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 仙人摇落青萍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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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朝前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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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中说着要“回去”，但是两个少女却一路前行。
河岸两侧的风景一如往常，夏夜的蛩鸣不住地为“静止”的水流伴奏，少女们的脚步如同初春的丝雨，点点滴滴洒落在湖心，激起层层涟漪。
时空的波纹静默地出现在少女的脚下，地面如同悬空的“玻璃镜面”。
倏然间，细碎的波纹开始由同心圆的“扩散模式”转换成顺时针、逆时针的“旋转模式”，两个少女就这样被【时空波纹】造成的“离心力”甩了出去。
时空造成的波动并不暴力，尽管它能在无声无息中摧毁一切。
类似的现象很常见：每当大洋上的暴风雨降临时，总能在海面上看随风而起的水柱，而这些“水柱”一般都是风卷带起水流形成的。时空波纹与此类似，不同的是：激发“水柱”的能量迁移和元素转换变成了时空变动时清除冗余信息的这么个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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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是时间长河，还是时间之流，抑或者其他等效的具备时间效应（时间箭头）的环境中，“往返”都不是互相对应的。简言之，时间旅程中不能回头。
那么“回去”是怎么一回事呢？
这很简单。
如果时间一往无前，那么旅行者也必须一往无前，这是主位面的基本规则。不过，在一些受控制的小范围中，时间也可以不那么“勇往直前”。
就像在操场上跑步一样，让时间绕着规定好的“跑道”循环就足够了。
这样说或许让人困惑，但是我们可以做一个假设：某条“时间旅程”正是围绕一个关键节点（圆心）打转的“圆环（圆周）”。
比如说环球航海，只要地球是个圆，总能从起点出发再回到原点，正是福尔图娜的那句【继续前行 / 我回去见你 / 我们终将相遇】，让少女们从中领悟了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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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io和Tia返回现实的时候，坠星湖已经变了。
入眼处是一株遮天蔽日的葱茏巨木。
大树枝叶繁茂，冠如华盖，上蔽横柯，瑞气祥云，千垂万挂……。即使是正午烈阳的晟大光焰，在这浓郁到近乎实质的生命之力面前也不免相形见绌。
过量的生命之力“袭来”，让皮奥难以抑制地产生了“窒息”和“烦闷”的感觉，这种类似“醉氧”的感觉并非身体上的不适，而是元素环境的“排他性”的最直观表现。
和pio不同，蒂娅的感觉就要好得多，这是因为四下飘荡的生命之力中，夹杂着纯净的“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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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常来讲，法术体系中常用的基本词汇有三个：能量、元素和魔法。
能量一般是针对“物质”和“信息”来说的，这三者是主物质位面的三大本源；而元素是指（通过一定的方式）转化后的能量，一般具有易感知、亲和度高的特点；魔法是在元素的基础上进行个性化排序，同时约束“能量密度”和“元素丰度”，使其展现具体的特性。
如果把“能量”比作石油的话，“元素”就是石油裂解后产生的汽油、煤油、柴油等次一级可直接利用的能源燃料，而“魔法”则是将“石化燃料”进一步精炼提纯所产生的高辛烷值油料，如航空煤油、航空汽油等。
可以看出，从“能量”到“元素”再到“魔法”的转化过程中，三者的纯度越来越高。
值得注意的是，这个转化过程的“能级”却是逐步降低的，其能级的变化可以类比“聚变能——裂变能——化学能”的梯次下降规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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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素环境可以等同于一个覆盖范围有限的元素位面，而元素位面的基本特性就是“排他性”，即：优势元素越来越强，直到其优势被边际效用减弱至零，方能存在少量其他类型的元素属性。
坠星湖变成了一个生命之力和光明之力为主导的“亚元素位面”。
类似的情境皮奥刚刚经历过，在茆的回忆里。
【作者注：生命之力不是元素属性，而是和灵魂并存的“生机”。】
