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场之上,数百人静静地围观着火刑架上化作焦尸的白肃。之前的恐慌已经平息下来,村民们似乎终于意识到了,蜡烛不论发出多么耀眼的亮光都终有燃尽的一刻,白肃再怎么挣扎最终也只得默默地被火焰吞噬,最后在叹息中与脚下的稻草一起化作飞灰。但是白肃之前的笑声还是把这群人吓到了,久在暗处的人突然见光总会被晃了眼睛,即使那光只亮了那么一瞬间......
“哼哼,量你也掀不起多大浪头!”屠金显然早就从惊吓中走了出来,他面带嘲讽地看着已经烧成碳色的尸体如是说道。此刻在他眼中那稻草堆上插着的并非是燃烧的尸体,而是一杆旗帜,那旗帜随风飘扬似是在向所有人展示着他的力量与地位。
“啪啪啪......”正在屠金踌躇满志之时,他身背后忽然传出一阵突兀的鼓掌声。他以为这是他父亲在鼓励他,立刻满心欢喜地转过头去,却发现他身后站着的并非是他父亲而是一个身穿黑袍兜帽罩头的怪人。更让屠金觉得诡异的是,自己比这个怪人足足矮了一头却完全看不清这个怪人的脸。
“很完美的答案啊......”黑袍怪人此时不去理会愣在面前的屠金,而是抬头看着火刑架上的焦尸如是说道,他的声音沙哑又低沉,听起来阴森森的很是瘆人。
“喂,你是谁啊?你站我后面干什么?”虽然黑袍人诡异的气场使得屠金有些忌惮,但他此时那股子“爹下第一”的劲还没过,撇着大嘴朝着黑袍人不服不忿地问道。
“我从最开始就一直站在你后面,那根点燃火刑柱的火把还是我递的呢,你没注意到么?”黑袍人的语气冰冷中透着几分嘲弄。
“不可能……不可能!”屠金一听此言后背瞬间被冷汗浸湿,他亲眼看到父亲站在自己身后的,他也清楚地记得自己是从父亲手中接过那根火把的,对于他这种靠爹输出的人来说,父亲就好像是图腾一般,只要杵在这就可以给他力量,他又怎么会忽视自己力量的源泉?
“你一直站在这里……那我父亲呢?”饶是屠金的脑子缺筋少脉却也意识到了事情真正恐怖的地方,他颤抖着问道。
“你父亲不是在那上面么?”黑袍人冷笑着朝烧的正旺地火刑架上一指,一股黑色的能量注入到了火焰之中,紧接着原本赤色的火焰迅速变成了墨绿色。
诡异的一幕发生了,原本已经死得不能再透了的尸体被这绿色的火焰一燎居然惨叫了起来,那声音屠金太熟悉了,不是他老爹屠良又能是谁?
火刑柱上诈尸的场景再次导致全场恐慌,数百村民将火把丢在了地上四散奔逃。
“我让你们走了么?你们既然这么喜欢看火刑,那为什么不看完呢?”黑袍人看着此时逃命的村民们,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他单手一抹肋下,接着又向前一甩,一柄骨制飞刀从他手中激射而出。骨制小刀穿过人群,削掉了远处路灯上的烛头,燃烧的烛头又从路灯上掉了下来,正落在了事先铺好的草堆里,那草堆瞬间就被点燃。风助火势,火借风威,火焰蔓延瞬间将整个广场都圈在其内。
做完这一切之后,黑袍人不去理会广场上混乱的场面,径直地走向站在原地已经吓傻了的屠金。
“不只是火刑,你挥的每一鞭子,踢的每一脚都落在了你父亲的身上。不得不说你在虐待和破坏上颇有天赋,你知道我让你父亲活着来体验火刑有多不容易么?”黑袍人一边走一边说着,他每往前走一步屠金的呼吸就困难几分,就好像有人掐着他脖子一样。
黑袍人走的步法看上去不疾不徐实际却快得出奇,他几个呼吸的功夫就走到了屠金的面前,探左手真的掐住了屠金的脖子并将他直接提了起来。
屠金左右的几个胆子稍大的打手相互递了个眼神,齐齐向黑袍人冲了过来,他们此时手中都提着刀剑,要对付一个人应当不成问题。
谁知这黑袍人压根就没准备抽手对付这几条咸鱼,他扭过头看了一眼冲在最前方的打手,兜帽下的双目红光一闪。
“嗷……”那名被黑袍人看了一眼的打手眼睛瞬间变得血红,他一边狂吼着,一边拔剑四处乱挥,立刻将身后跟着的两名队友砍成重伤。其他几个冲上来的打手一看这个架势哪敢再往前冲,赶紧丢下刀剑混入了后方的平民之中。
“剂量还是太大了么……”黑袍人看着那名打手在原地发狂一阵之后暴毙身亡,不无失望地自言自语道。
“你......你想干什么?”屠金被扼住咽喉之后呼吸困难,他断断续续地问道。
黑袍人没有回答,只是像提着一只小鸡一样提着他向冒着绿光的火刑架走去。
“求求你,放过我!我什么都答应你!”屠金眼看着自己离着绿色的火焰越来越近,绝望地大叫着。他想挣扎,但是他的力量却一点一点地被脖子上的手抽走。
“你喊啊,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黑衣人冷笑着说出了那句屠金曾经数次说出的话,不过这句话从屠金的口中说出给人的感觉是淫邪,从黑衣的口中说出却让人感觉刺骨的冰寒!
说罢,黑袍人口念法决,那被捆在架子上的焦尸居然动了起来,他的双手早已烧得碳化脱水,很轻易便能从绳套中抽出来。他伸出双臂、上半身向前一探,居然从黑衣人的手中接过了屠金。
“不...不要...啊!!!”屠金一脸惊恐地看着父亲已经被烧得面目全非的脸,看着父亲将自己抱入那绿色的火焰之中。他张口呼救,但是那绿色的火焰却钻进了他的口中,焚烧着他的灵魂,那是魂之火!
几分钟过后,绿色的火焰终于熄灭了,露出了其中如雕塑一般静止的两具尸体。其中屠良的尸体被烧得焦黑,他被拦腰绑在柱子上,抽出来的双手向上托举着屠金好似一位托举着新生婴儿的年轻父亲。而屠金的尸体却没有被烧焦,只是他的的整个眼球都变成了炭色,七窍之中冒出黑烟。屠金的面色惊恐而狰狞,四肢还保持着死前手刨脚蹬的挣扎动作,恰似一个啼哭的新生婴儿。
黑袍人似乎对自己的杰作颇为满意,背着手在火刑架之下驻足观赏。整个广场之上死一样的寂静,没有一个人再敢发出一点声音。看了看火刑架上那充满诡异气息的两具尸体,又看了看下面看得津津有味的黑袍人,所有人都感觉到了心底生发出来的极为浓烈的恐惧,那种感觉就好像把心脏泡到液氮里一样。
“恶魔......”全场所有人的心中不约而同地冒出了一个词,只有这个词才能概括黑袍人在他们心中的形象。
黑袍人口中念念有词,面前黑气一闪出现了一只老鹰一般大小的乌鸦,乌鸦抓住了黑袍人的双手,带着他朝空中飞去。
广场上没有可燃物,周围那一圈要命的火焰再也没有朝着中心蔓延。恶魔走后,火场内依旧是一片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