动，那这个世界就是静止的，也是精致的，就像是一个相当漂亮的“生态球”，花草树木、鸟兽虫鱼无不栩栩如生，唯一缺乏的就是“生机”。
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就是“永恒”。
“没有死亡的概念和事实，难道称不上永恒吗？”
小时候的皮奥总会从书上看到那些获得神明庇佑的英雄是怎样成为了永恒的生命，然后就会像魔王发问，因为这种描述和她接受的教育并不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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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的意义在于成长，真实的世界总是不断变化的……，如果只是为了‘永恒’而把自己的脚步束缚在神国之中，这样的‘永恒’又有什么意义的？”
魔王谆谆教导着说道。他希望自家女儿选择迈出“摇篮”，去更遥远的未来见识生命的精彩。
“一个梦，即使是重复无数遍，也仅仅是个梦而已。”
“在神国中获得的‘永恒’，离开‘神国’也就不在了。”
“如果不离开‘神国’，又怎样拓展认知边界呢？”说到这里，魔王摸了摸自家女儿懵懂的小脸，继续说道：“我的存在，让你很容易就能获得肉体上的不朽……”
“……在人间，这就是人人歆羡的‘永恒’。”
“小镜，你看……”，魔王指了指大殿四周耸立的无数“书架”，这里面凝聚的都是历代魔王的经历和见闻以及其他种族的历史往事，“肉体的‘永恒’就像是这座大殿，只是坚固高大还不够，它还需要足够的精粹之物来装点……，而这，就是精神上的追求，是求知。”
“知识，是没有边界的。在这一点上，‘永恒’并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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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仰体系下的神明不能离开神国，只有依靠‘神谕’在信徒中遴选代行者，通过这些信徒来获得知识的增长，这就像一个只在内部“闭门造车”、从不与其他研究者交流的学派，无论做的多么精巧，始终都是蛮触之争罢了。”
“英雄时代的‘Snail City——螺城’就是这样一个地方。”
血族女王蕾米（Remiel）没能抓住魔王的小尾巴，反而临时客串了一下皮奥的家庭教师。
“螺城是什么地方？”
蛮触之争的说法出自“三相法师”庄蝶，这个皮奥知道，可是“螺城”在哪里，她就没有听说过了，于是好奇地发问道。
“一个邪神位面（Planes），就是英雄时代被烧成飞灰的‘螺湮城’。”
“……”
皮奥稚嫩的小脸上满是好奇，这两者的跨度太大，以至于她无法理解“一个学派的跟基之地”是如何变成“邪神位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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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并不漫长，也不无聊，甚至很多时候是皮奥用来温暖内心孤独的一剂良药。盘古大陆毕竟不是魔界，即使是在魔界，皮奥也没什么亲人了，魔王只说在时光中等她，可是皮奥却知道她短时间内是无法找到魔王的。
“永恒是吧~~~”，
皮奥不明所以的点着头，小小的脸上尽是老气横秋的神色。
“那你就失去了变化的可能，已知条件的任意组合，就算麻烦，可又能有多麻烦。”
像是点将一般，皮奥不断指挥着被她约束的黄绿色液滴。
这些东西越来越多，数目上已经开始破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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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回归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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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皮奥开始“点将”的时候，头顶月轮、脚踏烈日的蒂娅已经开始巡视自己的“领地”了。
二人所在的时间点和空间点基本没有区别，可是经历却迥然不同，这种现象类似在玩文字冒险游戏时选了不同的分支路线，所得到的结果自然会有差别。不过，既然是在一个时空内，或者说，在一个游戏设定内，所经历的东西自然有形似之处。
皮奥经历的事，蒂娅也正在经历。
不同的是，皮奥联想到的是“魔界绿潮”这种生态灾难，而蒂娅并没有到过魔界，所以她直接就想到了“魔兽战争”时期的“赤潮爆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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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在人族和魔族发生战争之前，海族就已经成为陆地上的人族的主要对手了。那个时代，凡是能勾连海洋的陆地水体（如江河湖泊）都有可能爆发一种被称为“罪恶普朗克（Scourge Planck）”的大规模灾变，后来的自然法师把此类原本发生于海洋上的“赤潮”称之为“水华（Algal Blooms）”，并揭示了这是一种水体富营养化的自然变化。
说起来，海族最初进攻人类也并不算是处心积虑。
总体而言，盘古大陆因为元素之力十分充盈成为了整个“主序光轮”内最适合修炼的“洞天福地”，而在盘古大陆之上，水域面积又占了七成，这就导致了海洋生物比陆地生物强大的多。不过，由于生存环境不同，二者之间的冲突并不多。