光明之力属于天使，且只会属于天使。
皮奥见过天使，真正的天使。
当然，在魔王战争结束前，很多人都见过天使，不过那个时候的天使形象基本上都是“人”的样子，而真正的天使只是一团特殊的光。
事实上，天使之光——而非天使——才是这个种族的名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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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的光明之力和元素属性之一的光属性是两种完全不同的力量。天使的“光明”首先是一种纯粹的精神概念，其次才会附加力量属性。
大陆上有个流传很广的错误说法——“天使都是纯洁的”，这句话其实有偏差。天使当然可以是纯洁的，但纯洁并不能描述天使。但是，如果用“纯粹”代替“纯洁”的话，这个说法就是一个基本的事实，即：天使都是纯粹的。
没有任何天使会表现出“矛盾”这个特性，除非他不是天使。
比如说，曾经的律法天使奥妮布莱德（Oniblade）堕落了，所以她从一个大天使变成了“审判魔女”，可是，她的本质依然像天使那样是一团光。奥妮布莱德的堕落源于她“三斩魔王而不得”的自省和天使长乌利斯（Ouless）“三应魔王有罪”对她信念的动摇，但即使这样，她的本质依然是“天使之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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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湖心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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坠星湖的结界已被打开，或者说，湖中心的大树展露它完整身姿的时候，坠星湖的“魔王结界”也无法遮掩她的伟岸。
“好圆的月亮。”
蒂娅抬头看了一眼，一轮明晃晃的圆月虚空悬挂，并不受白昼的阳光和坠星湖内部“光明”的影响。
“黑猫要回来了。”
皮奥并不能像蒂娅一样在“光明”环境中如鱼得水，所以她看不到那轮圆月。不过，出来的时候，她习惯性地感应了一下和黑猫的契约，却发现黑猫即将从“流放的时间”中解脱，降临到这片森林之中。换句话说，她在秘境中听福尔图娜说了一句话，现实时间已经流逝了近6天。
“圆月十六？”
蒂娅参照记忆中的星图，然后感应了一下天空中月亮的位置，得出了现在日期是朱月十六的结果。虽然知道时间流速在不同空间中存在差异，可她没想到差异这么明显。
“是的，而且过了日正。”
皮奥确认了蒂娅的推算结果，然后把时间进一步精确到中午十二点和下午一点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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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阶修行者可以从主位面的时间流速中感知具体时刻，但皮奥和蒂娅都是五阶药剂师，所以不存在这个取巧的做法。但是，不受光明之力干扰的蒂娅能通过“星轨”和“星图”判断时间，而受到干扰的皮奥则通过黑猫出现的时刻倒推时间。
殊途同归。
“这么算来，被加速的时间和被减缓的时间被中和掉了。”
蒂娅若有所思，然后得出了一个1/2400和1/144的数值。
“妙啊~~~！”
想通了其中的关键点后，蒂娅卖萌一般地点踏着莲心转了好几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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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而言，位面旅行者进行旅行时会以自身的时间（生命指针、生物钟）为参照点（原点），这就是【元时间】，其数值在任何时候都为1，单位可以是较大的年（1年）、纪（12年）、代（20年）、世（100年）、元（2400年），也可以是较小的月、日、时、分、秒。
蒂娅的计算单位是以“时钟”为基础的。
换句话说，她们和福尔图娜相处的时间为盘古大陆标准时间的100倍，即100天。因为跟随福尔图娜见识到很多东西的缘故，“百日之叙”在蒂娅看来并不长。相应地，皮奥也知道了福尔图娜那句关于茆菀秘密的话中到底有多少信息量了。
“难怪会出现‘时空帘幕’。”
皮奥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暗自思忖，“如果一句话的信息量大过那一瞬间时空翘曲的幅度（振幅），“卷帘门”的出现也是在所难免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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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莲花没有闭合，可是去往周边的路径却都消失了。环境的变化导致两个少女不敢随意走动，只能扶着莲瓣颔首，惊异于坠星湖内的盛大气象。
“科贡（cogon）小姐。”
