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现在眼前的景象让伊莎吹起口哨。
“嚯,真家伙。组织的情报说你是中世纪末期遗落的孤魂,没想到还要更早一些。”伊莎瞬间提起精神,“这是什么?十字军骑士纹印!你属于哪个骑士团,圣殿、医院还是条顿?”
“Non Nobis,Domine,Non Nobis,Sed Nomini Tuo Da Gloriam。”(圣殿骑士团口号,拉丁语,译为:赐予荣光,我主,赐予荣光。不是为了我们,而是为了您的名字!中翻可能会有版本差异。)
安格老师仔细吐出不明涵义的句子,单词的发音都很绕口却被咬十分的清楚。
他说着这句话,原本简朴的眸子逐渐深邃。仿佛回到了当年岁月,向旁人陈述着其中的沉重。
“圣殿骑士团啊。”伊莎得到她想要的答案。
“没想到时隔多年我还能再次说出这句话。”安格老师苦笑。
“既然你曾经是圣殿骑士,为何现在不去教会寻找庇护,却在这种地方躲躲藏藏?”秦先生尖锐地问。
“教会图书馆残存的古典上或许会有我的血名,但在我的名字上,定会留下标注的痕迹。”安格顿了顿,“我背叛曾经的誓言,脱离了圣殿骑士团。”
“为什么?”秦先生紧追不舍。
安格老师叹口气,目光中泛起一丝回忆。
“曾经的我确信,我们所作所为没有一丝差错。我们遵循主的旨意,为夺回圣城而战,这便是正义毋庸置疑。直到某一天,我疲惫了、想家了。回头望去,却发现原本美丽的城都被我们踏成一片荒土。站在尸臭弥漫的地狱里,我开始思考,我们做了什么,是恶是善?”
“最后考虑明白了吗?”伊莎问。
安格老师点点头,“我们是恶。”
他的语气坚定不移。
“这就是你脱离圣殿骑士团的理由?”
“其中之一,像我这种与恶魔誓约之人,神圣的主又怎么可能再接纳我呢?”
“也对,自古以来组织就与教会有些不对眼。”
“所以现下只能向你们求助。说起来暴怒和我有点类似,他也是从战争中诞生的恶灵。”安格老师说道,“他参加过一战,有着军人优秀的素养。你们要小心,还有他的特性是……”
“破坏。”伊莎提前说出了他的话,“这个早已经知道了。”
愣了一秒,安格悻悻地笑笑,“知道同伴实力强大也让我多少地安心一些。”
“我们还没有决定帮你,嘛,只是单拿你做诱饵还是不错的。”伊莎有些疲惫地捏着眉心。
“我还有一个问题,”洛红叶忽然插话进来,“是关于之前那‘承认罪名’的事,安格老师,您是亲身经历过这种变化,知道具体步骤吗?”
“‘承认罪名’是指使徒的行为思想逐渐趋近罪名,洛红叶同学。”像是平时上课一样,安格老师双手在空中比划,“就拿我的罪名‘暴怒’来说,我的使徒越来越‘暴怒’,当积攒到某个临界值的时候会升华为质变。”
“临界值又是如何辨别?”
“没有具体的数据,我也只是通过经验的猜测而谈。”安格老师顿了顿,“当使徒能独自使用特性的时候就是抵达临界值了。”
“独自使用特性?”
“使徒必须经由恶魔才能使用特性,”坐在一旁的恶魔给洛红叶解释,“就像我用化作面具,就是将全部决定权交给你。这样你能使用我的特性,而我没有办法阻止。”
“类似凭依。”伊莎补充。
“就是这样,”安格老师赞同道,“而且特性不一定是有形之物,也可能是某种能力。就连恶魔和使徒的特性也会以不同形态体现,虽然本质效果一样。”
“但伊莎小姐可以做到不靠恶魔就使用特性。”
“小姐平日使用的并非特性而是魔术。说来惭愧,小姐的魔术要比老夫特性方便许多。”赛巴斯说道。
“还有夜九同学,与我上一次战斗的人。她在最后没有依靠恶魔独立使用了特性。”
“她一定是即将跨越那条线,到后来发生了什么?”
“我杀了她的恶魔,她回到普通生活。”
“稍晚一步的话可能就变成恶魔了,你做的没错,洛红叶同学。”
“您……认识夜九同学吗?”
发觉安格老师语气中的异样,洛红叶如此问道。
“啊,我认识。她就在隔壁班,每次经过教室后门都可以发现躲在角落里的她,印象非常深。”安格老师顿了顿,“为了不让人伤害她,她试图隔绝整个世界。那是个像猫一样的女孩啊。”
“她为一只猫而杀了人。”
“是她的话或许会这么做吧。”安格老师肯定道。
“……您难道不感觉愤怒吗?”
“我为什么要愤怒呢,洛红叶同学?”安格老师望向洛红叶,眼睛中如儿童般的纯净令洛红叶说不出话。
“因为绝对不正常吧,这是错的吧!”
安格老师仔细思考了一会后得出答案,“抱歉洛红叶同学,我连善恶都分不清,又如何能辨明别人眼中的是非对错。”
“……”洛红叶沉默了一会儿,“安格老师,你认为生命之间是有差距的吗?”
“是。”他肯定地回应。
“那这种差距又如何区分?”
安格老师沉吟片刻,“无非善恶。”
“什么是善?什么是恶?”
“能认识到自己的‘恶’,本身就可以说是善了。”
“那您呢?您是善是恶?”
“恶。”他如此断言。
“您这不是又绕回了吗?”
安格老师想了想,仿佛坠入了什么难题,脸上挂起孩子似苦恼的面孔。
“是这样呢。”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