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吉尔格勒已经察觉到自己的体内的狂灵达到了峰值,他知道离别的时候到了,这次他早早地到了那片空地上,坐在了那棵他几年来每天躲藏的棵树后。他都计划好了,一会小女孩走了以后,自己会把所有钱都放到她每天施礼时面对着的那个小溪的源头,这样小女孩就会很轻松地找到那些钱。
吉尔格勒想过给她留下一张字条告诉她自己不会再来了,谢谢她这些年的倾情演唱,让她明白她帮了他很大的忙。但是吉尔格勒放弃了这个想法,或许这样会给小女孩留个念想,或许她还是会每天来这里歌唱,但是他却无论如何都听不到了......
放下钱后吉尔格勒会远远的离开,跑到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化成原型对月修炼,他知道自己一定迈不过这道坎,他心底已经认可了族人对自己废物的评价,跑远一些他狂化后就不会伤到自己在意的人。杀死自己的或许是圣骑士或许是其他狼人,但这都不重要了,吉尔格勒的人生很精彩,因为小女孩他有了其他同族都不曾拥有的东西!
吉尔格勒靠着大树这样想着,背后传来了小女孩的歌声,她总是那么准时。吉尔格勒听着小女孩的歌声却不敢探出头去看她,他知道这一眼可能会让自己舍不得去死,一旦自己抛弃了远走高飞的想法,那么小女孩很可能会因自己受到伤害,那样的事他绝不允许发生!那样的念头必须被扼杀在摇篮里!
“只要这样就好了,只要这样就够了......”吉尔格勒闭上眼睛享受着小女孩的歌声,他脸上密密麻麻的皱纹舒展开来,满足的笑容绽放在了他苍老的脸上如同老树开花一般。幸福或许就是这么简单,他不知道幸福的定义是什么,但他知道自己现在绝对称得上是幸福,即使他注定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吉尔格勒沉浸在了小女孩的歌声中,忽然他察觉到自己体内的狂灵开始异动起来。他的心一下子凉了半截,他知道这一刻一定会来,但是他没想到来得这么快!无奈之下吉尔格勒不得不在月光下现出了原型——一只棕色的毛发奇长的消瘦狼人。
狂灵如同浪潮般接连不断地拍打打着他的灵魂,他的意识也越来越模糊,狼人的本能在强迫他对月光嚎叫,但是他却咬紧了牙关一声不吭。他不想吓到小女孩,不想让小女孩知道一直以来默默听她唱歌的神秘听众是一只丑陋的怪物。
“狂神啊,你为何对我如此不公?”吉尔格勒硕大的狼头对着正对着皎月,浑浊的兽瞳中留下两行清泪。他死死地护住心神不被狂灵侵蚀,他在争取时间,他承认自己是个废物,但他绝对不会容许狂化后自己杀掉这个小女孩!已经几乎失去理智的他居然还挣扎着从被撑破的衣服里掏出了一枚金币。
小女孩终于唱完了,吉尔格勒有些迫不及待地反手将金币抛了过去。他的意识仍然紧绷着不敢放松,但是他的心里已经升起了最后的希望,只要小女孩像往常一样拾起金币转身离开她就安全了,自己会死死按住那只即将破体而出的怪物为她争取逃跑的时间。
造化弄人,偏偏这一次小女孩没有拿了钱乖乖走开,反倒是朝着他藏身的那棵大树走了过来。
“不...不要!!!”吉尔格勒在心中绝望地大声呼喊,他不愿这小女孩看到自己此时恐怖的样子,更加不愿意伤害这个小女孩。他之能咬紧牙关拼命地控制着体内的狂灵,绝望地任由小女孩一步一步地接近自己......
小女孩走到那颗树旁停脚步坐了下来,居然和吉尔格勒靠在了同一棵大树上。好在那棵大树这几年来长的粗实了不少,居然将狼人形态的吉尔格勒遮挡得严严实实,但是只要小女孩一探头就能发现躲自己身后的巨大怪物。可怜吉尔格勒被狂灵疯狂地蚕食着意识却连大气也不敢喘一声,此时他这个状态绝对比死还要难受百倍。
“我知道哦,你一直躲在什么地方听着我唱歌。小时候我一直以为那些钱是这条小溪给我的馈赠,长大后我才意识到你的存在。”小女孩靠着大树第一次开口说话,她说话的声音如她的歌声一般婉转动听。她有些羞怯地掰着手指,对着不知道在哪里的神秘听众倾吐着心声“呐,我一直想谢谢你,你给我的那些钱几乎救了我的命!”
“我家里本来很困难,在你第一次丢给我金币的那天,我的父亲决定要把我卖给城里的富家公子做童养媳,价格恰好就是一枚金币。母亲抱着我哭的时候我才意识到做童养媳是一件很惨的事情,但是父亲非逼着我这样做,我没有办法,这才过来求这条我每天面对着练歌的小溪帮帮我。”小女孩的声音中充满了感激之情,她说着说着笑了起来,似乎是在笑自己小时候太过天真“结果你居然真的丢给了我一枚金币,从那一天起我就认定了一定有神仙在默默地守护我,我拿着金币回家,骗父亲说我在一个很远的村子找到了一份好工作,可以解决家里的困难。父亲当然不相信,结果你第二天又丢给了我一枚金币,我拿回去给他看,他也就不得不相信了。”
小女孩说着说着忽然撅起嘴来,倔强中透着几分顽皮地道“反正我今天一定要见一见你,见不到你我就不走了。我已经告诉母亲今天不回去了,母亲说最近村子附近狼人闹得很凶,但是我一点都不害怕!”
小女孩说着说着,语气中浮现出浓浓的倾慕和憧憬,那眼神仿佛是一只第一次被饲主抚摸下巴的小奶猫。“因为我知道你一定会保护我的...对么?”
吉尔格勒听闻小女孩此言,他的心里仿佛有一个空缺依旧的部分被填补了,那是留给爱的位置。他第一次体会到了爱,也第一次被人所爱,或许这也是他第一次爱上一个人......
随着内心的空缺被填补,吉尔格勒似乎拥有了无穷的力量,月光仿佛透过了他的身体,融进了他的血液,冲刷着他身体的每一个角落。他原本褐色的毛发变成了银色,他的瞳孔也化为了银色,他消瘦的身体也变得壮硕起来。原本丑陋不堪的他此刻看上去是如此的美丽而又强大。月光下他的身体缓缓缩小变成了人形,此时他脸上的皱纹尽消,原本就英俊的面庞此刻仿佛被镀上一层银色的神光,五官之上少了一丝孱弱多了几分霸气!
不知过了多久,吉尔格勒终于睁开了双目,他犹豫再三终于鼓起勇气从树后走了出来。结果这个信誓旦旦要找到自己的少女居然挨不住困意,靠着大树睡着了!
吉尔格勒看着少女可爱的睡颜哭笑不得,他脱下上衣盖在了少女的身上,然后在少女那团未及消退的婴儿肥上轻吻一下,坚定的道:“我会保护你的,永远,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