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恶魔，灵魂与欲望的具象化。正因比常人更为强烈的执着、目的，抱着不甘心因死罢休的愿望，付之以渎神的禁忌仪式，而造就了不同‘罪名’。可以说‘罪名’就是恶魔能力的起源。”
神父的声音在空阔教堂里回荡。
彩色玻璃透进绚丽的光芒，投射出十字架的影子。
教堂中只有两个人。
身穿黑袍手带锁链脸上布满伤疤的苍老神父，以及坐在礼拜长椅上静静读书的红发少女。
“但究竟怎样的罪恶才会吸引到恶魔降临，又或是就算普通人也可以通过仪式来召唤与罪名不符的恶魔，这点有待商榷。嘛，不过连圣女候补都可以召唤恶魔，可见条件并不是太过苛刻……噗。”
血色长剑从空袭来，将神父贯穿钉在十字架下的石阶上。
大量鲜血从神父口中吐出，明显是刺穿了重要脏器。
“闭嘴，蛆虫。吵到我了。”
少女脸色没有丝毫波动，甚至阅读书物的视线都吝啬于抬起。
“真冷淡，我可是在考虑哲学的本质问题。”
长剑依旧插在胸口，老神父微笑着从地上爬起，用手掌堵住伤处。
“圣女大人难道不曾产生过疑惑过，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要去向何方？”
“与其思考这些无聊的事情，不如多花些功夫向我主祷告。说不定仁慈的主会包容你这恶魔的悲鸣。”
感觉没有心思再读下去，红发少女烦躁地阖上书，将冰冷的目光投向神父。
“生命在他里头，这生命是光。光照在黑暗，黑暗却不接受光（《约翰福音1：5》）。这样说也不确切，你们这群丧失生命违悖常理存在于世，怎么可能会有接受光的权利。”
少女的尾音刚落，老神父却忽然笑了起来。
他肆意的笑着，脸上伤疤仿佛群蛇一样扭曲狰狞。
“圣女啊，你可曾想过如果如果黑暗接受了光，那黑暗又变成了什么？你们有着生命，却曾得主怜悯赐下过半缕黎光？”
“你在蛊惑我？”
少女的身影忽然出现在神父面前，目光中不带有一丝感情波动。
她握住剑柄，下一刻，天上落下红色的雨。
血色长剑撕裂老人的胸膛。
“咳咳……真是的，这样的伤，就算是我也会难受上一阵子。”
混杂内脏碎片的鲜血从嘴中吐出，神父却若无其事地用手拢住几乎斩断身体的伤口。
“疼痛会让人吸取教训，如果再有下次，你的灵魂就走到了尽头。”
少女语气不带有一丝温度。
然而神父脸上的微笑一成不变。
“如此虔诚的信仰，不愧是‘血之圣女’。”他顿了顿，从口袋中拿出一根雪茄。“但人都会变。当初的参加十字军的我也没想到自己的信仰是如此脆弱，直到遇见那个魔女。”
“暴怒之王？”
神父点点头，吐出烟雾，飘渺雾气冉冉上升，最终消失不见。
焦灼的烟草气息令少女发出不适的咳嗽。
“不，或许很早以前疑问就已经出现，魔女仅仅只是契机罢了。你们把我这叛徒从坟墓里拖出来，不就是为了寻找他么？”
“暴怒之王死了，无论恶魔还是使徒。”
你将不再具有任何价值。
虽然后面的话没有说，但老神父却还是从少女的表情中读了出来。
“是啊，他死了。真可惜，本来还打算去见老朋友一面，但如今我只能走到他消逝的地点默默祈祷。这儿是他的埋骨之地，这儿……是他选择的终焉之所。”
“……，终焉之所？”少女微微一愣。
“还没有察觉吗，圣女大人？所谓暗流涌动，是要抛开平静的海面，透彻深底才能知晓的啊。客人们估计都已到齐，这里便是诸王集宴之地。”
在理解神父所想表达的意思后少女难以置信地发出反驳，“不可能，这里只有一个王，他已经死了。”
“您太小看七之王了，圣女大人。低等恶魔如何能与身怀冕冠的魔王厮杀？能将王从宝座斩落的，就只有另一个王而已！”
“……，既然如此，你们又能杀掉曾经身为暴怒之王的魔女？”
短暂的沉默，神父发出嘶哑的笑声。
“您当真以为我们杀的了她么？就算普通的恶魔，对人类而言都是超自然的存在。
但如果她甘愿被杀，那一定是抱着某种不知名的目的，又或是在寻找什么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