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4 破败的光景时移物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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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时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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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梅塔希娅（metacia）一出场，皮奥就感觉满脑子如同浆糊捅一般，一片混沌。看到这位圣天使转头离开的时候，她的内心终于松了一口气。不知道为什么，只要是梅塔希娅在场，她就能感受到一股无形的约束力缠绕着她的灵魂。
梅塔希娅来了就走，暗自庆幸的皮奥终于放松了一直以来绷紧的神经。这一放松本来不要紧，可原本的精神威压不在了，却让精神处在高度戒备状态的皮奥直接“闪”了一下，她踉踉跄跄如同醉酒一般从空中的观测点坠下，几近失去意识。
幸好此前服用的“清欢（pleasure）”功效还在，皮奥感受到阵阵暖意驱散了体内的深寒。
四肢百骸渐渐洋溢着温暖的感觉，有点像是疲惫之时躺在温泉中修养一般。此时，皮奥意识到这不是那份饮料的作用，而是来自小白的“反哺”。
“刚才怎么了？我……？？”
皮奥甩了甩头发凌乱的发丝，淡蓝色的长发在空中划过，留下一道不甚明显的荧光。
水银鹰的生命本源带着纯正的光属性魔力，不止驱散了入侵到精神世界之内的杂念，同时把精神力量反馈到身体上的负面影响也顺带消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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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见识到这份记忆对自身的影响之后，皮奥更加小心翼翼地把自己藏起来。
此时，地面上的森林已经大变样了。
原本还是正常样子的温泉森林已经变成了绿色的一片，那是生命力“具象化”后的视觉表现，但可怕的也是这一点。
现在，方圆百里之内，生命之力勃发，已经远远超出了临界水平和大地的正常负载能力。
这是竭泽而渔。
就在两年前，刚刚担任“气象播报员”的皮奥见识到了德鲁伊和精灵族的农学家教西北地区的农民培育作物的场景。虽然也是使用生命之力快速催熟植物，但那只不过是在试验田中为麦隆公国的农业人员提供培训罢了，目的也只是旨在讲述作物各个时期性状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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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泉森林的生命之力不一样。
浓郁到接近实质化和雾化的生命之力已经像雨水一样，慢慢下落了。就连一个普通的农夫都知道土地要休养生息、要轮作，不能年年耕种，也不能只种一种作物。但是，剧毒天使留下的光系能量太丰厚了，再加上“天地树芽”的激发，二者叠加就是相当于把温泉森林未来数百年乃至上千年孕育的生命之力在这一瞬间释放出来了。
盛放之后，便是凋零，这个道理，谁都懂。
剧毒天使萨麦尔的力量让温泉森林爆发出从未有过的灿烂光辉，可也就是这股力量，即将导致此地在未来上千年的时间内成为一片“死地”。
虽然这里的“生命之力”要更为丰厚，可那再也不会孕育正常的生命了。
没有生机，但生命之力却满的像是要溢出来一样的地方，皮奥刚刚见过，蒂娅也刚刚见过。那个诡异的空间内不就是温泉森林真实的“未来写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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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有若无的歌声传来，只是哼唱，并无歌词。
皮奥循声望去，并没有发现音源所在，但这样的旋律却让她一直以来紧绷的神经获得了修整的机会。
听得久了，皮奥才从这旋律悠扬的哼唱声中听出了和音。
那不是竖琴，而是普通的叶子吹奏出的自然之音，无数次，皮奥在希尔瓦林地仰望邪月Nice（尼斯）的时候，听到的都是这样的“和声”。
不远处的湖面上，一株巨大的树，正在招摇着枝叶，和着风，一起走向四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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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乐让皮奥恢复的很好，此时她才意识到诡异的地方在哪里。
随着不断延伸的精神力触角，皮奥发现周边地区已经没有低阶魔兽存在了，多数高阶魔兽的尸骨正在缓缓雾化，成为生命之力的一部分。
不远处的一座小山头上，一头鹿正在悲鸣。
“仙鹿（elfin deer）？”
皮奥看到一只纯白通透的麋鹿不断地朝天空蹬着前蹄，可它的后腿却被绿色的藤蔓裹住了。绿色的生命之力正缓缓沁入仙鹿的体内，以至于相隔一座山头皮奥都能在月光之下感受到诡异的色泽。像是叶子脉络，像是水柳的须根，像是常春藤凋零时留在墙壁上的枯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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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在诸多精灵童话中，仙鹿都是代表幸福和谐的灵兽，它们生存在那些最为祥和安宁的森林中，代表着最美好的情感。无数的精灵都曾梦想过：在森林里，夜色下的小湖边，一只白鹿踏着水面，轻轻地把凝结在鹿角上的露珠赠予他们。
