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多利亚,不论你逃到哪里,你都是我温莎族人!你必须完成你为家族献身的任务!”
维多利亚记得,他从城堡的高墙上跳入护城河中时,父亲在城墙上的怒吼。那是父亲第一次对自己发怒,她却觉得很畅快,至少这一次他终于注意到了卑微的自己。
她生于吸血鬼贵族之家,家父是血域四大家族温莎族的次子。纯正的血统本该成为她引以为傲的资本,但是这精纯的贵族之血却成为了她摆脱不了的梦魇。
对于血族来说,血统决定天赋,她的兄弟姐妹们个个天赋异禀,稍一修炼便能成为男爵和女男爵,他自己不论再怎么修炼都始终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血族。
她的资质愚钝也连累到了母亲,父亲认为她是母亲与人私通的产物,虽然嘴上不说但总是刻意的冷落母亲,这使得母亲在父亲妻妾中的地位一落千丈。维多利亚永远都忘不了母亲看自己的目光,那种幽怨的目光是她千疮百孔的心脏上最深的一道疤痕。她从没有体会过父爱,现在连母爱也失去了。
不过这样卑微的她在家族中也不是毫无用处,她的姿色倒是姐妹中出类拔萃的。这也是她没有被逐出家门的唯一原因,她还能用自己的身体为家族换取利益。
好在她是个贵族,贵族的小姐再如何不堪也不会沦为娼妓,她需要被体面地“卖”出去。
她被拍卖似的征婚,父亲给他标上了底价,各大家族的纨绔子弟们纷纷竞标。她当然不会被当做妻子对待,以她的资质男方甚至不会允许她怀孕,她过门之后只会沦为泄欲的工具,但是他的父亲却丝毫不在乎,他的家里也不会有人在乎。
于是在完婚的前夜,她从高高的城墙上跃入了深不见底的护城河……
父亲甚至没有派人去捞她,她的离开不过是令家里少赚点钱罢了。
她自己从河里爬了出来向着山外跑去,她不知道山外是什么地方,但是总要比家里好,至少她还有选择的权力。
就这样,她认定一个方向不停地跑着,一路上还躲过了几波狼人的追杀。在她筋疲力尽时,她终于跑出了极北山脉,来到了一个人类小镇。
她听家族中的人说过,这样的规模的人类群落里都有一个神职人员,自己现在的修为是无论如何也打不过对方的,但她实在太饿了,顾不了那么多了。
到了晚上,她变成人类进入了小镇,她诱惑了两个男人,骗他们进入了一个无人的小巷。她先是吸干了其中的一个人,温热而甘甜的血液流经她的食道,令她疯狂。
或许是她第一次捕猎经验不足,在杀死第二个男人的过程中对方突然醒了过来,掏出随身携带的匕首一刀刺入了她的肚子。她扭断了他的脖子,吸干了他的鲜血,但是喝进去的血却从她的伤口流了出来。
她知道自己多半是活不成了,这把匕首虽然不是银器但是却插在了她的要害,伤势过重,无法愈合。
她挣扎着站起身来,艰难地挪动着身体。她不甘心就这样死去,至少要看一看自己拼死到达的地方是什么样子。
但她最终还是倒下了,正好倒在了教堂的大门外。
“连死也没法死的体面么……”维多利亚叹了口气,她看到教堂的门打开了。他知道那个人类的神职人员出来以后一定会狠狠地折磨自己。但是她不怕,她已经习惯了痛苦,她只是好奇这个将要终结自己充满悲剧的生命的人是个什么样子。
门打开了,一个身穿白色祭司袍的男孩从里面走了出来。男孩大概十二三岁的样子,长着一张十分秀气的面庞,大大的眼镜挂在他高挺的鼻梁上占了他小半个脸。修身的祭司袍已经是最小号但是穿在他瘦弱的身上仍然不合身,只能用腰带勉强勒出个形。整个人看上去书卷气十足,完全是一副文弱书生的做派。
“啊呀……怎么弄成这个样子。”男孩看到她这副样子十分的慌乱,跑过来手忙脚乱地按住她的伤口“伤得这么重,一定很疼吧?”
“我习惯了……”维多利亚的意识已经开始模糊了“死便死吧!”
“怎么能这么说?”男孩不知发动了什么法术,他的掌心冒出绿光“人活着不光是为了自己,你要为爱你的人想想啊!”
听到这话,维多利亚苦涩地笑了“没人会在意的……我从出生开始就注定了会有这样惨死的一天……”
“就算没人会在意你,神会在意你的!神不会抛弃任何一个人的!”
“神?呵呵……”维多利亚费力地转过头来,看着急得快要疯了的男孩“他从来就没有接纳过我,何谈抛弃?”
“我会在意你的!”男孩拼进全力施法,但仍就是杯水车薪。
维多利亚想嘲讽他几句,但是她马上愣住了。只见两行清泪从男孩的眼中滚出,流过他秀气的面庞,滴在了她的身上。
“为什么?”她艰难地伸出手,帮他拭去仍挂在脸上的泪滴。
“求求你,救你是我唯一可能做到的有意义事了”男孩直视着维多利亚的眼睛,清澈的眸子里满是坚定“就算全世界都不在意你,我也会在意你的!所以求求你,哪怕只为了我,活下去吧!”
男孩手中光芒大盛,他慌乱之下使出从《神恩经》上看到的神恩术,居然成功了。那可是高级神父才能勉强发动的奇迹。
“成……成功了?!”男孩看着维多利亚重新愈合的伤口又惊又喜,他似乎又重拾了活下去勇气和信心“太好了!你一定是上天派来拯救我的人!”
“是啊”维多利亚看着此时喜不自胜的男孩心中暗暗想着。
“你一定是上天派来拯救我的人……”
“我想重新开始,过属于我自己的生活,所以我告诉她我叫石雪”石雪仍沉浸在回忆中,脸上尽是温柔之色。
“你想和他在一起么?”黑衣人饶有兴致地问道“你知道那不可能。”
“我知道,但我想试试。”石雪语气很坚定。那语气让黑衣人感到十分熟悉。
“假设你成功了,但你是吸血鬼,他是人,你的寿命要比他长的多”黑衣人感觉灵魂深处传来阵阵剧痛,一双彩虹一般的眸子在他眼前若隐若现,他沙哑的声音也变得很温柔“有一天他会老死,但你却会活下去,到时你当如何?”
“我不能忍受没有他的生活,他死了,我绝不独活!”石雪正视着黑衣人,心中已全无惧意。
黑衣人点了点头,起身向窗户走去。
“你……你不杀我?”石雪十分诧异。
黑衣人没有回答,他打开窗户一跃而下,消失在了夜幕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