皮奥双手拢住嘴角，作小喇叭状向外喊道。尽管可以用其他称呼，但她依然选择了艾斯特·科贡这个叫法。
云开雨霁，光明之力自坠星湖中袅袅飘散，、消失在二人眼前。
“My nina（我的小女孩）~~~”
艾斯特用了个比较精灵化的口语回应着皮奥，顺便抬起一串“莲桥”。说是桥，实际上就是一连串的莲花构成的一座回廊（passage）。
莲桥虽然简陋，但背靠着坠星湖这等宝地，自有其一番气魄。
“欢迎回来。”
接着，艾斯特顺手一引，莲瓣开始彼此嵌接，形成一道“花瓣护栏”，随后，一朵漂浮的莲台把两个少女从传送门所在的莲花中接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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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隐颤抖的麻灰色细线随后被“莲瓣护栏”隔绝在外。
这是“时间效应”。
事实上，皮奥和蒂娅并没有注意到连接在自身周围的隐晦细线，她们一天内连番经历了多处时间流速不同的秘境，但还没有任何地方像现在这样带有直接的“时间效应”，无论是荒原上空的主神之光，还是温泉森林山腹中的祭台。
如果触发时间效应的话，皮奥和蒂娅会在离开“莲花传送门”的一瞬间经历三个月的岁月增长，虽然这不会让她们直接死亡，但却可以叠加三个月的疲劳值，最终的结果很可能是两人继续沉睡100天来弥补其中的时间。
幸运的是，有艾斯特在。利用“偷天换日”的手法和“李代桃僵”的技巧，艾斯特将少女们身上的“时间效应”转化为坠星湖上的“草木枯荣。”
在少女们看不到的身后，随着她们迈步向前，原本灿烂娇艳的金色莲瓣开始枯萎凋零，然后化为尘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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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台浮动，如同轻舟。
随着艾斯特的接引，少女们离开了“莲瓣回廊”，回到了最初见到她的地方。这里是艾斯特的居所，是坠星湖上的一座“水榭”，但它并非处于坠星湖中。如果划定这座小楼的坐标，那么它在主位面世界只是一个点。
【作者注：锚点，没有长、宽、高等基本概念，嵌在主位面的空间壁之上，这是构筑秘境的常见做法。一般而言，秘境可被视作寄生在主位面的微型亚空间，就像寄生在鲸鱼身上的藤壶。】
皮奥和蒂娅跳下莲舟，随后莲花旋转着化为点点金光。
艾斯特消失了。
两朵标准铜币大小的金红色莲花出现在原本的位置，并在两个少女到达后飞向她们。然后，皮奥的右手腕上多了一串十来朵迷你莲花构成的手链。不同的是，蒂娅没有迷你莲花手链，而是在她的眉心出现了一朵旋转不休的金红睡莲，配合原本留在她眉心处的梅花印记，此时的蒂娅气质上雍容华贵，如同久居宫闱的贵妇，慵懒中带着庄严神圣，凛然不可侵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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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天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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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斯特不在她的的居室中，但是皮奥在这里依稀能听见低沉的精灵语“颂词”。
“科贡小姐？”
皮奥对着空气叫道。
仅就语言学来说，皮奥的精灵语水平一般，能听懂现时代流通的通用精灵语但是听不懂古精灵语，更不用说艾斯特这种一个词一个词往外蹦的高等精灵语言。蒂娅略懂古精灵语但不精通温泉森林的精灵方言和特殊词汇，如果是某些词汇与龙语言相关的话就另当别论。
“我在。”
回应皮奥的并非某一个具体的生命，而是整个“坠星湖”。
“这里成了‘神域’！”
蒂娅一个激灵，脱口而出。就在刚刚，艾斯特回应皮奥之时，一股无可言喻的意志让蒂娅从头到脚如同“过电”一般麻酥酥的，灵魂也为之颤栗，这种通透而真实的感知根本毋须明言。就算没吃过猪肉可也见过猪跑，书中类似的记载也是多如牛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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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运命如一，神游物外，黄花信风，子实自裁。”
许久之后，如同明示般的一句结语出现在两个少女的灵魂之中，整个坠星湖的结界便倏然消失。
或者说，是倏然扩大。
皮奥看到了远处都灵远望所的自动防御机制被触发了，灿烂的五色华光好似流苏，披挂在整座都灵山脉之上。
然后，五色华光的威势被抑制了。
直至温泉森林的边界之地，五色光华再也不得寸进，倒卷而回的光影就像撞上礁石的海浪一般，激起了细碎的“彩浪”。
青之生发之元气，黄之滋长之地力、赤之荣放之华实、白之肃萧之金风、黑之消亡之倒影，来自天界远古时期的“五运同德环屏结界”也无法压制艾斯特的扩张，只能死死地把她的神力触角束缚在温泉森林的界限上。