过去的美好意象和眼前的丑陋结局折磨着皮奥的心，她想出去帮忙，可她也只能想一想。
这是来自过去的画面，她能感受到，却不可触摸。
“爸爸呢？”
此时，皮奥想起了那个无所不能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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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物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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覆巢之下，焉有完卵？皮奥见证了魔王常说的那句话。
“魔界都没有的话，又哪来的魔族呢？”
在魔王从“神罚囚笼”脱困，返回魔界的时候，原本没有出兵帮助大魔女莲的“投降派”开始建议魔王先不要贸然和天界新神发生冲突。
偏安一隅的生活让他们逐渐地觉着：只要新神愿意就此收手，即使这样也没什么不好。
“陛下还是先带着族人在地狱招兵买马为好。”
有部分族人这样劝说到。
“这大概就是‘转进’吧。”
魔王似乎想起了什么，不知所谓的笑了笑，这让周围的魔族都是一个个摸不着头脑。
“要是放弃的话，卡萝就再也不会给我开门了……。”
有一次，皮奥读书的时候也起了“魔王头太铁，开战太早”的念头，于是就问了出来。
那个时候的魔王用卡萝的名义回答了，而皮奥当时没听懂。
现在，当整个温泉森林开始爆发危机的时候，森林内的所有生物都像那城门口的池鱼，遭了连带之殃，没有经历过战争的皮奥终于理解了魔王的隐含意思。
“覆巢之下无完卵，不愿意承担义务的领袖自然没有要求权利的资格，吃闭门羹也是正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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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思千回百转，皮奥眼睁睁地看着那只仙鹿消失在生命之力的洪流中，似乎，按照这个趋势下去，整个西部世界都能变成一片生机沃土。
除了无法孕育智慧生命。
事实上的危机并没有到来。
在意识到过量的“生命之力”扩散后带来的影响，皮奥就开始寻找魔王的影子，因为从精神受到梅塔希娅压制的时候，她就丢失了对魔王的感知。
现在，扩散的生命之力始终不能超出方圆百里的范围。
皮奥能想到的也只能是有人在主动约束这个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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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一缓一急的间奏的旋律从天而降。这种旋律有点像僧侣冥想时敲打的乐器，皮奥慢慢放松自己的精神，然后方知此时已是三年后。
空中传来的梵呗（Buddhist chants）洗去了现实对皮奥认知的模糊，让她神志清明。
东方，大团的云彩兀地出现。
“三年？？？”
皮奥仔细回忆一番，发现除了听到魔王那句“我看到了”之外，就再也没有和梅塔希娅有过任何交流了。这个时候，皮奥才想起魔王曾说过的“时间只是丈量世界的刻度”究竟是什么意思。
此前，她不止一次地听到过魔王强调“时间源于感知，并不恒定”。
“我就这么看了三年？”
内心的惊异无从发泄，皮奥只好指着自己，扪心自问。她总算想通自己的疲惫以及过度的精神压力来自何处了。
“爸爸三年来都在处理那个地狱天使留下的信息，所以没能顾得上这里。”
皮奥给魔王找了个很好的理由，虽然这也是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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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云出现的快，来的也快。
等到皮奥再度寻找魔王的时候，她已经发现那片彩云已经飘到魔王的头上了。此时的魔王正在一个大湖上方，就在不久前，皮奥还在湖上看到过一棵树。
魔王满脸倦容，带着仆仆风尘。
长发曳地，须眉如带，衣衫零落成尘，皮肤上满是刻痕。欧阳周扫了眼周围一塌糊涂的景象，顿觉心更累了。
眼神中的悲伤之色也更加浓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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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一击必杀，他选择了最直接也最不顾后果的方式了结了剧毒天使。虽然萨麦尔能借着“九界活泉”逃命，可他兴风作浪的能力已经十去其八。
最令欧阳周意外的是萨麦尔给他留下的烂摊子。
两害相权取其轻者，是任凭“温泉森林”这么烂下去，还是任凭“归航道标”自由地传递信息，欧阳周选择了前者。
剧毒天使萨麦尔的确有自负的本钱。
“你说的不错，这也是我的事。”
欧阳周终于理解了萨麦尔那句话的意思。本来，欧阳周一直以为萨麦尔是在要挟他。对于萨麦尔“同化”天地树芽，他其实并不在意。魔族和黄泉一族的关系要比一个天使真身亲密的多，只要他想取回“天地树芽”，凭着权限作弊，萨麦尔的“同化”工作就是做得再好，也没有用。
所以，欧阳周选择了不合作，或者说，“欧阳周会主动合作”本就是剧毒天使的一厢情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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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役，死伤不知凡几……”，欧阳周收回“本相真身”，朝着空中的彩云扬声道：“我本可以巧取胜，奈何求胜心切……。”
