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肃此时挽着吕翠的手不自觉地发动了自己的预知能力,此时他又看到了之前给吕翠算卦时看到的那幅画,不过此时那副画的内容显然已经变了。此时那个笼子依旧挂在高处,不过此时那个笼子的底部已经破碎,里面的花也不见了......
“翠?”白肃吓得直接从神游状态惊醒,却发现吕翠仍旧站在自己面前,并且含笑望着自己,只是此时她的身上毫无规律地闪烁着光芒,似乎极不稳定的样子。
“嘘......”白肃刚要说些什么,吕翠却把玉指放在了他的嘴上,让他不得不闭嘴。吕翠指了指白肃手中的种子,只见那个种子此时居然萌芽了,并且就在白肃的手上生长、含苞、然后盛开。这是一朵花,一朵极美的雪迎花,白色的花瓣熠熠生辉每一瓣都是那么饱满,每一个叶片中中都能看到翠绿的血液!那花蕊周围细小的叶片终于不再娇羞地向内卷曲,而是拼命地向外绽开,那是拥抱!那是世上最美的雪迎花,甚至可以说是世上最美的花,整个雪迎花海都无法与之匹敌!
“她好美......”吕翠看着白肃手中的雪迎花,仿佛是看着自己的孩子,俏脸上那种痴痴的表情令人心醉。
“嗯!”白肃感觉嗓子里像是堵了块石头一样说不出话来,他确实惊艳于这朵花的美丽,但是他很快注意到面前吕翠的玉足已然开始化作片片花瓣消散开来。
“答应我,要把它送给你最喜欢的那个女孩子,好么?”吕翠看向白肃,嫩绿色眸子里的那种温情足以让枯木逢春、冰海消融。她笑了,笑得那么温柔,她说话的声音也如蜜一般甜美,而话语的内容却是让白肃心碎。
白肃看着吕翠,眼泪再也止不住从他的眼角滑下。他们只认识了一天,但是他多希望他能够永远留在这一天,就算他在这一天吃的苦难以言喻。
“可是...可是我最喜欢的那个女孩是你啊!”白肃终于哑着嗓子说出了这句话,每说一个字他的嗓子就如针扎般疼痛,但那疼痛根本无法与他心里的疼痛相提并论。他终于和一个女孩表白了,但是那女孩却马上要离他而去。
“呵”吕翠的脸上挂满了胜利的微笑,她双手环上了白肃的脖子,将脸凑了上去吻上了他的唇......
白肃觉得鼻子里能够清晰地嗅到吕翠身上的香气,他下意识地想去搂住吕翠的腰,却发现此时他的腰已经化为花瓣飘散开来。
“我爱你,真的......”深吻过后白肃几乎是用哭腔说道,但是他看着吕翠的脸却再也说不下去了,他不善道别,此刻更是说不出口!
“嗯......”此刻吕翠已经消散到胸部了,此时留给她时间不多了,她只来得及嗯了一声,但她的眼神却可以胜过千言万语。
终于,吕翠在月色下化为漫天的雪白花瓣,随风飘散在这雪迎花海之中。白肃怅然地看着这随风飘散的花瓣,他感觉自己的心也被碾成了碎末,随着花瓣一同随风飘扬。他呆立在原地仿佛一个雕像一般,唯有他手中那朵极美的雪迎花还在随风摇摆。
玄默看着漫天的花雨,按理说他没有感情也不应当感到伤感,但不知为何,他心中的痛楚丝毫不下于白肃,以至于受过蚀魂之苦的他仍然能清晰地感觉到。
恍惚间玄默又来到了那个噩梦一般的晚上,他仿佛又变成了那个名为小黑的少年,搂着一生挚爱坐在即将包围上来的骑兵之中。同样是在一切即将崩塌之际,她吻了她,接着再将他推了出去,然后在他面前自爆开来。玄默眼中小美对小黑的微笑和吕翠对白肃的微笑重合在一起,不同时间不同的人却是一样的表情,那表情牢牢地镌刻在玄默的灵魂深处,成为他此生永远的痛!
“真是的,一个个都是这么自说自话的家伙,完全不顾别人的感受......”玄默说着闭上了双目,手中散出的黑气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浓郁,魂气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强大,那是他的魂力本源,释放魂力本源无疑会对他的魂体造成难以平复的创伤,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去帮白肃,但是他这样做的冲动比以往任何一次冲动都强烈。
浓郁的黑气四散开来,将散落在四周的花瓣尽数带回,汇于他的手中。白肃似乎注意到了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不可置信地回头看向玄默。
玄默口中念了几句咒语,他此时的气息很微弱,念咒的声音更是细小。念罢咒后他朝着手上的花瓣打了一道法诀,只见那一堆花瓣急速地缩小,最后化为了一条项链。
“你做了什么?”白肃看着玄默急切地道,他这才想起来面前之人连一只烤熟的兔子都能复活。“你能够救活她么?”
