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幕 龙与苍青色的少女
“好厉害……这间仓库里面都是飞行坐骑吗？”
诺维拉不禁发出赞叹，各种各样的凶猛的飞行坐骑几乎让他看花了眼睛。
“是的，全部都是上好的稀有坐骑。”
威芬笑着回答。
飞行坐骑的种类实在是太多了，他只知道里面的几种而已，大部分都没有见过。
比如他看到一只就像狮子的怪兽被困在左边的牢笼里。虽然它有着狮子的头和躯体，但却长着一对巨大的蝙蝠翅膀，还有一条粗壮的蝎尾从尾椎的地方伸出来。
那野兽的毛都呈鲜艳的紫红色，不断地咆哮着用巨大的尾针钉刺着钢铁的牢笼。
诺维拉从来没见过这种生物。
“这是什么？”
“这个是狮蝎，生长在德纳勒斯（Dnaleci）山区岩洞中的生物。”
“这个也可以当飞行坐骑吗？”
“那是当然。这种狮蝎是不久前才送来的新品种，有看到它尾部的针吗？那里面可是巨毒，无论是多么强壮的坐骑，只要被那根针蛰一下三十秒内必死无疑。”
“哎，这么毒吗？这个卖的一定很好吧？”
“嗯……虽然毒攻是它的优势，但蛇蝎这种生物的速度跟飞行高度都有很大的缺陷。因为是温血动物，所以不耐寒，最高只能爬升到九百格米的高度，身体构造也不是太适合飞行，最快的速度也只有70格里一小时，其实更适合空陆双用。”
“原来如此，那这只的价格是多少？”
“嗯，这个只要三枚艾科纳弗金币。”
三枚？真便宜……
当然这是相较于价格昂贵的雪鹫来说。其实对于最便宜的飞行坐骑，这个价格也已经不低了。最常见的飞行蜥蜴只要十到二十枚银币而已。
诺维拉继续往前走了走，接着又在另一个笼子里面发现了奇怪的动物。
那是一只像马一样的生物，只是有着鹰的头颅和嘴巴，而且头上长着两只鹿角。而且个头也比马儿大出了整整一倍，诺维拉必须高高地抬起头才能看到它的脖子。
粗壮的后腿连接着巨大的马蹄，而前肢的末端却又是鹰的爪子。它的身上只有四肢的末端与颈部长着深蓝色的毛，而其余的部位则是被深绿色的，仿佛巨蜥的鳞片紧紧包裹。
它的眼睛散发出淡黄色的光芒，在昏黄的烛光下忽明忽灭。
“威芬先生，这是什么？”
“嗯？啊，这个是德诺瑞斯威斯（Dnalreztiws）角鹰。”
“角鹰？”
“是的。生长在德诺瑞斯威斯北部悬崖的与森林中的猛禽。它的一大优势是夜视能力非常好，即便是在没有月光的黑夜里也能够自由地在迷宫般的山谷间穿梭，所以很适合夜间突袭，为了抓它们我们的人可废了不少功夫呢。”
“原来有夜视的能力……”
“没错，而且这种角鹰在最近也是很抢手的坐骑。有看到它身上的鳞片吗？那可不是一般的鳞片，而是是能够抵挡方程级魔法的魔蜥鳞。”
魔蜥鳞诺维拉曾经听说过，那是一种名为魔蜥蜴的鳞片，有很多魔法师使用他们的皮与鳞片制作引火用的手套。
而那种东西的特点则是如果正向使用那有着很好的导魔能力，而如果反向使用，就是优秀的魔法绝缘体。
“能够抵抗方程级的魔法吗？”
“是的，所以一般的小魔法根本伤不到它。即便是一般的弓箭或者老式火枪也拿它没办法。它的速度也不慢，最快可以达到一百八十格里。高度平常都在两千五百以上，有时候甚至可以超过三千。就是因为这种特性，所以它很适合用来在战斗中低空掠过敌方的陆战部队上方并投下固态炸弹或者魔法聚能球。”
威芬稍微有些得意地解释，摸了摸自己整齐的胡子。
