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小姐，到了。”
“嗯。”少女冷冷地应了声，车夫不由地露出一丝苦笑。
少年戴着狐狸般的诡谲笑容看着面若冰霜的少女，直到少女蹙起柳眉，少年才发出一声轻笑，打开车门跃了下去。
“请吧～”少年站在车门后，风让少年的长袍猎猎作响，“大小姐。”
少女冷漠地撇了少年一眼，缓缓走下马车，本就白皙的脸庞愈发若雪，甚至到了苍白的程度，禁闭的双唇没有一点血色。
“小姐还好吧？”车夫有些担心。
“晕车罢了。”少年从车内抽出一杆短枪，漆黑的短枪散发出丝丝寒气，“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日夜不停连坐五天还面不改色。”
没过脚踝的青草被风拂动着，一层层海浪般连绵，呼呼风声略过耳畔，光让目之所及没有一丝阴暗，蔚蓝的天穹浮云耀眼地飘荡着。
少年试了试手中的短枪觉得还算称手——那匹老狼还想塞给他一杆四米的长枪，还好当时觉得不对，及时换了柄短枪。
特征明显的凯若特狼首噬咬着寒光凌冽的枪刃，雕刻逼真的缩小狼鬃上隐隐雕刻着许些铭文，这些铭文可以吸取血液，防止流下的鲜血让枪柄变滑。
这样的铭文很廉价，几乎每把普通的兵器都会铭上，也就是说……这杆枪真的只是家族实习圣炼者的作业罢了。
少年扛着短枪走近即将策马扬鞭的车夫，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怎么来了？”
“老大不放心她的宝贝女儿啊。”车夫仰头一脸不情愿。
“可他前两天不是已经出征了吗？”少年不动声色地从车夫的口袋里捞出几个金币，“你不去那群野狼管得住吗？”
“呃……”车夫挠了挠头，“反正有老大在，他们也不敢疯得太过。”
“啧啧……不过这次的战役也用不到他们出场——话说你怎么会变成这幅模样？”
车夫看了看自己焦炭般的手臂，又摸了摸自己枯瘦的厚脸，扯了扯嘴角，苦涩溢于言表。
“她的手法你又不是不知道……”
“哦，”少年把那几个捞出来的金币放入车夫手里，“滚吧。”
“又他妈拿老子的钱打发老子……”
车夫把金币放回自己的破布口袋里，嘀咕两句后一甩马鞭扬长而去。
少年看着不带起一丝灰尘的马车背影，原地伫立片刻，笑容的弧度中多出了几丝阴影，转身后看见了木然盯着自己的冰冷少女。
少年愣了一瞬，随即若无其事地舞了几朵枪花，低头看着手中的短枪，不住地赞叹道:“真是杆好枪啊！”
“……”少女神色不变，只是眸子之中危险的气息已经散漫而出。
风愈刮愈大，青浪改变了反向，游云飘动的速度似乎加快了，少年淡青色长袍随风作响，狐狸般的笑和善亲切。
“他是谁？”
“老爹的车夫啊——不然还能是谁？”少年的笑愈发亲切。
“我不信。”
“可我信啊！你要信我呀～”
少女看着少年的诡笑，搭在剑柄上右手瞬间反握住剑柄慢慢抽出，剑刃划过剑鞘的细微响声被风吹散。
“你打不过我。”少年把短枪扛到肩上，少女动作一僵，“而且这毫无意义。”
右臂直指少年，剑已出鞘，血槽内刻印抽象的凯若特狼眼眸中似乎迸出无尽的血腥，少女身上的寒气愈发砭骨，凌冽的杀意从美眸中涌出。
“试试。”
“呵……”笑容的弧度越发诡谲，微垂头颅刘海散下淡淡阴影，看不清少年的眸子，枪锋早已斜指地面。
握住剑柄的纤纤玉指愈发用力，少女箭矢一般冲向少年，铁剑收于身侧，极速的冲刺让少女暗红的长发划出一道血色的痕迹。
瞬间涌来的风吹散了少年的刘海，弯月般的眸子没有任何变动，少女借着冲力扭转身形顺势带起了收敛的铁剑，一道半圆弧线浮现。
少年低伏身体，铁剑划破空气从少年头发上擦过，少女嘴角动了动，欲要挥剑下劈，踏于草地的双脚猛然向后一蹬，少年的身形极速向后略去，狐笑不变。
“是不是觉得我一个用枪的让人近身很蠢？”少女收剑追向少年，少年看着疾驰而来的少女，收敛了许些笑容。
