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6 落幕的余音曲终人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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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圣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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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棵树生于坠星湖中已不知多久，森林精灵在坠星湖上祭祀先祖，为它提供了人间供奉和众生祈愿，所以它会成为承载一个种族美好希望的象征。
类似的东西，欧阳周见过。
名为“建木”。
在强行终止湖中大树的“进化”过程和协调商谈让它历世重修之间，欧阳周选择了后者。这棵树已经被过量的“生命之力”干扰的开始“妖化”了。它不再代表祥瑞，而是灾厄，是温泉森林遭受无妄之灾的象征。可是，欧阳周已经选择了“赞碑勒石”来记载这件事，也就不需要这样一个物证了。更重要的是，对于那些已经逝去的生命，欧阳周无能为力，但这棵树还有救。除了受到了污染导致灵性渐失之外，这棵树所蕴含的生机与活力更胜往昔，甚至足以让它作出“开天辟地”的壮举。
传说，最初的精灵就是诞生于生命之树的果实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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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位林仙女神的离开，直接导致空中被分割的“生命之力”再度混合，本来泾渭分明的“元素意象”又重新变成丝雨般的清光。
自从得到了剧毒天使殒身时爆发的“天使之火”和来自“精灵世界”喷薄而出的“生机”的浇灌后，天地树芽逸散出的“生命之力”已经越来越容易吸收了。方圆百里之内的森林中，已经没了其它生物的立足之地。
欧阳周匍匐于地，一动不动，但原本用于定住“天之眷族龙庭”的魔体却开始行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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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若沉眠的巨兽苏醒一般，一尊十多丈高的巨大身形自欧阳周背部缓缓出现，然后站了起来。
这尊巨人没有面目，没有角，也没有翼。
当这个“巨人”站起来的时候，它没有移动，又开始蜷缩着身躯，长鲸吸水一般开始控制活跃的生命之力。那张没有眉目口鼻的面容上，倏然出现一个圆滚滚的空洞。
那空洞漆黑一片，连光也无法逃脱，大量耀眼的白光从生命之力构成的海洋中被剥离出来。
终于，以这个巨人的形象为中心，整片天空变得一明一暗。明亮的“天使之火”和雾蒙蒙的“生命之力”像两团气旋一样，旋转着想要逃脱这个巨人。
一呼一吸间，仿佛大地的脉动，周围山峦也好似有了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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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开雨霁，奇异的力量消失不见，却在巨人的背部形成了一明一暗两个旋涡状的巨大光翼。
收拾完残局的“巨人”也收敛了气势，缓缓卧倒，匍匐于地，融入欧阳周体内，除了留下一对翅膀。
温泉森林变得一如往常，除了寂静。
蛩鸣不复，鸟语亦失，唯余细细的风声拂过林间枝叶。
扶摇而上的羽翼也没了原本的张狂气势，反倒似“落汤鸡”一般垂着，慢慢合拢，覆在欧阳周背上，犹如合上棺椁的滑盖一般。
欧阳周翻掌接地，长身而起，关节活动时诱发的一阵阵音爆，让他面前的大树都在簌簌抖动着枝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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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挲着面前的参天巨木，欧阳周顿觉莫名感伤，不禁低声自语：“天道如何？吞恨者多。”
坠星湖不是广陵，不是烟花三月的扬州，他欧阳周也不是鲍明远，可他能理解百年烽烟的乱离之苦。汉室倾颓到隋唐一统，神州乱了近四百年，而从他在“恶魔熔炉”宣战开始到现在人间兵燹遍地，也过了近200年。即使是这样，欧阳周还是看不到战争终结的迹象，尽管是他引发的这场战争。
“让我们一起迎接命运的审判吧。”
说完，欧阳周身后耷拉着的翅膀开始消散，属于生命之力的那部分开始汇入面前的大树，属于天使之火的那部分直接融入坠星湖。
这样的选择算不上好，也不至于坏。