“听起来是对陆用的品种呢，那这个要卖多少？”
“六枚艾科纳弗金币。”
“哇……”
诺维拉稍稍张开了嘴巴。
诺维拉觉得这种角鹰也不错的，因为空中骑士的任务不毕竟只是空战，对付敌军的陆战部队也是相当重要的任务。
而进行低空飞行的时候最害怕的就是被敌军的弓箭手或火枪手击中，如果不幸掉落在敌军阵中那绝对是死路一条，可这种角鹰却完全不用担心这种问题。
接着两人往仓库的更深处走去，一路上诺维拉又看到了有引雷能力的雷鸟或者嘴巴里面可以喷火的风蛇等奇怪的坐骑，甚至还有长着金色卷毛的小型飞行山羊以及巨大的银白色猫头鹰，那大概是给贵妇人们骑着用来野游的东西。
这样看来威芬厅的经营范围相当广，不单单是有出售军用的飞行坐骑，就连民用的也有出售。
“西司法纳先生，我想我们现在应该去看您的雪鹫了。”
“啊……对哦！对不起，我都忘记了！”
诺维拉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自己竟然只顾着看起飞行坐骑，而忘记了自己来的目的。然而威芬对此似乎并不在意，他和善地笑了笑继续往仓库的尽头走去。
这间仓库真的非常非常大，而且周围都是一模一样的牢笼，所以每个路口的特征完全一样。
如果没有人带路的话，大概很快就会在里面迷路吧。
诺维拉可不想在这种地方跟威芬走散，于是快步跟在他的后面。
两人就这样在安静的诡异的仓库中步行了五分钟，转过十几个转角之后，才来到放置有雪鹫的区域。
那是位于仓库最深处的一片角落。
“请。”
“哦！”
停下脚步的威芬站在一旁，示意诺维拉自己过去。
于是他自己走了过去。然而展现在眼前的景象，却不禁让他又赞叹起来。
他已经不记得这是自己今天第几次的惊叹了。因为这一整天他碰到了太多自己没有见过的新鲜事。
原本还想着不要动不动就发出赞叹，让自己看起来像个十足的乡巴佬，然而当真的被闻所未闻的事情震惊倒的时候，还是控制不住自己。
而现在正好就是这种情况。
眼前是一片被单独空出来的场地，场地周围那些笼中的猛禽出奇地安静，它们看到诺维拉后大都是抬了抬脖子，之后仿佛在惧怕什么似的安静地低下了头。
三只巨大的铁笼被放置在中央，不单规格比其他的铁笼大出整整一倍，里面也打扫的相当干净。
而那其中困住的，就是所有空中骑士梦寐以求的坐骑——雪鹫。
这种有着鹰翼鹰首与狮身的巨大的生物，毛色与普通色艾彻斯特山地狮鹫的黄褐色不同，是一种美丽的银白色。那毛色彩的仿佛高山上的白雪一般，甚至让人有一种白到发光的错觉。
它们闭着眼睛，把脑袋枕在前臂上面小憩着。诺维拉小心翼翼地靠近一些，他看到了那犹如树干一般粗壮巨大的爪，从那上面突起的每根利爪都像陆战弯刀一样巨大锐利。
似乎是诺维拉的到访打搅了它们的睡眠，笼中原本闭着眼睛的雪鹫突然警觉地睁开金色的双眼，猛然站起身子。
拴住它们四肢的粗壮铁链霎时间像要被扯断似的绷直，甚至连地面都因此不停地震颤。
“哇啊！”
离笼子很近的诺维拉被吓了一跳。一来是因为那刺耳的鸣叫，二来因为他怎么也没有想到雪鹫的体格竟然是如此巨大。
三只猛禽站起来时的高度竟然轻易就超过了三格米，而他见过的最大艾彻斯特山地狮鹫也才不到两格米。
全身的肌肉就像岩石一样紧绷，即便是隔着白色的羽毛都能够看到非常明显的凹凸。
怪不得村子里退伍的老骑士告诉他最可怕的空中骑士来自埃瑟尔，因为自己长枪的枪尖会被对方雪鹫结实的肌肉给活生生地折断。
