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7 烟客扶摇上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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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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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里娅（olea）略显寂寥地绕着月光古树来回逡巡，古树蔓生的柔嫩枝条在轻轻荡漾，新绿色的叶脉像极了初生的花芽。
若在平时，正午时分的古树会在顶部树冠的上方衍生出一个能量罩一般的明黄色圆镜，这便是月光古树天生就有的奇观：午正月临。【作者注：月光古树有多个树冠，数量取决于它的生长周期。】
只不过，现在的温泉森林已经没有昼和夜的分别。
艾斯特的神力结界笼罩了方圆数百平方公里的范围，而来自太阳的光焰之威经过神力结界的梳洗过滤之后，基本特性已经改变了。
初步抵达森林上空的光影带着淡红色的尾巴。如果这一幕发生在遥远的星空中，那些“了望者（观星）”一定会很高兴的。
这是“红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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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力结界扭曲了光线的移动，使得森林上空存在一个强大的“引力区间”，这个穹窿一般的“壳体”偏转了本该直线运行的光，并让时间尺度呈现诡异的“倒流”现象。此时，如果有人使用“留影晶石”记录下眼前发生的这一切的话，他就能见识到“同一时刻存在多于一种影像”的奇观。
时间在这里发生了“分裂”。
换句话说，发生在结界内部的任何事件，其可能性都在增加，而且“事件”越复杂，其可能性越多。
这种情况就像看视频的时候因为网络不佳而产生的断续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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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常情况下，一段完整视频在播放时都是分割成小段加载的，每个小段之间就会存在相应的“节点”，假如观看者的网络连接太差的话，视频就会在放送到节点前进行缓冲。如果观看者此时使用快进、快退功能，视频就会回到上一个缓冲点重新播放。
一定条件下，神力结界内的“时间分裂”也会表现这样的特性，不同的是，每次重复看到的内容都会出现误差，而且随着时间的增加，误差会越来越多。
初始输入条件的微小改变，将会随着整个体系的延伸，产生谬以千里的变化。
这就是“时间分裂”带来的可能性增加。
在这种情况下，一个正在喝水的人或许会把水喝到鼻子中去，或许会把杯子倒着拿……，或许他最终喝到了水，只不过水是从他的口中流向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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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一会儿，奥里娅在一片矮树围成的篱笆前停了下来。这里依然在古树的笼罩下，只是位置偏僻，而且地面上也铺了石板，似乎是日常会客的地方。
石板略显潮湿，奥里娅踮着脚尖踢了踢石板边缘的树篱，上面缠绕着一丛矮牵牛花。
“在吗？”
浑厚的男声传来，奥里娅有些无奈地蹙起眉头。
“施德（Shed），你小子的搭讪技巧真是没点长进，这会儿你应该说……”，另一个听起来像中年长辈的男人一边调戏刚才说话的那个男人，一边补充着说道：“嗨，桂~~~”
随后是一连串声调各异的“嗨（hello）”，态度温柔，情深款款。
奥里娅的眉头蹙的更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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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知道说话人是谁，奥里娅踮着脚尖在地面上画了个魔法阵，随后朝着魔法阵踢了几脚。接着，从牵牛花的花朵里传来几声“哎呦~~哎呦~~”的呼痛声。
看起来，地上那个魔法阵是“诅咒类”的替身魔法。
“柯克（coke），你个混蛋，起开……”
这回说话的是个御姐声线的成熟女人，好像她拉开了那个胡言乱语的柯克。
“桂，我是启。”
御姐拼（spell）着自己的名字，干脆利落地说到：“你现在方便吗？我要去你那里。”
“拉拉（Ramona），你醒了？”
陌生的嗓音让奥里娅愣了一愣，然后才从女人的自我介绍中知道她是谁。
作为奥里娅曾经的好友之一，“彩翼公主”拉蒙娜·花林在魔法纪元582年霜月下弦第一（12月21日）进入休眠，现在是魔法纪元792年朱月一七（4月17），也就是说，拉蒙娜沉睡了210年。不过，210年对于奥里娅这个精灵而言不算长，但对于亚人类拉蒙娜来说就占到她生命的1/5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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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前刚醒，正在熟悉身体……。”
