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啊啊!”
伴随半哭半笑的面具下传来痛苦悲鸣,锋利的刀刃掉落在地上。
少女的身体产生了不可思议的扭曲,她腰杆不断向后拉伸,直至腰部与腿形成完全平行的弧度。
最终像人偶一般被折断。
尸体倒在了地上。
停滞的世界恢复死寂。
我如同捞上陆地的鱼,大口喘着粗气。
我杀人了。
再一次杀了人。
令我奇怪,心里并没有产生太大的波动,有的只是为被我掰断的人偶而感到惋惜。
我……或许已经习惯杀人了也说不定。
抱着这种罪恶感,我缓缓迈步走向前辈。
不,那已经不能被称之为“前辈”。
那只是“前辈”逝去后所遗留下的没有生命的肉块。
“都是你的错啊,前辈。”我这么说着,嘴角不经意间勾出笑容,“我原本不想杀人的,为什么非要逼我呢?”
对,没错。
我只想保护自己身边的一切,从来没有想过要杀人。
错的是你们,为什么每一次、每一次要夺走我的东西?
我明明只是期望着和我珍爱之物们平静地生活下去啊。
就算一个人也好,就算孤独也罢。
为什么你们总是不由分说地来破坏我的生活?
我走到前辈身前。
心中的话语并没有问出,因为对方不可能再回答。
她已经死了……
“推脱责任可不是好事。”
戏谑的声音忽然从身后传来。
下一刻,尖锐的气息锁定了我咽喉。
连思考都来不及,身体本能预先做出了反应。
我闪开了身。
一道寒光与我擦肩而过,撞到周围的铁丝护栏,乍起点点火星。
那是刚刚掉落在地上的刀子!
而脚下早已没有了前辈的“尸体”。
“你在看哪里?”
声音仿佛就贴在耳旁。
我回过头,还没等弄清状况,脸部忽然传来沉闷的痛感。
前辈一记重拳砸在我鼻梁上。
剧烈的疼痛几乎令我晕过去,感觉从鼻子里留出了血液。
就在这无防备的时间里,她踢向我的小腿。
身体平衡被破坏,我狠狠摔倒在地。
她揪起我的头发,将脑袋压在塑胶场上。
“为什么?”脸部传来火辣辣的刺痛,我用嘶哑的声音怒吼,“为什么你没有死?”
“不可以诅咒前辈哦,夜九同学,我可爱的小学妹。”半哭半笑的面具中传来低沉的笑意,“你都找不到真正的我,又怎么可能会杀死我?”
“!”
我一咬牙,从书包中随手掏出钢笔,用力拍下。
这是上小学第一天妈妈送我的礼物。
记得当时她对我说“如果用这支笔的话,一定能考出好成绩。”
那个笨蛋母亲,哪有给小学生买钢笔的?又哪有被别人一番花言巧语就骗的抛夫弃子的?
钢笔笔尖随之断裂,一大片墨水洒在塑胶篮球场地上。
前辈的头颅也因此炸碎。
压在身上的力量消失,我从地上挣扎着爬起来。
还没等放下心。
“你看,这不是可以下得去手吗?”
半哭半笑的面具再次浮现在黑暗中,她笑着,仿佛戏耍自己的玩物。
我不由得产生畏惧。
这个人不正常!
绝对不正常!
我从书包中掏出手机,是我自己打工赚钱买来的。
自从与母亲离婚后,父亲再也没给我过过一次生日。他宠着继母和继母生的儿子,每次过节送礼物时都会刻意地避开我。
那算什么!我不是他女儿吗?
仿佛发泄平日里积压的愤怒,我将之摔在地上。
然而,没有任何反应。
“怎么回事?”
【我的特性是一件东西对你的价值决定所产生影响的程度,换而言之你心中越重视的,产生的效果也越强。你对这部手机不是很上心。】
我愣住。
【因没有与之结缘的人而无法产生牵绊么……】
耳边的声音似乎在叹息。
来不及多想,带着面具的少女再次冲了过来。
我只能以破坏自己珍惜的方式来抵御。
最喜欢的收音机、曾经朋友送的明信片、出去旅行时买的怀表。
每一次亲手破坏属于自己的所有物都令我感到撕心裂肺地痛苦。
死吧、死吧、死吧。
我不断诅咒。
那半哭半笑的面具仿佛杀不掉幽灵。
一直缠在我的身边。
直到最后,再次摸向书包时却摸了个空。
我猛然发觉自己经没有可以舍弃的东西了。
带着面具的身影在黑暗的阴影中聚集,围住篮球场。
汗水打湿冬季的衣衫,双腿再也无法支撑身体的重量。
忍不住,眼泪流了下来。
“你……为什么还不死?”
零散的星光下,戴着面具的少女对我举起刀子。
“因为呀,我答应了那只猫,要把你从孤岛上拉出来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