诺维拉本来以为那仅仅只是骑士为了让自己的故事更加精彩而编造出来的瞎话而已，但当他亲眼看到的时候才知道那原来是真的。
笼子中的雪鹫们用金色的双眼自上往下，高傲地睥睨着他，白金色的硬鹰喙不断发出喀喀的声音。
诺维拉觉得那嘴巴轻易就能咬断一个佣兵的大腿，如果是普通人的话大概会被吓得动弹不得。
“这就是了从乌拉尔山脉运来的最纯正的雪鹫。”
站在身后的威芬用稳重的声音介绍着。
而看到失神的诺维拉，过了一会儿才反映过来。
“啊哦！是啊.....嗯，真的很棒！”
他赶忙回答。看到他的样子，威芬不禁笑了笑。
“那么，先让我来介绍一下。从左边这只开始，分别是道恩，艾斯帕勒四还有雷德。”
“它们有什么不同吗？”
“当然不同，它们的年龄不一样。最左边的道恩是这三只狮鹫中最小的一只，只有七岁。因为年轻所以是是最强壮的一只。”
诺维拉上下打量了它一番，这只叫做道恩的狮鹫看起来的确最强壮，而且体型也是最大的。
一种逼人的英气从它金色的瞳孔之中散发出来，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活力。当它看到诺维拉靠近的时候便不停地摇晃着巨大的脑袋，锐利的鹰喙也开始喀喀作响，仿佛在示威一般地压低身子。
“中间这只是艾斯帕勒斯。它的年龄最大，我们抓到它的时候就已经有十四岁了。”
于是诺维拉又跟着威芬的介绍走到中间的牢笼前面。笼中的雪鹫相对于其他两只来说体格确实有些偏小，但却依然非常强壮。
它的眼睛看起来也是三只狮鹫之中最平静的，虽然那里面少了一丝道恩那样的活力，然而却多出一种深沉的压迫力。
艾尔斯彻的山地狮鹫大都只能活到三十五岁左右，能够作战的时间最多也只有二十年。而乌拉尔的雪鹫一般却能够活到五十岁以上，可以在空中作战的时间也足有三十五年，这比艾尔斯彻山地狮鹫多出约一倍的作战时间也是雪鹫价格昂贵的原因之一。
然而这只叫做艾斯帕勒斯的狮鹫年龄却已经有十四岁了，比刚才的道恩大出了整整一倍，也就是说最多也只能再飞十七八年。
既然是这样，诺维拉心里想着这只应该比较便宜吧。
站在一旁的威芬却看出了他心里想的事情，他从容不迫地走到笼边。
“请千万不要因为它的年纪大就轻视它，西斯法纳先生。虽然这艾斯帕勒斯的年龄的确不是优势，但身体的发育却是这三只之中最成熟的。我们对他做过一系列测试，结果发现无论在耐久力，速度，还是飞行高度上，它都比另外两只要出色不少。道恩虽然强壮且爆发力很强，但要论持久力和速度的话是绝对比不过艾斯帕勒斯的。”
“诶？”
听到这件事，诺维拉多少有些吃惊。
“艾斯帕勒斯的时速可以达到每小时二百六十格里，极限时速可以超过两百九十格里。而飞行的高度更是能够达到八千格米以上。”
“二百九十格里！这么快！”
听到这个数据的诺维拉真的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所知道的艾尔斯彻狮鹫，最快的速度也不过一百九十格里，而飞行的高度更是超不多五千五百米，而这只狮鹫的平均能力却能够达到这种水准！
诺维拉马上就对这只叫做艾斯帕勒斯的狮鹫刮目相看，而雪鹫还是用冰冷的眼神一动不动地睥睨着他，并不像旁边的道恩那样急躁。
接着威芬又开始介绍起最后一只。