既然欧阳周不能吸收生命之力，也不愿意在人间找个新神信徒承袭萨麦尔的“天使之火”，那他就只能先拖着。无论如何，作为魔王，欧阳周能背负的也只有世间的负面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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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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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中的生命律动已经复苏，欧阳周神情庄重地注视着面前的大树，在树冠顶端，一团色彩斑斓的霞光正缓缓垂下。他心里明白，这是“木灵”，也是这株“神树”的化身。
光芒落地，渐渐化为一个茧子。
失去原本的霞光掩映之后，这个纯白色的光茧宛若世间最为纯净的存在。目睹它的时候，欧阳周甚至看到了自己幼时随着泛滥浑浊的亳河水载沉载浮的景象。新神用“借光弓”凿开了空间壁，偷走了时光，也把前任魔王的命运带到了一个新世界。新的魔王变成了一个幼儿，顺着正在泛滥的黄河支流把他带到了一个老中医面前。
“这是我的过去。”
欧阳周颇为怀念地看着这一幕。很久以来，他都找不回这种新生的喜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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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色的光茧裂开，一个尚不足尺却披红挂绿、身绕五彩霞光、眼神灵动的小孩子出现在欧阳周面前。
目瞪口呆的欧阳周傻傻地看着这一幕，眼神中除了惊诧之外还有些决然。这样的眼神在欧阳周身上并不多见，当他杀心渐起的时候，通常就会带着类似的决绝神色。
这并不是欧阳周想象中的婴幼儿，而是一个精灵般的小美人，除了身体比例像是个婴儿外。
“天命之子，呵呵……”
欧阳周神经质地笑了笑，然后伸手拂去。
“不要……”
皮奥神情激动，大声疾呼，尖利高亢的嗓音犹如金石裂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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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欧阳周好似一个仁爱慈祥的长辈一样，轻柔地拂过仍在咯咯直笑的精灵美人的小脸，如果他的指尖没有萦绕着明灭不定的亮光就好了。
“呜~~为什么~”
心碎的皮奥抱头痛哭，她希望自己从未看到过这一幕，她希望自己永远都不要见识到这么残酷的一面。她记忆中的父亲不会这么嗜杀，不会这么残忍。
“为什么会是湮灭。”
皮奥见过魔王演示“创造”和“毁灭”两大权能时的景象，可她不能接受那个记忆里仁爱慈祥的父亲会对一个孱弱的小孩子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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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莉（Julien），菲碧（Phoebe）、辛德尔（Cinder）……”，欧阳周目无焦点，遥望着虚空，一字一顿地呵斥道：“收回去，不然我剁了它。”
此时，在那个缩小版的精灵身上笼罩着三层护盾，正是“纯白精灵”降生时精灵神明给予的祝福。
“罪与罚之眼”朱莉（Julien）的祝福可以豁免厄运和诅咒带来的迫害，“生与死之歌”菲碧（Phoebe）的祝福可以赐予植物的守护，“光与影之烬”辛德瑞拉（Cinderella）的祝福可以赐予逢凶化吉、遇难呈祥的超级幸运值。
欧阳周掌心虚悬，看上去静止不动，实际上却在拆解神术结构。
精灵神明的祝福很大程度上阻碍了他的行动，所以他要威胁这三道祝福的主人：你们不撤去祝福，我就剁了你们伸到人间的“手”。
“魔王陛下……”
四位林仙女神正紧赶慢赶地穿空而来，准备力劝欧阳周收手。
自从发现降生的是“天命之子”，欧阳周不仅禁止了周遭空间的命运流动，而且隔绝了这片空间，错开了“坠星湖”和主位面的“同步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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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拉（Nora）。”
叮铃铃的驼铃声伴随着一声摄人心魄的沉吟，回荡在欧阳周的脑海里。
“是你？”
听到这个称呼，欧阳周便收回在虚空中漫游的神志，接着就看见不远处的天空中划过一道道流星般的光芒，尽管这些光芒只是副产品。
“我是叫你法拉（Falla）？还是叫你奥伯龙（Oberon）？”
欧阳周似笑非地哼了两声，语气不善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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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断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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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中倏然出现了涟漪，然后是白色的蹄印，接着一连12匹白鹿分成两列在前面开道，一架没有车棚的木头马车缓缓越出空间的阻隔，自虚空中闯入主位面，顺势盘旋而下。