“她的灵魂太过脆弱,我只能保护她的灵魂不散,以我现在的实力还不足以复活她。”玄默看着逐渐泄气的白肃补充道:“或许我以后可以吧......”
“是我害了她......”白肃的眼神中尽是悲伤,他觉得如果他没有来这个城市,吕翠或许就能安然的活下去。
“扯淡!”玄默一声冷笑将项链抛了过去,说话的语气中满是嘲讽“你可真是什么都不知道呢,那个女孩的阳寿已尽,那个木偶用最粗暴的方法将魂气灌入她的灵体才让她可以苟活。但这样的代价是她的灵体日渐脆弱,她的记忆也随着灵魂的残缺而遗失......”
玄默施法之后气息十分微弱,他顿了一下继续说道:“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理,但是你的出现补全了她的灵体,这才保证了她没有立刻魂飞魄散。要知道,就算是我也没有办法救回已经消散的灵体。”
白肃伸手接住玄默抛来的项链,听了玄默的话他心里顿时如拨云见日一般明朗,他不禁他微微一愣道:“你说这话是在安慰我么?”
“别傻了,谁有功夫在意你这种家伙的感受啊......”玄默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来,拿起倒在一边的木偶向着远方走去。
“切,傲娇怪!”白肃看着远远走开的玄默会心一笑,将项链戴到了脖子上。白肃看了一眼手中的花忽然愣住了,他这才发现这朵花和他在画上看到的一模一样,原来这朵花从笼中消失后并没有凋零,而是来到了他的手里。白肃看着这朵花微微一笑,将它插在了无边无际的雪迎花海之中对它温柔地道“你自由了,要好好珍惜啊!”
白肃托起脖子上挂着的项链对着,对着上面翠绿欲滴的吊坠坚定地道:“翠,你放心,我们一定会有再见面的一天的!”
言罢白肃似乎充满了决心,他站起身来朝着玄默离开的方向追去。此时太阳恰好升起,那朵绝美的雪迎花同花海中的其他雪迎花一起在第一缕晨光中摇摆起来,似是在嬉戏一般......
于此同时在另一个空间之内,柳枫正在一个桌子上颤颤巍巍地行走着,看这着屋子里的陈列摆设赫然就是他熟悉的那个储物室。而柳沐正和他的妻子坐在桌子的另一端微笑着看着柳枫朝他们缓缓走来,他们身边的火炉是这个屋子唯一的光源,整个储藏室略显昏暗却不失温馨。桌子还是那张很朴素的木工桌,但是柳枫拼命地走却好像始终是在原地踏步。
“父亲,母亲!”柳枫一边拼命地朝着他们走着,一边朝他们伸出双手“为什么?为什么枫儿去不到你们身边?”
柳沐搂着妻子对柳枫露出慈爱的笑容,温柔地道:“因为我们已经死了,而你还命不该绝!”
“什么?”柳枫忽然愣住了,他停下步子呆立在原地喃喃地道:“可我应当已经死了啊!”
“那要问问那位先生了~”柳沐的妻子十分温和地望着柳枫,这是柳枫第一次听到母亲的声音,但是他觉得那个声音十分的熟悉,那个声音每当他哭泣的时候都会从他搏动的心脏中传出。柳枫下意识的顺着母亲的目光望去,却看到了一张他这辈子都不愿见到的脸庞,看到那张冰冷而又英俊的脸他吓得几乎忘记了呼吸。
“你...你想怎么样?”柳枫看着坐在自己身背后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的玄默,结巴地道,他万没想到死了以后这家伙居然还要缠着他!
“先别着急死,你对我还有点用。”玄默冷冷的说了一句,抓起柳枫的一条腿将他拎了起来朝着储藏室的大门走去。
“不...不要!”柳枫手刨脚蹬地挣扎着,对桌子另一端的父母绝望地大叫道“父亲...母亲...”
谁知柳沐和妻子却十分调皮地朝着他挥了挥手,柳沐对着柳枫叫喊着,那腔调就像是父亲嘱咐被送上了校车的孩子一般“好孩子,这一次你可一定别犯傻,千万要开心的活着啊!”
玄默终于拉开了房门,一缕霞光从门外涌入屋内将屋子照的透亮——那是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