“而最右边这只，它的名字是雷德，被捕获的时候年龄有九岁。它的身体相较道恩来说较弱一些，飞行的速度与高度也不及艾斯帕勒斯。”
“那……”
“但它却是上过战场的实在品哦。”
“上过战场？”
“是的，雷德是一名艾瑟尔阵亡骑士的遗物，就在不久前它原先的主人在一场偷袭尼亚普斯舰队的战斗中阵亡了，之后我们从他的家人那里用高价把它买了回来。虽然它的身体与速度比不上其他两只狮鹫，但是作战的经验却是一等一的丰富。
无论是对口令还是身体指令都相当熟悉，不需要重新训练。而空中旋转与侧飞，还有爬升和急停也绝对是一流的，甚至能出色地完成低空假急停动作。”
“是吗？这可真不错！”
诺维拉惊讶地看着眼前这只叫做雷德的狮鹫，它的既不像道恩那样暴躁，也不像艾斯帕勒斯那样冷漠。它的瞳孔深处散发出一种士兵独有的钝重光辉，谨慎地凝视着眼前的不速之客。
而如果仔细看的话就可以在它的身上发现一些细小的疤痕，那大概就是曾经作时留下的。如果有这样一只狮鹫那自己一定可以在伊拉提空中骑士的征召测试中大展身手，诺维拉顿时觉得对它很有亲切感。
“那么西司法纳先生，您到底要选哪只呢？”
威芬温和地笑着问道，然而诺维拉却一下子为难了。
“这个……”
他苦恼地看了看三只狮鹫。最年轻最强壮的道恩，虽然年长，但是飞行速度与高度却是一流的艾斯帕勒斯，以及有着丰富作战经验的雷德。
它们各有各的优势，如果要让诺维拉一口气选择一只，说实话还真的很困难。
他真恨不得一口气把它们三个全都买下来……可那终究只是一个梦想而已。
不，根本就是一个妄想，因为他估计一辈子也拿不出那么多钱。
他开始困扰地紧皱眉头。而威芬似乎也没有催促他的意思，只是笑眯眯地站在一旁耐心等待着。
“行长。”
这时两人的身后突然传来了一个声音。诺维拉回过头，发现原来是刚才在卸货场迎接自己的店员正站在不远的地方。
店员看到诺维拉后温和地点头回以微笑，随后看向站在一旁的威芬。
“什么事？”
中年男子也问道。
“客人已经到了，先生。”
店员恭敬地回答。
“是吗？我知道了，这就过去。”
威芬点了点头，之后对诺维拉露出抱歉的笑容。
“不好意思，西司法纳先生。现在我要去接待另一位客户，可能需要几分钟时间。”
“哦，是吗？不好意思，耽误您的时间了。”
“哪里哪里，请您千万别这么说，抱歉的应该是我才对，没有计算好见面的时间。”
虽然明明是自己突然来访打乱了他的行程，但威芬却首先道歉不让客人难堪，诺维拉觉得这是他身为商人的独门智慧。
“那您不要着急，慢慢考虑就好，我很快就回来。”
“是的。”
之后他又恭敬地行了一个礼，转身和店员一起离开了。
这下偌大的仓库里面只剩下诺维拉自己一个人，还有眼前三只巨大的乌拉尔雪鹫。
还是拿不定主意的他皱着眉头看着它们。如果可以的话他真想听听狮鹫们自己怎么说……那样自己就不用花那么多功夫去挑选了。
自己来到之前还以为只是买一只飞行坐骑而已，但却没想到里面竟然有这么多的行情，早知道这样的话就先向露丝莉娅小姐多咨询一下了。
“真麻烦啊……到底该选哪只呢？”
苦恼的诺维拉干脆盘腿坐在了地上，冰冷的地面让他的腰都觉得凉。
因为无事可做，他便解开了胯包的皮扣。这个胯包是青梅竹马用火蜥蜴皮给他做的，他非常喜欢。如果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他都会把它们放在这个包里面。