“为求毕其功于一役，不惜兴波以斩天使真身。”
“累累因果，皆加诸于身。世间情伤，自甘之如饴。”
“命运惩戒既来，我亦是不会脱逃。”
欧阳周神色困顿，满面悲戚。每说完一句话，身体便是一阵抖动。等到承诺完自己会按照规则应劫的时候更是战栗不止。
“萨麦尔，你呢？”
这一句的吼叫响彻三界，欧阳周开始迫萨麦尔出来对质。
令人遗憾的是，欧阳周始终没得到回应。只是，无论萨麦尔出不出现，他都已发愿要斩断他的“命运之弦”，这已是不死不休的宣战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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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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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周的声明让原本垂在他正上方的彩云退开了。接着，四位长发如瀑的精灵少女身罩神光自云端飘摇而下。
彩衣翠裙、衣香鬓影；环佩叮咚、如聆玉音。
“林仙女神。”
欧阳周朝着空中拱了拱手，然后自湖水中引出一道激流，化为长衫披在身上。
“阿瑞苏莎（Arethusa）……”
“葛拉蒂娅（Galatea）……”
“佩涅洛佩（Penelope）……”
“欧若拉（Aurora）……”
四位精灵女神依次挥动碧珊（Jade spring），齐声回应道：“冕下，有礼了！！！X 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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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此之前，欧阳周并没见过这四个精灵女神，不过，手执碧珊的一定是“林仙女神”，这是毫无疑问的。
林仙女神虽多，可每个女神都各有各的特点，这可以表现在她们手中的碧珊上。
Jade Spring——碧珊，又称“玉簧”、“翡翠泉”、“玉堂春”。
在形制上，碧珊接近封建朝臣使用的笏板（Wat board），是一块长条形的玉石石板，主要用来记载属下信徒的德行和功过，用于业绩考评。在功用上，碧珊接近口琴（harmonica），是一种演奏乐器，这也是林仙女神的“信物（Token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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源水女神阿瑞苏莎（Arethusa）的碧珊上有数目不等、形态各异的锦鲤，分布在周围长满泉女兰草的池子中，一会儿三条、一会儿五条的游来游去。
海氵良女神葛拉蒂娅（Galatea）的碧珊上是个一边弹奏小里拉（一种小竖琴，看上去像绣手帕巾绢时用的那种绷子，比较像铁环）、一边跳波的人鱼少女。
真命女神佩涅洛佩（Penelope）的碧珊上则是一架云霞织机，这个形象源自于彩虹女神云宝（rainbow），但佩涅洛佩的织机不纺云霞，她纺织的是精灵的命运。佩涅洛佩在白昼纺线时会缀上一颗真珠，这代表一个精灵的降生；如果是在夜晚，佩涅洛佩会烧掉她曾经的纺织作品，这代表着一个精灵的逝去。
曙光女神欧若拉（Aurora）的碧珊上则是一对光之翼，她是精灵族“风语者”和“风行者”的守护神，也是所有精灵的箭术导师。使用弓箭的精灵中，多数都会在弓的两角上刻着这对翅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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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事因我而起，必当至我而终。”
欧阳周指了指周围的泛滥的生命之力，恭谨地对四位精灵女神说道。
现在，森林里除了树木花草这一类植物生命外，再也没有任何动物了。而且，植物也开始变得妖化，疯狂地吞噬同伴或者杀戮魔兽。
“灵王陛下遣我等来，亦是为此。”
四女神齐声道。
和人族众神不同，精灵神系一向独立。
就好比同样独立的龙族神系，其领袖被称为“龙神”一样；精灵神系的领袖被称为“灵王”，这并非是“精灵王”的简称，而是有其渊薮的。
“此为我之过，修（Hugh）自会应对。”
欧阳周并不想推诿，尽管他可以用“两害相权取其轻”来逃避责任。毕竟，阻止“天之眷族”返回主位面是所有生命的职责。
“灵王陛下有言：尔等去协助魔王陛下修复‘春庭（Spring）’。”
精灵女神正襟危立，举了举手中的“碧珊”，恭谨地复述了一遍“神谕”。想必春庭就是指目前正在受劫难的温泉森林。
“萨麦尔在地狱使用‘贤者炼金术’，尽没黄泉一族，此为世仇，不杀他不足以为人。”
欧阳周听完四位精灵女神的详细要求后，开始解释事件的始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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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1-2
16:00: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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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2020年了。
见证历史的感觉。
本卷还有四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