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8 恬静的内心霁月光风
.
.
.
1.感觉和心情
.
如果不强调一个名词的特殊含义，那么旅行者就是单纯指外出游历的行人。
无论是出门远行的普通人还是周游列国的学者，抑或是仅仅为了享受红尘之乐的贵族王侯和游历大陆增长见闻的其他存在，都可以称自己为“旅行者”，这就和所有矗立在教学机构广场上的观星雕塑（浑仪或者改进后的简仪）都可以被叫做“星象仪”一样，只是一个单纯的命名方式。
旅行者（Peregrinator）也是这样。
如果确有特指，那么“旅行者”就是指来自“星河世界（银河系）”之外的客人——Maya河系的星空旅行者，而“星象仪”和“分野图”就是它们带入星河世界，带入盘古大陆的。准确来说，这两种东西就是它们能一路前行、顺利来到盘古大陆的工具。很久很久之前，久到百万年前的元素和古神在“星河世界”开启第一次战争之时，这种剧烈的毁灭行为就足以引起遥远彼方客人的注视。
.
作为星河世界有明确记载的第二波客人（第一波是古神和元素），Maya之民对于远古众神的影响仅次于引发战争的古神和元素。比如说，众神时代流行的神殿控制中枢——主神之光——便是“星象仪”本土化的结果。
当然，Maya之民和星河世界的本土居民还是不同的，它们的存在方式更接近一种概念，或者说是具象化的规律。除了因为环境的改变导致它们会以适应环境的形象出现外，其它方面，Maya之民和盘古大陆的居民很类似，或者说，这种类似，正是它们的特点。
旅行者会绘制“星路”的沿途风景和行进路线，然后在生命终结之时把这份记忆存放在某个地方，以期后人能够根据这份记录把属于它们的记忆带回出发点。在这个意义上，“星象仪”和“分野图”更像是一份契约，有缘人会在送某个“旅行者”回家的过程中获得它的全部知识。
.
“我从父亲那里听到过‘旅行者’的故事，可我毕竟没见过。”皮奥有点不好意思地接着说道：“父亲告诉我说，‘人间的魔法帝国曾经有过[星象仪]’，可那已经是过去的事了。现在，没有人亲眼看到过真正的‘星象仪’，所有人都不过是在自说自话罢了。”
“不过，如此璀璨的星图大概就是书里记载的星象仪吧。”
皮奥感慨着，伸手在空中摸了摸。
眼前的一切都是光辉，都是属于过去的记忆，可以感知，却不能触碰。
“这种传说我也听到过，就是想不起来是凯蒂（Katie）还是……”，蒂娅皱着眉头，一边回想，一边咕哝着说道：……克洛维（Klovis）老师，或者是其它什么别人说的了。”
.
人间的魔法帝国有很多，不同时代的魔法帝国也各具特色。
关于这些往事的记载总是纷繁芜杂，充斥着自说自话和自相矛盾，蒂娅并不能很好地分辨，只能把类似的传闻当成历史轶事来看待。不过，如今的维斯特（West）王国本身就建立在最后一个魔法帝国——古秦——的旧址上，关于魔法帝国的逸闻，蒂娅也算自幼耳濡目染了。
“记不起来就算了。”
皮奥曲指成环，不住地按揉着蒂娅的鬓角，以缓解她的疲惫感。
“我们本来就没有在星空中旅行的实力，这些东西自然也不是给我们准备的。不过，就算只是看看也不错啊。”
反正是平安离开了那个秘境，皮奥已经很满足了，于是就自我宽慰般地劝说着。
.
“我也不想要什么宝藏……”，蒂娅蹙了蹙眉，有些郁闷地回应道：“就是‘有些事你明明有印象吧，却总也记不起来的感觉’，实在令人讨厌。”
此时的蒂娅，真的像个有些忧郁的闺中少女了。
想必是心有同感，皮奥连连点头。
“是吧，是吧，这种感觉一点也不好。”
好似找到了同路人，蒂娅开心地回应起来，瞬间驱散了刚才的我见犹怜。
“可是蒂娅总能很快就高兴起来，这就很好啊。”
看着蒂娅马上又变的开怀起来，皮奥颇为羡慕地连连称赞。虽说看上去比较年幼，可皮奥的成长期要比蒂娅长很多（实际年龄也是），她很羡慕蒂娅这种“开心果”的天赋。
立刻就把不开心的感觉丢到一边，这实在是很少见。
.
.
.
2.经验和智慧
.