手握短枪枪杆三分之一处的位置，一步踏前猛然刺出，被撕裂的空气中，映衬着少年的笑脸。
少女面色不变，横剑于面前，短枪下刺几分，躲开少女的防御，蓦然上撩挑飞少女横于面前的铁剑，少年正臂一推，前冲的少女狠狠撞在了横直的剩下的三分之二的枪杆上。
“嘭——”
冰冷的枪杆重重冲击着少女的鼻梁，随着一声碎裂的轻响，暗红色的长马尾化作一道直线落于少女脑后。
她的上半身不由自主地向后仰倒在草地上，而下半身却滑过青草躺在枪杆之后。少年的手臂没有一丝颤抖。
“唔！”
少女面色苍白地捂住鼻梁，嘴里发出微不可查的痛呼，少年收起横着的短枪，走了几步拿起被挑飞的铁剑，来到少女身边把剑插到草地上。
“都说了这毫无意义。”
少年轻轻拂开少女捂住鼻梁的两只玉手，一根手指小心地落在少女明显有些不正常的鼻梁上。丝丝金芒从少年指尖传出，融入断裂的鼻梁内。
“而且这么粗浅的治疗你竟然不会用，母亲的剑法不是得学会这个吗？”
“我不学母亲的剑法。”
鼻梁渐渐恢复正常，少年收回手指，少女的面色早已平静，冰冷的话语从口中说出。
“但是母亲教过——更何况大陆上每个有点圣力的人都会用。”
“……不用你管。”
“知道你为什么会输吗？”少年倚着短枪蹲在少女身旁，又戴上了温和的狐笑。
“……”少女淡橙色的眸子里闪烁着许些碎金。
“母亲的剑法和老家伙的刀法学了个四不像，剑用的像刀，若是刚才我真的点在你的剑刃上，剑碎人亡，母亲的剑不像刀一样厚重，刀剑专精一样就够了。”
“……”少女看着身旁的铁剑静默不语。
“刚刚那位车夫是老爹麾下一支部队的统领，生死兄弟的儿子，实力大概有老爹的十分之一，这次被派来护送我们两个。”
“现在说不定藏在某簇杂草里看着我们呢。”
少女眸子一缩，瞬间又恢复正常，白皙的俏脸寒气阵阵。
“是保护你，不是我。”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可你为什么要恨老爹呢？母亲的死真的和——”
“闭嘴！”第一次出现较为强烈的感情波动，少女提高了音量，蓦然握紧的双手拔起了许些青草。
“……”少年举起左手，做出一个怪异的手势，“走吧……浪费太多时间了。”
“……嗯。”
少女闭目片刻，重新睁眸时，眼里已经恢复以往的波澜不惊。她淡淡地回答，起身拔起铁剑向前走去。
提着短枪跟上少女的脚步，少年面上的狐狸笑却没有任何笑意。
“对了……你说的，让名字响彻大陆……是认真的吗？”
“只要你希望，我就是认真的。”少年调整了笑容挑起的角度，语气轻柔坚定。
前方的少女没有任何反应，少年脸上的笑变得一如既往——亲切而又虚伪。
某个少年少女目之不及的角落，粗旷的车夫盘腿坐在马车顶上，喃喃自语。
“果然失败了，老大的主意还真是一如既往的不靠谱，假装密谈被发现，来靠派人保护这一点来缓解腐女关系什么的……”
“啧！算了，反正是老大的家事，以少爷的实力也能够游刃有余了，这次试炼应该不会有问题。”
“既然这样就得赶快回去了，免得老大那边出什么意外……”
车夫起身反翻一跃跨于马上，从破布口袋里摸出一把小刀割断了马车与马的连接绳，车夫策马朝着某个方向疾驰而去。
“太慢了。”
剧烈的风撕扯着马鬃，车夫一皱眉头，身躯之上蓦然升起一股桀骜冷酷的凌冽气势，御风而行的骏马猛然停住，瑟瑟发抖
一头凯若特巨狼的猩红虚影从车夫身后腾出，双爪搭在车夫的肩膀上，暗金眸子里溢出的暴戾与残忍占据了方圆数米的空间，就连风也被骇住不敢动弹。
巨狼虚影淡淡扫视了一圈周围的环境，最后融入了即将惊恐而死的骏马体内，一瞬间，马的身体蓦然壮大了一圈。
锋利的犬齿慢慢生长，四只马蹄皆变成了狼爪，淡淡铭文浮现在马的皮毛上，瞳孔渐渐变化，最后……是转化为狼一般的兽瞳里寒光四溅。
“目标—艾尔维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