问题发生在人族崛起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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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族真正崛起的时间点是巨龙丧失大陆统治权、退出陆地返回龙岛，但在此之前，或者说在“混乱之始”结束后，新神一统天界的那个时间节点上，人族的崛起就已经不可阻挡了。新神为了立威，斩尽了海洋巨兽，这些来自远古时期的生物死亡后，留下了大量可以被称为“定时炸弹”的东西。
海洋中开始三天两头闹灾。
魔兽变异那都是小事，因为它影响不了生态系统，可是自然环境的改变却是摧毁“生态系统”的引子。
从此，海洋“热闹”了。
近岸地区的海域尤其“热闹”，到处都是已经“魔兽化”的泛滥海藻。
海洋中的海藻就类似于陆地上绿色植物，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对比陆地，海洋种族的生存环境绝对是得天独厚。奈何新神的举动遗毒无穷，再好的福地也受不了无止休的自然灾难，所有那些处在“灾变”中心的海族就起了迁居的心思。
不过，就算盘古大陆水域广大，可是哪个地方能是无主的呢？
战争就这样爆发了。
因为最初上岸的都是“海洋魔兽”，所以这次战争也被称为“魔兽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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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奥在卷起气流，扰动那个“静止的世界”后得到了“记忆泡沫”，蒂娅则是在翻江倒海之后被各种各样的记忆片段包围。
相同之处在于，两人都是主动引起了变化，不一样的是袭来的“记忆片段”的颜色。
身披金光的蒂娅看到的是淡红色的“记忆片段”。
记忆当然不会呈现出颜色，可是这些东西在被解读的时候却可以相应地产生“共情”、“通感”之类的体验。虽说两个少女解读不了这些内容，可是她们却有了直接的感受。
感知觉总是直观的，也是直接的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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蒂娅开始利用光系法术的特性使萦绕在她周围的淡红色雾气逐渐向外扩散开去，金色的光芒照耀之下，淡淡的红色薄雾开始充满质感，看上去就像是被涂上了金粉。
同样的经历，不同的选择。
无论是选择凝聚记忆泡沫进行压缩的皮奥，还是选择活性化记忆片段后进行扩张的蒂娅，都采取了符合自己性格的方式。
然后，世界好像变得不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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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是擦去雾气的镜面一样，蒂娅终于在水晶球中看到了自己的脸，这说明，秘境中的神秘特性已经不足以扭转她的认知了。
面对神秘和未知的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尝试着用已知的手段去解析它。
只有正视，才有获得对等地位的可能。
这也是新时代修行者和新神时期修行者的最大不同，前者喜欢通过分析研究来解决问题，后者喜欢先从神明那里获得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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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同戳破了某个比较精巧的伪装，类似于“啵”的一声的空间波动产生后，世界变得真实许多，也生动许多。再也不像一个盆景那样，虽然美，却只是人为创造出的美。
“呃……。”
转着黄金螺旋线排列绿色液滴的皮奥看到了浑身流光溢彩，背后一片金红色祥云的蒂娅，讷讷无言。
“这……。”
蒂娅和皮奥面面相觑，她还不知道皮奥也有这么少女的一面呢。尽管和皮奥只是初识，可是这两天来她的表现已经让蒂娅形成了“处事不惊、成熟稳重”的基本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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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福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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劫后余生的两人还没有来得及相拥着欢呼，皮奥排了好久的“黄金螺旋线”瞬间失去了本来面目，如同离弦之箭般射向蒂娅……
紧接着，没入了层层的金红色霞光之中。
如同星垂，绿色的液滴就像宝石般点缀在金红的光芒之中，像极了星图上的“星河世界（银河系）”。
一个巨大的圆盘，缓缓转动，渐渐有了四条旋臂的模样。
只是，好像还缺了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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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离开了？”
蒂娅松了一口气，她很确定眼前的皮奥既不是小白变化出的分身，也不是自己脑子里的幻像。
“蒂娅，你怎么……”
皮奥正打算问“你怎么在我梦里”，可是转眼一想她就明白了，这个环境已经不再是原本的“秘境”了。还好，蒂娅不是那个驾着五彩祥云的白马王子，这是皮奥能安慰自己的最好说法了。
“皮奥，我刚刚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有可能是‘谎言之神’沙里克（Shrike），或者‘春庭女神’克劳迪娅（Claudia）留下的。”