四匹“独角兽”一般的纯白骏马前，拖着车辕；四匹驯鹿一般的驮兽在后，不断摇着脖颈上的铃铛，播洒着明朗欢快的铃声。
“圣王陛下。”
这幅排场摆出来后，四位林仙女神分列两队，恭立两侧，齐声欢迎。
“诺拉……”
来人犹如风筝一般，只是个单纯的影子。只见他飘飘摇摇地落在了欧阳周不远的地方，伸手一指欧阳周掌下的孩童，随即说道：“此事已了，你又何必妄生事端？”
“我不杀天命之子，黄泉一族如何归来？
欧阳周不予理会，一脸冷漠地回应道。
诺拉是欧阳周的前世，也是上一任魔王，而面前这个人曾经也算是前任魔王的长辈，但自从他带走魔界最后一支青焉（Enshrouding）族群后，就再和魔族没什么关系了。欧阳周并不认同这人是魔族的一员，或者说，他不认同那些“可共富贵不可共患难”的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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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誓言已立，宏愿亦成。”
来人谆谆劝道：“当此时，你何故再生枝节？”
“笑话！”欧阳周哼了声，反唇相讥道：“若非萨麦尔矫诏妄为，哪里又有这般诸多牺牲？世间生灵倒是活的不明不白，平白无故地被捧上祭坛，反倒为他人做了嫁衣。”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欧阳周是一定要杀萨麦尔的。
只不过，问题在于这个新诞生的小精灵是精灵一族中的“纯白精灵”。本来这也不关欧阳周啥事，可“纯白精灵”偏偏好死不死地在这棵树中诞生，她的降生上应了欧阳周的誓言，下合了欧阳周的行止。从各方面来说，这个“生命”都和欧阳周有脱不开的干系。
可是，这事欧阳周要是认了，那萨麦尔就能逍遥法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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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之光已经下界，誓言百年之内不入天界；‘纯白精灵’秉天命而生，自是可以‘复苏’黄泉一族；此地亦得灵王诸神相助，复生此间万物，还可全陛下一番美意……”
“如此收场，已是天地人和，陛下何不顺势而为？”
来人先是透露了天界萨麦尔的动向，接着苦口婆心地劝欧阳周收手。
“他倒是算得好！”
欧阳周闻听此言，顿时反应过来了。既然精灵不想多生枝节，派了一尊大神前来镇场，那他也就不好再生波澜。可若是这样收手，欧阳周也不甘心。
“萨麦尔这时候清理门户，不觉得晚了些吗？”
嘴上虽然弱气了几分，可欧阳周心中的愤怒和谩骂却更甚了。现在，萨麦尔除去地狱的真身，再也不需要背负“命运审判”，一切都可以由眼前的“纯白精灵”来背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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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已经办成，陛下就不要深究别枝末叶了。”
来人并不接茬，而是直接表明了“事情就到这一步”的意思。
“看来这应该是精灵族的官方态度了。”
欧阳周内心颇为不爽，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坠星湖”中的圣树竟然有如此方法来化解这段恩怨。现在，一切都由它这棵树承担，当事人只要“哈哈一笑”当做一切未发生就可以了。
“此事我若应了，又当如何？”
心中满是对精灵族“和稀泥”做法的抱怨，欧阳周打算先应付了眼前的局面，剩下的再慢慢施为。
“一切仍如陛下所言。”
精灵的回应仍是滴水不漏，可是欧阳周却看到了一缕曙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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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话算数。”欧阳周收回正在拆解神术结构的右手，故意不看眼前的这尊大神，而是朝着被隔绝在外的林仙女神说道：“天命之子秉天命而生，还望诸位好生照料。”
说完，欧阳周不理会眼前那个一脸尴尬的影子，径自把“纯白精灵”传送到四位林仙女神面前。
“魔王陛下……”
四位女神进退两难。想接受吧，眼前还有大领导；想推辞吧，却又找不到理由，毕竟纯白精灵等同于精灵一族的瑰宝。
“此间事了，我便回了。”
影子似乎体会到了欧阳周对他的反感，做了个摸摸鼻子的小动作后，留下一句话给几位女神。然后就在白鹿的引领下重新消失在主位面。
“坠星湖已是魔王禁苑，诸位且住。”
欧阳周沿着坠星湖圈定了百丈的延伸距离，然后施法遮住了这片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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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1-11
18:16: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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