来自老友的关心让拉蒙娜有点感慨，于是打算介绍一下自己的情况，可只说了一句，她就恍然般“啊”的低呼出声。随后，应该是意识到了什么，拉蒙娜说道：“这个以后说，我现在要去你那里。”
“可妙冕下的力量让所有事件的不确定性都增加了，你给指个道。”
紧接着，拉蒙娜解释了一下原因。【作者注：可妙、妙音、华音都是指茆，是茆在不同人口中的称呼。】
“你身体行吗？”
奥里娅语含忧虑，询问起来。
“现在我说不清楚，你一看就明白了。”
拉蒙娜没有解释，而是在说话的时候传过来几帧画面。画面中的女子身材柔弱，唇红齿白，巧笑嫣然。
“那好，我会构筑一个静止的‘稳态多相传送门’。”
奥里娅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然后挥手造了几个气泡，一边解读信息，一边施法锚定都灵遗迹的坐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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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三山城来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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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都灵遗迹上空看热闹的学者中，有一处截然不同的地方，这便是“三山城来客”所在。
正常短距离传送产生的遁光接近于手电筒的照射光路，但“三山城来客”所在的地方却是风起云涌、飞流直下、黄尘滚滚，就像把某种自然奇观直接压缩在玻璃瓶中形成的“生态瓶”一般。
三山城位于某个亚位面，包括大钺墟、葛陂烬、津泽洹三个区域，其在人间的入口位于“星环（小行星带）”的丽笙之门。
丽笙之门（Rhythm Gates）当然不是“门”，而是位于星环的一颗小行星——丽神星（Euphrosy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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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法纪元275年，谐律法师（Tuning-Magician）丽笙（Rhythm）成为音乐之神，承袭乐舞笙歌之职权，称号“欢歌”。
成神后，原本化名丽笙的尤菲罗莎娜（Euphrosyne）恢复本名，并在星环构筑了一个通往某处亚位面世界的传送门，这处门扉就是丽神星，盘古大陆之人一般称之为“丽笙之门”。
由于这个亚位面的居民一般自称“山城之人”，因此大陆上也把它叫做“三山城位面”。
三山城中，大钺墟也叫“恩普蒂奇（Emptage）”，葛陂烬可称作“奥汀沃（Odinver）”，津泽洹则有弱溺泉（弱水）和费林铎（Fallingdrop）两种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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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统意义上，墟就是荒野，就是遗址，就是废弃之地，是绝不会诞生生命的地方。
虚空虽然不“空”，但在空间尺度上来看，某些空旷的地方往往会超过千百个“主序光轮（太阳系）”的照射范围，这里一无所有，没有一片完整的星体和生命，整体上就像是个“蜂窝”，到处都是剧烈的空间波动和残存的空间碎片，这样的地方就是“墟”。
大钺墟是梦魅欲魔穆费耶斯（Morpheus）的神域。
梦魅欲魔是“梦魔”和“汲魂欲魔”融合后的产物，就像皮奥的水银鹰是仙玉史莱姆和圣光史莱姆融合光明之鹰后诞生的一样。
作为曾经的“睡梦之神”，穆费耶斯早就在睡梦中陨落了，继承她一切的就是一只嗜睡的梦魅欲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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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团无形无质的气流肆意扭曲着，随后一阵类似电磁波信号的颤动浮现在迎风招展的“飞瀑”和弥漫翻卷的“黄尘”前面。
“你们怎么看？”
这是“气流”所要表达的意思。
“自从摩菲（Morpheus）大人走了以后，我很久没见过这等神妙的入梦之法了”。
飞瀑像一面旗帜般猎猎作响，荡漾的水纹表面上还闪烁着密密麻麻的雷光。不过，它在表达意思的同时顺带把自己的评估结果呈现在“身体”外面了。在别人看来，茆是在使用神力构筑领域，可在它眼中，神力只是具体应用，规则核心却是“天人之梦”、“界域之梦”。
“她是家人。”
沉默寡言的“黄尘”表达了自己的想法。然后，滚滚黄尘如同沙暴侵袭，又似海浪翻卷，在它的表面浮现了错落有致的红色小点。如果有人仔细观测这些红点的分布规律的话，便能看出这是温泉森林的沙盘地图，唯一和“沙盘”不同的是，这幅地图多了一根“时间轴”。