一边说话，蒂娅一边重现她的经历，这个时候，她也不在意什么魔法波动了，被都灵远望所发现的危险远不能遏制她急切的倾诉欲。
蒂娅迫切地需要把刚才的见闻与别人分享一番。如果这个人是皮奥，那就更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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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我知道，我也在的。”
皮奥一边点头，一边安抚呼吸急促的蒂娅。她不相信这是蒂娅的真实举动，刚见到蒂娅的时候，她并没有从蒂娅身上感知到这种强烈的“倾诉欲”。
“蒂娅，你慢慢说，不急的。”
说着，皮奥开始慢慢地用自身的气息覆盖蒂娅身上那明显的空间波动。
“那种感觉很强，我不会错的……”
蒂娅开始讲述秘境中的力量是如何引导她的思维，扭曲她的认知，以及在使用水晶球窥视整个秘境时的身心感受。
“我没见过魔鬼，而且魔鬼也被不允许直接在人间投射力量，所以，我相信那种力量要么源自于陨落的谎言之神，要么就是吃掉精灵之蛇的克劳迪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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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倾听者”，皮奥是极为合适的。
蒂娅说的东西远不如她展现出来的多，或者说，蒂娅只是在展示自身经历的过程中对关键处做一个总结，即使这样，她的语调中还伴随着奇异的咏唱。
不到十分钟，蒂娅成功表达了她的意思，这还要多亏了精神交流的便利性。当然，作为信息接收方的皮奥就要头疼许多，因为消化这些内容需要思考，需要归纳整理。
蒂娅按照时间线复述了她的经历，皮奥则通过提纲挈领的方式梳理出了事件的脉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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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蒂娅，首先要恭喜你……”
没有第一时间回应蒂娅的激动心情，皮奥开始从另一个方面切入。
“？？？”
激动到双颊泛起嫣红的蒂娅满脸困惑。
“你或许要晋阶了。”
“呀~~~”
皮奥慢慢地把刚才蒂娅的变化模拟了一下，熟悉的感觉顿时浮现在蒂娅的脑海中，这种“精神不稳定”的状态正是精神力活性化的标志。
“还有，你可能会得到一个礼物。”
说着，皮奥示意蒂娅转过头去，一片如同星河世界般璀璨的星空出现在她的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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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片面积并不大的光幕，可是却蕴含着极为磅礴的信息。
粗看之下，只是如同星图一般，不到三千余颗星辰，可随着“精神力触角”的不断延伸，更细微的景象就出现了。层层叠叠的类似景象不断展现在蒂娅面前，她甚至还没看到第三层，直接就是眼前一黑，差点昏了过去。
递归（recursion）图，法术结构中最为常见的东西。
按理说，一个“递归”样式的法术结构是没有这么大的消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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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样，没事吧。”
扶着蒂娅，皮奥揉了揉她的眉角，虽说这并不能缓解精神力过度使用带来的疲惫，可这却成了皮奥的一个小习惯，因为魔王喜欢。
“那是‘星象仪’还是‘星野图’？”
蒂娅理解了皮奥言语里的喜意究竟来自于何处了。对于那些天赋很好而又极为勤奋努力的天才而言，阶位晋升只不过是水到渠成的事，皮奥断不会为此就露出这样的神色。就算是蒂娅自己，她也不会怀疑自己无法成为七阶职业者。
“我不清楚。”
皮奥摇了摇头，因为她也只是听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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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象仪和星野图在某种意义上就是一个东西。
二者的差别之处在于：“星象仪”可以视为一个完整的道具，“星野图”相当于一份完整的导航路线，这两个东西都是遨游星空的得力臂助。
利用“星象仪”，旅行者可以时时刻刻确定自己的位置，不会迷航。而“星野图”是由“分星图”和“分野图”共同构成的，前者是宏观上的星辰变动规律，后者代表着出现这一变化时观测者的“所在”，二者合而为一就是一份可以寻访星空的“旅行指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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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12-16
14:45: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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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吼，更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