“啊~啊~~，真好啊~~~！”
内心洋溢着宠溺的皮奥，像个大姐姐一般体贴地摸了摸蒂娅的头，因为她清楚地知道一个事实：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能这么做的机会不多了。
放在以前，皮奥做这个动作的时候，怕不是满满的违和感，可现在不一样，此时的皮奥依然是一个接近九头身的高挑御姐。对于人族而言，九头身并不符合一般人的审美情趣，可是对于魔族来说，这个身材比例却恰到好处。
当然，比起在山腹通道中足足四公尺之“巨”的魔体来说，此时的皮奥又小了一大圈。
根据过往的经验，皮奥知道现在的自己还无法在一个月相周期内进行两次“完全体”的巨大化，所以就趁着变大的机会占了下蒂娅的“便宜”。离开山腹中的连环秘境耗费的时间不算太多，但是对精力的消耗却颇为剧烈，最少，皮奥能清晰地感知“巨大化”带来的力量增幅正在急速衰退。
.
“咿~唔~~吖~~~”
蒂娅极不情愿地扭着头，试图规避来自同龄人的关爱。按理说这很简单，因为蒂娅随便偏一下头就可以了。可是，蒂娅依然没能“躲”过去，这就很奇怪了。
似乎，蒂娅的身体并不排斥来自皮奥的触碰，尽管她内心并不希望自己被当成孩子看待。
事实上，就算不依靠魔法，蒂娅的肉体力量也不是巨大化后的皮奥可以比拟的，但她的身体却本能地接受了来自皮奥的爱抚。这或许可以解释“为什么原生魔族总能得到生活在盘古大陆上的魔族的好感”，某些刻在传承中的生命本能（基因）让盘古大陆上的魔族即使完成“本土化”却依然对来自魔界大陆的原生魔族抱有亲近感。
“我没事的……”，羞怯的喜意和满足回荡在心间，蒂娅对内心深处的种种悸动感到颇不自然，于是就示意皮奥不必在搂着她了。
“放我下来吧。”
蒂娅轻声说道。
.
“我们现在在背坡，却正好是向阳面。”
看到蒂娅似乎在确定方位，皮奥指了指月亮，然后以远处的都灵主峰为参照点，结合自身的站位构筑了一个三位坐标体系。
由于都灵主峰海拔固定，结合等比例缩放的“三位坐标”，很容易得出相应的数据，所以，一个1/4的球体结构明确地表明了少女们的位置和相对高差数值。
当然，皮奥也可以以自身为原点，完整地建立一个“空间坐标系”，这样就可以形成一个旋转的球体，可以更准确地测量周围重要的节点。不过，皮奥并没有高地形测绘的必要，所以选了个比较简便的方法。但话说回来，要是真的建立完整的“三位坐标”，也需要另外选定两个“负方向”，无形中也多了好些步骤。虽说脚下的山峰高度可以当成代表高度轴的“负向Z轴”，但这就需要借助周围地形来测高，还需要考虑盘古大陆本身的曲率和大地动能造成的偏移。
是以，皮奥仅仅截取了一个完整“三位坐标”的正向取值区间，在这个区间的取值范围内，代表长宽高的数值方向都位于正轴上。
.
“这是棱面（Facet）？”
蒂娅回过味来了。由于魔法道具上的镶嵌物多为宝石，所以蒂娅就拿宝石上的雕琢面做了个类比。
“是山脊线（Ridge Line）。”
皮奥当空虚划，一条蜿蜒龙蛇的曲线随之显现。
“具体到我们的位置，正像蒂娅你说的那样，我们就像一枚宝石的棱面角（Inter-facet Angle）。”
粗略地估算了一下周围的山势，皮奥对蒂娅的判断作了进一步补充。
“我说呢，月光的角度怎么总是不对。”
蒂娅错开挡住她视线那株栎树，然后按照正南正北的站位斜对着月亮，终于找到了熟悉的感觉。
“就是嘛，这样才对。”
在月光的映照下，蒂娅身后的星河开始缓缓旋转，看上去就像是原本黯淡的宝石吊灯多了一份新的光源一般，变得更加璀璨而惑人耳目。
.
“皮奥，我感觉到了……”，闭目享受辉月光华的蒂娅忽然间睁开双眼，回头看着皮奥，轻声说道：“有什么在呼唤我。”
“那是小白，我们还需要再等一会儿。”
在蒂娅确定方位的时候，皮奥就有了预感，她觉得蒂娅会找到和身后的“虚拟星图”的联系方式，现在看来，果不其然。
“嗯。”
蒂娅点点头道：“我能感受到温柔、舒适，还有宁静。”
银月的淡淡光辉投射在蒂娅的娇俏的面容上，让她多了些说不出的恬静安宁，即使是那灿若骄阳的金色秀发，此时也无法掩盖那清冷的银色光辉。
.
.
.
3.团聚和别离
.