若是忽略人的主观感知，时间就是“高维世界”在主世界的投影，而“黄尘”描绘了整个温泉森林的命运流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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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确。”
那团“气流”一般的生命打着卷地随意摇曳，强烈的电磁波信号在三个“生态瓶”之间构成了肉眼可见的通讯信道，“这个生命很奇特……，她的精神能穿透空间的藩篱，她的身体能充塞宇内……，她可能来自虚空，她可能历尽时光。”
“就像你们说的……。”
“她会入梦，她是‘族群’，她可能是曾经的我们，也可能是陨落的星灵。”
咏叹调一般的言语在“通讯信道”上形成了有节奏的起伏，而且带着音符颤鸣的味道。
“但是，我们不一样。”
最终，“气流”给出了自己的态度：“我们不应参与‘天人之争’，也不应在主位面聚流因果，我们来这里只是要知道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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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不会帮她。”
电磁波信号的闪烁终结了，“气流”所要表达的意思也说完了。
“是的，我们不能贸然干扰命运，但是……”，说到这里，“飞瀑”开始让自己的身体像流水冲刷山石一般簌簌作响，“如果有人干扰了她的命运，我们可以阻止。”
“摩菲大人虽然离开了，但梅林（Merlin）大人的吩咐依然有效。”
说话间，“飞瀑”也给出了自己的理由。
“你总有你的道理。”
摇曳的气流不再卷扬，而是像水草一样摆动，随后，电磁信号继续闪烁：“我们可以为她复仇，但不能阻止任何必然出现的命运。”
“谁知道呢。”
滚动的“黄尘”也不再滚动，而是形成一个类似气球一般鼓胀的昏黄幕布。从上面的纹理来看，他支持“气流”，但会为了“飞瀑”的意愿而行动。
“那么，我宣誓：********（内容不可见）。”
混沌的意象开始出现，三个“生态瓶”达成共识，它们将为眼前发生的一切做“背书”，并记录下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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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注：皮奥和蒂娅捡到的塞伯拉斯是“墟的守门人”，类似仙侠体系的“镇山瑞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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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泰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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坠星湖内的煊赫气象已经消退，出现在少女眼前的是一株直插云霄的巨树。巨树高不可测，围（周长）不可达，其表面纹理细密繁复而自成祥云。
云纹彼此勾连成索，不分首尾，没有起末，像极了来自远古时期的群星符文。
星河世界，群星璀璨，主序星不可胜数。
主序星生而超凡，光耀星空，它的光便是它的意志，它的魔法，这就是“星辰之书”，这就是“群星之语”。星光记载了它的一生，并将这一切传遍星河世界的每一个角落，如果有幸运的“了望者（observer）”观测到这一切、读懂了这一切，他便在星空中拥有了一颗“星辰”。
当人类在大地上书写星空的规律之时，原本的“星光信息”便成了“群星符文”，这是星空魔法的渊薮，也是星河世界的史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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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莲花池上岸的皮奥眼睁睁地看着茆消失了，她意识到刚刚接引她们的并不是艾斯特·科贡（AsterCogon）本人，而是她投射到这个“湖中水榭”的意志。
“科贡小姐，你在哪里？”
皮奥对着坠星湖的圣树喊到。
“飒~~~飒~~~”
巨树自然没有言语，只是摇了摇云丛中的树冠。顿时，明月在天，清光泄地，正午时分的烈日也消失不见，整个世界如同来到了夜晚。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当风吹翠叶、音如断玉的“飒飒”声传到皮奥的耳中之时，已是银月当空的夜晚。
此时，已近晚上八时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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茫然的神色爬上两个少女的脸庞。
失落感让皮奥有些不知所措，她靠在茆的座位上，想象着那个忍受着灵魂痛楚的“木灵”依然在搅弄着池水，为她播放碎叶城的红尘人烟。而蒂娅也呆滞地跌坐在皮奥的藤椅上，她已经没有心情躺在吊篮上欣赏莲池内的风景了。
