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没有听信女巫的话，他托人向故乡寄去信件，之后便随着大军向东而行。
而女巫的身影也如幻觉般不再出现。
转眼几个月过去，随行的神官发觉他的异常。
“您最近总是心神不安。”
少年回之以沉默。
“是想家了吗？您不像我，孤家寡人，能牵挂的只有上帝。”神官顿了顿，“您还年轻，还有爱人……”
“我是主的仆人，”少年打断神官的话，用锋锐的眼神瞪向他，“不会受恶魔所蛊惑。”
“当然……但大人，如果您哪一天想要回去了，我会做出安排。”年轻的神官将目光投向远方，“这场仗估计还要打很长时间吧。”
“身为圣职者的您会说出这样的话呢。”
“正因为是侍奉在神身边的人才会看的清啊。”
神官意有所指。
不知是哪句话无意中触怒神灵。
在之后的一次战斗中，他们受到敌人大部队埋伏阻击。
而逃出来的仅仅是两个人。
少年拖着即将死去的神官躲藏林间。
“还有什么想说的吗？时间不多。”
一柄长剑刺穿神官腹部，每次行动都会带来剧烈疼痛。但看似孱弱的神官居然能一路忍耐，不发出任何动静，令少年有些刮目相看。
“那女巫说的对，我们不应该在这里。”神官苦涩地说，嘴中不时有鲜血吐出，“这里不存在善恶，没有所追寻的信仰。嘿，大人。您知道我现在想到了什么？”
“？”
“我想到小时候坐在教堂里，神父为我们这群孩子讲述主的神迹，要是永远呆在那个小镇该有多好。回去吧，大人，您不像我，还可以有回去的地方，那里还有人等着你。”
少年没有正面回答神官，他反问道，“那个小镇怎么了？”
“年轻人加入了十字军求取功名。女人带着年幼的孩子去了城里不曾回来。老人们饿死在家里。就这样，那个小镇已经不存在了……”
神官说着，眸中神色逐渐溃散。
少年替他阖上双目。
站起身凝望故乡的方向。
在那里有古朴的教堂，充满回忆的街道。
有他的爱人和年迈的老神父。
那座城还蛮大的，不至于像小镇一样荒弃。
年轻人不会全部走光，老人也不会饿死，他们和自己的家人相聚、生活。
忽然心中一阵疲惫，他觉得自己应该回去。
少年成了一名流浪者。
他变卖了盔甲、利剑换做钱物，好赶回故乡。
真正走起来才发现，他已经离家如此之远。
沿路走过无数残破的城池，那里曾经繁荣昌盛，直到十字军的铁骑踏破围墙。
仿佛行走在地狱的彼岸。
归途弥漫着沉重死气，道旁摆放着不知名的尸骨，乌鸦从中飞过，掠起枯枝晃动的影子。
行人戴着斗篷，神色匆匆。对这些事早已见怪不怪。
到处都是无家可归的人，他们落泊街头，互相争斗，抢夺。
失去所有伪装的人类，甚至比起野兽更为卑劣。
忽然有些害怕，他怕回到家乡见到也是这样的景象。
带着这种不安与忐忑，少年终回故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