因为即将成为导师级药剂师的原因，蒂娅的心情要比以往轻松许多。
或许对于别的施法者来说晋阶是一件值得慎重对待的事，但是对于蒂娅而言，晋阶是个预料之中的结果。三年前进入魔法学园的特殊竞技场之时，蒂娅就知道自己成为导师是指日可待的。只是，竞技场的异变以及“世界树庭园恩赐”的意外到来，让她失去了三年。否则的话，一个十四岁的药剂师导师要远比一个十七岁的药剂师导师更令人感到震撼。
无论如何，蒂娅是没有机会再打破药剂师学院院长米伦（Myron）的记录了。
米伦在十五岁生日那天成为导师的传说一直回荡在“白银之都苏利文”的天才少男少女们心中，甚至于蒂娅希望成为药剂师，有一部分的诱因都来源于米伦。作为王都苏利文曾经最年轻的药剂师导师，米伦的事迹也是蒂娅对自己的要求。
一年前，从西北三朝之一的“瓜朝”——麦隆（Melon）公国——“支教”归来的蒂娅很明显感受到实力恢复的迹象。
.
经过两年的农业天气预报员的历练，蒂娅对元素魔法的了解要比进入“特殊竞技场”之前高了很多。更重要的是，矮人戏剧大师Kaboul——卡布尔是个人生经验极其丰富的导师，有他的指导，蒂娅“行万里路”的人生经历也是水涨船高。当然，这并不是说作为父亲的洛德维希和作为母亲的苏茜不会教导子女，问题在于这对夫妻走的是“阳春白雪”那一路，而卡布尔则是三教九流无所不通，乃是在人世间摸爬滚打、历尽红尘的人物，惟其于此，他的戏剧作品才能写尽人间百态。
蒂娅按部就班地重复着过往的修行路线，一路查漏补缺，重新再来。等到终于恢复实力的时候，她直接就根据克洛乌狄的手札制取七阶药剂，虽说这在某种程度上是说话算数的表现，可是克洛维还是和碎叶城联系了一下，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送出药剂师学院历练去了。
对于自己的晋阶，蒂娅心知肚明。
唯一的困惑在于，她不知道这一天会在什么时候来临。一直以来，这件事就像吊在驴子面前的胡萝卜，勾搭着蒂娅，让她心痒痒的不知如何是好。
.
月至中天，清辉渐退。
由于银月（辉月）、蓝月（也叫双月、影月，因为会在蓝月本体之外形成一道明显的淡蓝色光圈，类似水波荡漾时的倒影）、绯月（红月）会在每个夜晚次第登场，将夜晚等分为三个时间段（傍晚六点到次日六点），所以在盘古大陆上没有过于明显的朔望日。
大陆的传统认知中，无月为“朔”，圆月为“望”。但月初月末的时候，在盘古大陆上是可以看到月亮的，只是形状有点像一个狭长的织梭，而每月十五日的月相也不是正圆，而是略带扁平。唯有“圆月三叠”的时候，出现的三轮月亮都是标准的圆形。
此时要想看到“圆月三叠”自然是没有希望的。
.
皮奥的视线慢慢从蒂娅身上离开，开始细细感知周围的环境，她只知道这里是温泉森林的背面，但却从未到过这里。
作为森林精灵曾经的居住地，微光森林（Shimmer Forest）和日暮山崖（Twilight Peaks）的记载也时不时地现身于本地艺术家的笔下，绘画、歌咏、雕塑和小说都有，皮奥能从这些传播到面目全非的故事中找到这个地方的共同点——那就是“朦胧”。
森林精灵生活的地方就像是云雾缭绕的仙境一般，虽然水气浓厚，可是空气湿度却不大，给人一种温凉的感觉。
眼前的景象，没能让皮奥感受到那种萌动的生命之力。
.
蒂娅头顶上的星空渐渐变得黯淡起来，好似乌云一般，但就是在这种晦涩的转变之下，，更多的光辉开始投射在她的身上。
阳光穿透乌云普照万物时是什么景象，现在的蒂娅就拥有什么样的气象。
皮奥开始撤去自己的力量，此时的蒂娅，已经和他身后的那层光幕建立起完整的联系了。如果不是一开始就知道蒂娅在那里，皮奥此时是不能发现她的。
即使是这样，蒂娅也开始消失在皮奥的精神感知中。
明明可以看到蒂娅就在眼前，可是精神世界却得不到反馈，“看得到、想不起”正是一个生命被世界遗忘的标志，虽然知道这种感觉是来自于那片“星图”，但皮奥还是莫名的有些担心。而后，眼前一片灿烂，就像是一个超大号的“照明弹”被引爆一般，皮奥感受了一把“亮瞎了”的特效。
.
白光没有对皮奥造成伤害，因为她看到了小白。
一座泛着清辉的穹顶宫殿出现在皮奥面前。
大殿很高，而且带着穹隆构造的弧形顶盖，上方开有莲瓣状圆形玻璃花窗，明亮的感觉就是从那里传递过来的。周围的地面呈现一种诡异的银色，好似精炼过后的“泰坦合金”，这样的风格皮奥经常见到，但凡是魔王出手构筑的宫殿，都具有这个特征。
唯一的区别在于，魔王不会在宫殿顶部开出天窗，引入光源。
小白从穹顶处缓缓落下，皮奥也就明白了这大殿中的堂皇光明从何而来。
.
.
.
2019-12-20
12:03:25
.
.
晕，四天完成了一章内容，好慢啊。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