终究，她们只是十多岁的小女孩。
“两位小姐，请坐……，我是茆（Cogon），你们叫我女菀（Aster）吧。”
依稀间，那个少女还在那里这样做着自我介绍。
“科贡小姐？”
蒂娅的瞳孔瞬间放大，仿佛看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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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回首处，是一身着白袍、外罩襦裙和孔雀蓝披肩、赤着双足站在莲蕊上的妙龄少女。
少女长发如瀑，无风自摇，缭乱如边关春愁，率意似怀草《自叙》，盈盈一握的腰间系着像是束腰一般的浅棕色腹带。束腰上下边缘处又各自绣着两支互相交错缠绕的金色蔷薇花藤；在腰带正中，是一条宽不足一指的金红色丝绦。
丝绦光滑如镜，清晰地映着红唇微启的皮奥。
“菲娜（Feena），好久不见。”
艾斯特·科贡侧着脸庞理了理耳畔的乱发，巧笑嫣然地说道。
眉目如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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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朵朵？”
皮奥分不清面前的少女究竟是谁，她既能从中感受到朵朵（福尔图娜）的气息，又能察觉到手腕上的莲花珠串和少女的联系。
可是，知道她这个昵称的除了父母，就剩下朵朵这个灵魂中的玩伴了。
“不。”
蒂娅内心里狂喊着，试图否定面前的少女是福尔图娜。
她是正确的。
少女灵魂中的诅咒不复存在，身体上的镌纹（Veins）却一如往常，所以蒂娅相信眼前的少女一定会是女菀。她熟悉巨龙之书，更熟悉祖父奥克塔维亚在深渊的经历，对于那些来自深渊的东西，她无比敏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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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也不是~~~”，少女并不离开莲花的范围，而是自顾自地解释到：“你在找我，我就来了~~，我一直都在，从未远离。”
“属于茆的命运已经出现，而我将见证这一切。”
“发生了什么事？”
皮奥想不通，为什么她只是去了一趟秘境去见曾经的玩伴，回来后熟悉的一切都变了。
“命运之轮开始转动，茆的命运便是薪柴，茆的灵魂——也即是我——便是工匠。”
少女低声吟诵，开始施法，周围的湖面上开满了莲花。
本来，这处寓所本该与坠星湖完全隔绝才对，可皮奥却看到少女在坠星湖上种满了睡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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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不完整的，所以陛下用大神通编织了我的命运，补完了我的残缺……”，少女开始解释自己的行为动机，“……可是，没有人得到幸福。陛下因我而失信于‘黄泉之托’，Battiementor（巴蒂曼托）缺了毁灭天使即将从深渊中燃烧殆尽，春庭精灵因湖心圣树离心再无‘大祭’。”
“最该承受这一切的却在地狱偷生。”
“如今，是时候让一切回归本来面目了，我将点燃‘火炬’，惩罚罪恶。”
“陛下之憾，我来弥补；生民之怨，我来承担；春庭之祭，我来促成；刑戮之钺，我来执掌。”
表完决心，少女轻点莲蕊，衣袖蹁跹间挥出了一道清风。
这风生于莲池，起于湖心，形如春雨润物无声，势若天光普照大千，及至参天巨树，便沿着主干扶摇而上，一刻千里。
“天不假人，简在帝心，为而弗恃，和风容与。”
如同谕示般的意志荡漾在整个坠星湖，宣泄着茆菀的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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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7-7
23:05: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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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
今天小暑，热到下暴雨，听着雨声写完时，已经快到半夜了。明天是高考，也是七七事变，不适合更新。
明天修饰一下文辞和句法吧。
有空上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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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烟客”亦是仙人，不是“烟民”，更不是“老烟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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