或者说，艾斯特本身也不想继续扩张，于是就把自己的力量约束在森林外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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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灵远望所警铃大作，各部门的头头开始会面，然后分析研判当前形势。
前夜不知不觉中丢失普雷格的神格已是令远望所诸人颜面扫地，昨日又被“‘墟、烬、洹’三山城”登门问罪……
【作者注：这里的时间点是以pio的时间感知来说的。】
现在，艾斯特直接在未经通报的情况下展开神域，还是在人间，还是在他们眼皮子下面……
这事能忍？
就算是泥菩萨也有三分火性呢，远望所的学者们也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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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斯特提到的黄花并不是菊花，而是蒲公英，也就是精灵语中的狮球草（dandelion），北地冰原种族常去沼泽旁采摘的雪绒花，南方丛林种族所说的丹德莱恩，森林小矮人口中的婆婆丁，荒原兽人烤肉时喜欢加的“薹葶粉”，巨龙喜欢种植在洞窟门口白桔梗……
蒲公英的种子随风飘荡，落地生根，天人合一的艾斯特也把她的神力直接嵌在了这片大地上。
“朵朵看到了这一切？”
皮奥搞不懂艾斯特的意思，但她的记忆中却不断回荡着福尔图娜带着哭腔喊出的那句话。
福尔图娜不断地重复着“我知道的，我知道的”，事到如今，皮奥不得不把眼前的景象和记忆中的话语联系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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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灵研究所上空不断激起一道道传送产生的“遁光”，大多数学者都开始出来看热闹了。
如今能像艾斯特（Aster）这么正大光明在盘古大陆展开神域的存在已经不多了，出于习惯，这些学者不能不亲身前往一窥究竟。
当然，一群七阶研究者联袂前来，带给温泉精灵的压力同样也不会小。
尤其是这群人背后站着一个庞然大物的时候。
这也是没办法，只要温泉森林还在后土大陆这片地面上，就无可避免地要受到埃姆瑞德帝国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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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
一个英俊的金发精灵垂首肃立，恭谨地问道：“冕下打算做什么？”
“帝国派人来了？”
精灵对面，是一个眉目如画的白袍精灵。
白袍精灵很美，美得不可方物，尽管那个金发精灵称呼白袍精灵为母亲，可她给人的感觉依然是个活泼可爱的少女。
事实上，所有人在看到这个精灵的时候，最先想到的都是山间幽兰，都是林下美人，而非引起欲念的美色，这一点说明了白袍少女已经完成了“超凡脱俗”的境界，如果她离开人间，那就是精灵神明。
“巡林者刚刚回报：辅弼二宫询问发生何事，是否需要助力？”
金发精灵抬头，汇报了刚刚收到的消息。
“以奥莉娅（Olea）的名义回复：此为天数，天予不取，自承其咎。”
少女奥里娅离开了古树下的座椅。这里原本是一个巨大的树瘤，数百年前的一次攻击让古树失去了生机，所幸，神之左手哈迪斯（hadith）的力量侵入古树的同时被月华之力中和了，可是超越古树承受上限的力量还是让它陷入了沉眠。
现在，它随着白袍少女奥莉娅的晋阶而复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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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6-26
0:46: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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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注：仙乃“山中之人”，此为隐士，也称隐世先知或者贤者。接下来剧情发生在“圆月三叠”之前，共有八章，正好是一首律诗可容纳的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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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略有调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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