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帮别人那么多的忙，从来没有主动来感谢我的，今天你这还真是个稀奇事呢。”
罗问菡面前的桌子上，摆着各种各样的食物，有将近八成是罗问菡选的，但她一口也没有动，而是看着那些食物，脸上有种说不出来的尴尬，她轻轻一笑，戏谑的眼神看着面前的同班同学。
“其他人也不知道你的真实身份啊。”柳牧云坐在她的对面，用夹子将生肉夹到烤盘上，很娴熟的来回翻动，但罗问菡好像并不感兴趣：“我想，如果那些人知道的话，应该也会很感谢你的吧。”
罗问菡喝了一口水，虽然自助餐可以肆无忌惮的吃，但她却依然选择了最纯粹的水。
“所以，跟她好好的谈了一下？没有问题了？”
不想纠结在这个问题上的罗问菡转移了话题，拿起了一块蛋糕，但又慢慢放下，语气中好似有一种事不关己的态度。
“恩。”提到此处，柳牧云嘴角浮现出了微笑，有种说不上来的开心：“实际上，她并没有生气，对韩沁雨也没有什么敌意，正如你所说的那样，她实际上都明白。她只是对我骗她这件事情感到有些不开心而已。”
“竟然说‘只是’这件事啊……”罗问菡脑袋一沉，脑子里有种飞龙骑脸却被反杀的挫败感：“你听好了！没人会喜欢被骗，女孩子就更不用说了，这种事情可不‘只是’一点小事，你这样就是在消费她的信任！从今往后，段晓月也好，其他女孩子也好，都不要去‘骗’，听到没有！”
一连串的说教让柳牧云猝不及防，愣愣地点了点头，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简单地回了一句“知道了”。
（应该……算不上是骗吧……）
“真是的，我可不想让我的委托人里面有渣男……”罗问菡重新坐正，语气慢慢恢复平静：“总而言之，你以后还是注意一点，我的任务这就完成了。”
“但还是很感谢你，如果没有你的话，我可能都不知道该如何去做……”
“别说这些了。”罗问菡用筷子挑了挑盘子里的东西：“还不如直接切断联系，不请我这顿饭呢！”
“啊？烤肉声音有点大，你刚才说些什么？我没听清。”
“我说你就是个大笨蛋！”
“为什么啊……”柳牧云虽然如此发问，但脸上却还是带着笑容。
空气安静了下来，两人之间仿佛有一个大幕在缓缓落下。
罗问菡拿起桌子上的软糖，拿在手里轻轻揉捻，软糖在自己的手中不断被挤压，然后回到原位，再被挤压，再变回原位……
“我说……”罗问菡的眼睛扫向窗外，虽然说话，但嘴唇几乎没动，用柳牧云可能听到，也可能听不到的声音说着：“你……对段晓月是真心的吗？”
“恩？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啦。”
（看上去不像是开玩笑啊……）柳牧云手上的动作开始迟疑了起来：（她怎么了？到现在还突然问这种问题……难道说……是在考验我？）
“啊，是啊，当然是真心的了。”柳牧云的回答异常坚决：“如果我说‘只是玩玩’的话，
你也不会答应的吧？”
“……那可不一定。”罗问菡用柳牧云听不到的声音呢喃着。
“那我可以问你个问题吗？就当是报酬了。”罗问菡终于将手中的软糖丢到了嘴里，面色严肃，柳牧云甚至都想到了段晓月：“你为什么对她这么执着？如果是其他人的话，被那样对待，估计也会放弃了吧。”
“这个啊……”柳牧云放下了手中的夹子，眼中闪过一丝怀念：“可能是我小的时候特别憧憬她吧，她的生活方式、她的做事态度，都让我无比憧憬，因为自己做不到，所以才想去做到。”
“……什么啊。”罗问菡闭上了眼睛，牙齿轻轻咬住了下唇：“答案这不是就显而易见了吗？”
“显而易见？你已经知道了？”
“我当然知道，你当我是谁啊？我可是被人称为‘恋爱大师’的人，恋爱的问题就没有我解决不了的！”
罗问菡声调突然抬高，手上也动了起来，桌子上的烤肉、蛋糕、炒菜，全都进入了罗问菡的嘴里：
“你说今天你请客的吧？那就吃了哦！”
“呃……你这么能吃吗？”
“你自己说的话，不要食言！”
罗问菡狼吞虎咽一般，肚子不知不觉间就到达了极限。
（唔……好撑！）
但罗问菡并没有停下，一顿胡吃海塞之后，一瓶饮料直接一口顺进了肚子里。
“喂！那可是啤酒啊！”柳牧云刚刚夺下瓶子，但那已经变成了空瓶：“你慢点！”
“没事，这点小事……”
罗问菡的手在空中胡乱的飞舞：
“我说，我有点吃多了，一会儿陪我去别的地方走走好吗？”
“你……醉了？”
“回答呢！”罗问菡连连拍着桌子，引起周围人的议论纷纷。
“好好好，我陪你！”
总不能把一个女孩子一个人扔在这吧，但柳牧云现在更多的是为突如其来的麻烦感到苦恼。
（但是……能去哪啊……）
搀扶出去，坐在公园的长椅上，天公并不作美，虽然没有下雨，但也不见太阳，让柳牧云的心情也开始阴云密布起来。
“呼……我现在……啊，挺好的……”
罗问菡咕哝着，摇摇晃晃的身体倚靠在柳牧云的肩膀，刚刚张开眼睛，确认了自己的情况之后，又闭上了眼睛。
“等等，别这样，快起来，别在这睡啊……”
柳牧云感觉很为难，虽然公园里现在并没有什么人，但这并不是自己能占罗问菡便宜的理由，至少柳牧云是这么认为的。
“啊啊啊——”
罗问菡不耐烦的叫了几声，脑袋对着柳牧云的胸口便是一记头锤。
“咳咳咳！你轻点啊！”
柳牧云承受不住这一击，不自觉的咳嗽了出来，但却发现，罗问菡的脑袋，好像并没有移动。
“那个……你在抖啊，怎么了……”柳牧云的胸口传来了颤抖的感觉。
“你真的是个笨蛋啊……”罗问菡背在后面的手渐渐握紧：“你还不明白吗？其实我……”“你在这干什么呢？”
突然的画外音，让罗问菡的信念戛然而止。
“晓月？你怎么在这？”
路过公园的少女渐渐走向少年，表情没有一丝变化：
“我跟你说过，我今天要来买平时训练的沙袋和考试练习册，你跟我说你今天有事，就是这件事？”
（段晓月？柳牧云是推掉了段晓月，把我叫出来的吗？）
罗问菡侧了一步，站到了柳牧云的正后方。
“是，我跟罗问菡这边有约在先了，不好意思。”
“……”段晓月没有表态，淡然的点了点头，重新看向柳牧云：“既然这样，那你们干什么跟我就没关系了，我先走了。”
“啊，抱歉……”
“道什么歉？”
段晓月迈步离开，就在与罗问菡几乎是平行的那一瞬间，两人的视线相交了。
“……”“……”
但也仅仅只有一瞬，两人甚至都没有发出哪怕一点声音，仅仅是互相看了一眼对方。
“那个……罗问菡，你刚才想要说什么？”
青梅竹马渐渐远去，柳牧云收回了目光，完全没有再去在意那一边。
“不，没什么了，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
倒是罗问菡，即使已经消失在视野中，她也还依然看着远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