红褐色的胯包一共有里外两层，里面一层被诺维拉用来装金币，而外面的一层则是装了一些甜食。
他从外面的那一层里拿出一块蜂蜜糖，那是从黎明之歌离开时萨芙蕾小姐塞给他的。
‘甜食可以让脑子转的更快一些。’
那时候萨芙蕾小姐笑眯眯地对诺维拉这样说，诺维拉觉得她一定是预见到了自己会陷入这种窘境。
如果管用的话还真要感谢她了。
剥开油纸把蜜糖丢进嘴里，甜丝丝的味道立刻在口腔里面扩散开来，让他觉得很舒服。今年的蜂蜜和糖都很贵，所以诺维拉已经很久没有吃到甜的东西了。
仿佛是嗅到了甜的味道，笼中年轻的道恩垂下头盯着诺维拉手中的蜜糖。
“唔，你要吃吗？”
年轻的雪鹫回应似的甩了甩头哼了几声，那大概是想吃的意思，于是诺维拉取出另外一颗蜜糖放到它的笼子前面。
雪鹫先是用巨大的喙子碰了碰小小的糖块，接着灵巧地衔了起来。
喀嚓喀嚓——
白金色的鹰喙一动，方糖被轻易地碾碎了。瞧见道恩喀嚓喀嚓吃蜂蜜糖的满足模样，诺维拉也跟着笑了。
大概是被蜜糖的气味儿所吸引，另外的两只狮鹫也跟着低下头哼着气。
“别急别急，这里还有。”
他赶快从包里取出更多的蜜糖。
“先生，那边的那位先生！”
“哇啊！！！”
然而这时却忽然有人从后面叫他，把他吓了一大跳。
蜜糖四散一地……诺维拉惊讶地转过头，然而眼前却不见任何人的踪影。
“咦？”
诺维拉不禁奇怪起来，他竖起耳朵仔细听，但这次什么声音也没有。
难道是自己听错了？真奇怪啊……
大概是自己今天太累了吧，都产生幻听了，回旅店以后要好好休息一下才行。
“先生，那边的那位先生！”
诺维拉开始把掉在地上的糖捡起来，然而他刚放松下来的时候那声音又唤了他一次。
“诶诶！？”
这次不可能听错了！
诺维拉一下子从地上跳起来，而糖果也再次散落一地。没有吃到糖果的两只狮鹫对此似乎很不满意，抗议似的地拍了拍翅膀发出叫声。
然而诺维拉现在可没功夫管那些，他左看右看，可是哪里都没有见到有人的影子。
空空荡荡的仓库里面依然只有自己一个人，还有那些被拉长的，群魔乱舞般的怪兽身影。
他顿时觉得背后发毛……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自己刚刚的确是听到有人在呼唤他。而且好像还是个女孩子的声音。
他警觉地环顾四周，右手不禁握住了刀柄。
“先生，那边那位拿着糖果的先生……”
“哇啊！你……你你你，你是谁？你在哪里！？”
“我在这里，先生。我就在你的左边！”
诺维拉顺着那声音往左边看过去，可是那里除了一片空洞的黑暗外什么也没有。
“对，我就在这边。先生，请往前走。”
“哇啊……”
然而方向似乎是对了，黑暗中那个少女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诺维拉绕开狮鹫的笼子循着声音的方向走过去，刚刚一拐过弯，眼前的视野就变得宽阔一些了。
原来那里还有另外一片相当隐秘的空间，只是因为没有点灯的缘故所以没有看到。
这片被空出来的地方离其他的坐骑笼子有着相当一段距离，一个笼子被孤零零地放在角落里。
唯独这里连一盏永明灯都没有，粘稠的黑暗紧紧地包裹着那一小片区域。
那种仿佛要隐藏什么似的氛围不禁让人感觉窒息，诺维拉觉得自己的喉咙有些发干。
他突然想起自己小的时候在山中被会说人话的蟒蛇骗到洞口后差点吃掉的经历，因此冷汗直流。
