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长惯例的冗长演讲过后,剧场庞然开幕。
或许是在即将毕业分别前的尽情狂欢,每个人都兴致高昂。
礼堂中充斥着不断变换的乐符,舞台聚焦灯色彩斑斓。
欢呼声如海浪涌来,被周围氛围所带动,就连一直面无表情的莲,双腮也不禁染上一丝红晕。
相比人满为患的观众席,二楼看台倒显得不是怎么太过拥挤。
即将上台的演员早已去幕后准备。由于苏小小的节目排在前面,与众人告辞之后,她先行一步。
“喂,大家。”洛红叶忽然退到远处招呼。
在他们回头瞬间,伴随“咔嚓”的声响,相机闪光灯亮起。
“拍照?我还没有摆好POSS呢。”
“没关系的,伊莎小姐随便什么表情都很漂亮。”洛红叶翻看相机,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回去以后装个相框挂在奶茶店里。”
“最好删掉它,我们这些活在里世界的人都见不得光,不能留下一点线索。”秦冷酷地说。
“就知道你会说这种没有兴致的话。”伊莎叹口气,“只拍一张也没什么关系,如果再追究就要让你提前还钱了。”
秦噎了一口,马上闭嘴。
“小姐,你看那里。”赛巴斯仿佛看到什么。
顺着他目光望去,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对面看台。
“啊,那个小胖子,”伊莎双眼微眯,嘴角勾起危险的弧度。“如果不是今天遇见差点就忘记他了。”
“无主的恶魔逐渐会消失,等待下一个承担罪名的使徒,为什么他还没有消失?”秦皱起眉头。
“像花羽一样,就算她成为恶魔,不是也能够继续杀人吗?”洛红叶疑惑道。
“不一样,恶魔停留的极限时间只有三五天,没有发现么?到最后你那朋友已经开始丧失记忆了。”
“正是如此。灵魂与记忆相连,而我们恶魔就是放弃了自己身为人的灵魂,在世间浑浑噩噩等待下一名使徒出现,这样的生物。”赛巴斯补充。
“是特性。”伊莎如此断言,“算账的事情可以稍缓一缓,那小胖子有点意思,短时间内恐怕还不会消失。”
“他的罪名是什么?”
“类似被修剪的树,没有人打理后被剪掉的部分会繁殖的得更为茂盛。姑且就叫做‘无节制’吧。”
“无节制……么?”
“如果不是树木用本身的意志控制养分,一定会疯狂地朝一侧生长下去吧。换句话说,如果他没有认知自己‘死’的事实,或许就会一直这样像使徒似的存活于世。”
“那有什么问题吗?”
“有什么问题?”伊莎轻哼一声,“小动物,你要知道,这世上如果有什么不合理的事情一直存在着,那他就注定会对存在的因果产生影响。不是世界将他排除,就是他崩坏世界的‘理’。唯有这两种结局。”
“等毕业会结束后我们会再和他谈谈。”秦先生说。
伊莎为之侧目。
“?”
“不,没什么。只是想,换做以前的你,说不定就当场出手把那小胖子给做掉了。”
“……”
“如果有什么能做的,我也会帮忙的,”洛红叶看了看时间,准备离去。“那我先去幕后准备了。”
“加油啊,小动物。”伊莎替洛红叶打气。
洛红叶挥了挥手,消失在楼梯尽头。
而与此同时,对面小胖子的身影也隐入人群。
没有过多长时间,就听到播报《魔王》的戏剧。
一阵恢弘经典的旋律过后,身披长袍的骑马男人缓缓入场。
“舒伯特为《魔王》所谱写的曲子,当时这个浪漫主义天才只有十八岁。”伊莎顿了顿,“不过没想到演父亲的是那个小胖子,有点不伦不类。”
的确小胖子身披长袍的身形有些臃肿,但从外面看起来却正像怀中抱着什么。
“是谁在黑夜的风中奔驰?
是父亲带着他的儿子;
他把男孩紧紧搂在怀里面,
使他更加安全,更加温暖。”
……
“我儿,为何藏起你的脸?
爸爸,你,没瞧见那个魔王?
那魔王戴着冠冕,拖着长裙.
我儿,那是一团烟雾。”
背景音乐一变,带着面具的魔王登上舞台。
“来啊,可爱的孩子,来陪我玩一场有趣的游戏。
海边有许多五颜六色的花儿绽放。
母亲织起数不尽的金线衣裳。
爸爸、爸爸,你可曾听见?
魔王轻声对我许下承诺。
静声,孩子,你要安静。
那是风吹枯叶的声音。”
“咦?那个人?”伊莎皱起眉头,目光凝聚在魔王身上。
“有什么问题?”
“可能是我多疑了吧……”正这么说着,仿佛发觉什么,伊莎面色大变。
“秦!”
……
“伶俐的孩子,你可想跟我同行?
我的女儿们会伺候你十分殷勤;
我的女儿们夜夜跳着园舞,
跳着、唱着、摇着你使你睡熟。
爸爸,爸爸,你没瞧见?
魔王的女儿们站在阴暗的地方?
我儿,我儿,我看得清楚;
那是几棵灰色的老杨树。”
洛红叶登入舞台,伊莎却没有闲心再去看。
她面色严肃,望向礼堂门口方向。
身边的秦先生同样神情紧张。
“扑通、扑通……”
耳边似乎响起并不存在的脚步声,应和着心脏跳动的旋律。
“吱呀……”一声轻响,却盖过所有声音。
嘈杂的空间不知为何而瞬间寂静。
所有人将目光投向被打开的礼堂大门。
在那里,身穿掉色牛仔裤,脸上长满胡茬的男人,手持古欧洲骑士长枪。
那令人闻到血腥气味的锋锐寒光向人诉说着这不是表演道具的事实。
他为杀人而来。
所有人都这么想。
至于为什么,
因为他目中的怒火仿佛可以吞噬整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