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山城虽说靠着极北山脉这座北域最大的自然金库,但是城的规模却不大,这种在外人眼中无法理解的现象在北域却是极为常见。这是因为北域大小数十座人族城池几乎就没有哪座是专给平民百姓修建的。
北域其实就是一座天然的练兵场,中域的皇族派遣了一群新兵去北域受训,这些新兵在与北域的诸多异族怪兽的战斗中得到历练和筛选,从北域土著居民的嘴里夺来给养。皇族呢?他们只要坐享其成,每年操心着派遣一两批船过海就能得到大量优质的新兵,甚至还能收获大量北域的特产奇珍!
在皇族眼里北域的平民只是给部队提供给养的工具罢了,他们根本不在意北域人民的死活,又怎么会为他们修建城池呢?北域的城池大概分为三种,一种是商用的小型城池,比如这傍山城。这种城池一般修建于山林和矿脉周边,城内只有少量作为劳动力的平民,更多的是往返的客商和官员,这样的城池起到的是驿站和物流中心的作用。
第二种则是作为兵营的中型城池,这样的城池里只有少量的老兵,大多数是新兵。这种城池分布于各小型城市之间,既可以屯兵,又可以作为哨所。
第三种,也是北域最少也最重要的一种城池——作为教廷和工会的大型城池。这样的城池北域极少,极北之地更是一个都没有,这样的城池位于许多中型城池之间,作为文化和信仰中心存在着。
以上几种城池严密且明确的分工使得整个北域像一台高效而稳定的机器,每年都为皇族输送着巨额的利益。皇族的部队和城池是台机器的部件,而百姓呢?他们只是燃料,连原料都算不上!
临山城内今日依旧熙熙攘攘,但是城主府倒是寂静得很。此时城主府的后门此时只有两个门卫把守着,府里平时巡逻的士兵也都不见了,全府上下死气沉沉。
石奎和白肃此时已然来到了城主府后门的附近,之前表现得十分武断的石老爷子现在倒是十分冷静。他给白肃使了个眼色,示意白肃上去吸引那两个士兵的注意力,自己则偷偷接近将他们放倒。
白肃也是个老江湖,他微微点头示意自己明白,然后表情自然地朝着两个门卫走去。在白肃走至两个门卫面前时,他忽然双眼圆睁,口中急促地吸了一口气。然后面上浮现了些许不甘之色,但他终究是释然了,两眼一翻就那样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此时的白肃还是那副须发皆白不知道活了多少岁的扮相,不得不说他的演技很好,这架势任谁看到都会自然而然的认为这老爷子一口气没提上来“当面去世”了。
白肃此计很是巧妙,他算定以这里士兵的尿性一定不会让自己死得这么有碍观瞻,他们肯定会派一个出来抗起自己的尸体扔到一边。只要其中有一个靠近自己,自己就立刻发动奇袭将他打昏,而另一个石奎解决起来就容易多了。
想到这里白肃极力地控制自己不因自己的计划太过完美而得意地笑出来,他很尽力地扮演着尸体的角色,在地上一动不动地躺着......
就这样十五分钟过去了,城主府周围的路都是大理石铺成的,此时已是秋末,天气渐凉。白肃就这样趴在一动不动地趴在又冷又硬的地面上,他的整个前半身都被冻麻了。白肃悄悄眯起眼睛一看,这俩士兵压根没有挪地方的意思!他们连表情都没变,眼神还是直勾勾的望着前方,竟然生生的将白肃无视了。白肃还在那躺着,石奎也不敢动手,大家就这样僵持着,气氛异常尴尬。
又是几分钟过去了,白肃终于安奈不住,他的心里满是对这两个禽兽的怒火。他一个鹞子翻身从地上一跃而起,几乎一瞬间就闪到了两个士兵身前,身法之快几乎超过了常人的反应速度。就这个速度,他有自信在两人出声之前放倒一个,另一个会不会出声就听天由命吧。
正当白肃要闪到两个士兵身前时他忽然一个急刹车停住了,他伸出手指探了探其中一个士兵的鼻息,然后他脸上浮现出了正常人误食蟑螂时的表情,而且一般人不吃够整整一窝表情不会这么扭曲。
“行了,过来吧,这俩人已经死了!”白肃表情复杂地朝石奎摆了摆手示意他过来,他将士兵的尸体翻了过来。士兵的盔甲很厚,属于低阶圣骑士甲的仿制品,外面是铁甲,里面是毛毡制的布甲,再往里才是他们的常服。而在他们后颈的胫骨突起处有一个极小的伤口,伤口少量出血但是只染红了领口,不卸下头盔扒开里衬根本看不出来。
“这...怎么可能?!”石老爷子征战多年,大风大浪见过不少,这么吃惊还是头一回。
“是啊,我也想不出什么样的家伙能够做到这种程度,而且这两个家伙表情都很自然。这家伙不仅要身手奇快,而且极为冷血,但凡是有一点人性的家伙出手都不会这么利索!”白肃的脸色此时十分难看,他极为凝重地道:“更糟糕的是之前的活尸绝对做不到这一点,正主来了!这可就麻烦了......”
“但是这说不通啊,他既然控制了活尸,又怎么会再亲自过来,那他派遣活尸又有什么用呢?”
“是很奇怪”白肃思索了很久没有结果,最后咬了咬牙毅然决然地道“算了,先进去看看吧,救你外孙女要紧!”
石奎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他从尸体的身上取下武器装在身上,两人将尸体照着原样摆好,悄悄潜入了城主府。
白肃打头,贴着墙边飞速地前行。他的步法很是奇怪,步频和步幅比平时还要大,但是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这让后边的石老爷子心中暗自赞叹了一番。但是石老爷子也不是吃素的,他猫下腰来,踮起脚尖,居然也勉强跟上了白肃。
广场上空无一人,两人很轻易地就饶进了城主府的主楼内。主楼的走廊内灯光很暗,侧壁上的蜡烛灭了好几根,地上歪歪斜斜地倒着几个士兵。他们表情各异,靠走楼梯的一个甚至把手按在了武器上,但是没有一个能够拔出武器来。杀人者依旧贯穿着“快、准、狠”的作风,这些士兵的死相虽不像两个门卫一样安详,但是伤口依旧很小、位置也很刁钻。
白肃沿着自己意识恢复前看到的景象前行着,越走他心中就越疑惑,杀手的路线很明确,他杀掉了这条走廊上的所有守卫直奔二楼的主厅,但是城主府的其他士兵呢?这一层房间很多,走廊都有好几条。就算他再强也没有办法悄无声息地把这整栋楼的人全杀完吧。倘若他真的有这实力,干脆直接把城主府轰成渣得了,干嘛还玩潜入呢?
不过他们的路线和杀手的路线完全不同,白肃记得自己的灵魂是从一楼直接飘出去的,这说明之前的少女应当在一个靠窗的房间。所以他们两人干脆沿着靠边的走廊挨个屋子摸索。
当他们进入另一条走廊时两人都惊呆了,这条走廊里的士兵同样也死了个干净,但是死相极惨,残肢合着血液铺了一地。手法和之前的杀手大相径庭!
“呕...”石奎一生戎马,再惨的死法也见过了,面前之景只是让他略微皱眉。一旁的白肃可没有见过这场面,再被这冲天的血腥味一激,直接吐了出来。
“老兄?”石奎看见白肃都快要把胃袋吐出来了,心里十分不忍,拍了拍白肃的后背十分关切地问道。
“咳……我没事,我明白了,我都想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了?”
“之前的活尸是一个圣骑士的尸体练成的,杀手的意图很明显,就是想让这具活尸混进来杀人!”
“但是如果是这样的话他又为什么要亲自过来呢?”
“因为他根本就没指望用活尸能杀掉目标!他用活尸如此明显的杀人就是为了让目标发觉,而他自己则潜入进来,在目标对活尸动手的一瞬间发难!”白肃恍然大悟之后有些激动吐沫横飞的解释着“但是有谁值得他布置如此周密的计划呢?”
“城主!”石老爷子此时也恍然大悟。
此时白肃已然发现了关着石老爷子外孙女的那个房间。二老强忍住了激动,小心翼翼地摸了过去。
到了门口他们谁也没有动,石老爷子心急如焚,率先抬手就要推门,却发现门已然被锁住了,想必是杀手怕人进来妨碍自己才锁上的。石奎眼看外孙女就在眼前哪肯罢休?老爷子虎目圆瞪,拔剑就要砍门,却被白肃拦下了。
“老兄,你这一剑下去,被发现了咱就都得完蛋!”白肃极力地使老者冷静下来。
于是走廊昏暗的灯光下,二人在这血海中静立着。粘稠的血液已经浸透了他们的鞋子,扑鼻的腥味充斥着他们的鼻腔。心如火烧,每一秒都是漫长的煎熬……
这地狱般的光景持续了不知多久,楼上忽然响起爆炸声。
“就是现在!”白肃出腿、石奎拔剑,门板只一瞬间便化为碎片。
二人立刻冲入屋内,但是这屋内的状况却让二人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