诺维拉停下脚步，犹豫着到底要不要往前走。
“是的，先生。请再往前走一点！”
看到他停下了脚步，那声音有些焦急地催促着他。不知道为什么，诺维拉总觉得那声音里并不带有恶意。
“你到底在哪里啊……”
然而即便如此，他还是没有看见任何人。
“我在这里，先生！就在你面前的笼子里！”
在笼子里？
于是诺维拉朝着笼子的里面看去。
而就在这同时，突然有两道幽蓝色的光芒出现在黑暗中，又把他吓了一大跳。
“呜哇！”
诺维拉突然往后退去，脚步一个没站稳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先生，先生！请不要害怕！我并没有恶意！”
看到他想跑，笼子里面的声音焦急地把他叫住了。
两只白色的小手从笼子里面握住了冰冷的钢条，接着一张模糊的面孔从黑暗之中浮现出来。
诺维拉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下意识地摇了摇头搓了搓眼睛……然而就算是这样，他眼前看到的景象依然没有改变。
呆在笼子里面的，竟然是一个美丽的少女！
而刚才的那两束幽蓝色的光芒，竟然是少女的蓝色的眸子！
“哇！你……你是谁！？”
诺维拉惊愕地看着笼子里的女孩子。尽管感到有些害怕……但他还是提起勇气开口问道。
因为他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一个少女呆在笼子里面，而且还是跟这么多凶猛的野兽混在一起。
这里可是贩卖飞行坐骑的市场……
思绪不免有些混乱，可半吊子的警觉性依然让他起了疑心。
“我是从其他地方被捉来这里的。先生，请问您可以给我些东西吃吗？”
对于诺维拉的问题只是一语带过，女孩歪着小巧的脑袋一直盯着诺维拉的手，用祈求的声音说道。
她的声音听来毫无防备，几乎甜美到让人感觉晕眩。
诺维拉稍微往前挪了挪想要看清少女的样子，然而因为光线实在太暗的缘故怎么也看不清楚。
他只能隐约判断出少女身上的衣服很单薄，似乎也相当破旧。她虽然看上去很年轻，但却意外地富有魅力。大概跟诺维拉想象中的皇宫里的公主的形象差不多，虽然穿着破破烂烂而且还低头求人，但却散发出难以掩饰的高贵气息。
他不自觉地咽下口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即便这少女不是什么公主，差不多也是个贵族。诺维拉曾经在村子里面就听说过大陆的其他地区有很多以贩卖人口为生的商人，这些商人们会把那些没落贵族的后代当作商品般随处倒卖，用他们的头衔换取黄金或是地产。
且不说埃科那弗明令禁止这种行为，更何况他也认为这种生意相当的可耻。
怎么可以把人当作商品呢？
诺维拉冷静地开口问：“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然而女孩却完全没有回答他的意思，她紧紧地盯着诺维拉腰间装有糖果的包包，露出几近贪婪的眼神。
“……”
看着几乎无法对话的少女，诺维拉从包里翻出一块蜂蜜糖在笼子的前面摇了摇，女孩的视线和小巧的脑袋马上跟着蜂蜜糖转动起来。
“呃……你想吃吗？”
“是的，先生！”
这次女孩的脸上绽放出甜美的笑容，回答的也毫不犹豫。那双蓝色眸子里的渴求又加深了一层，实在非常容易让人看穿。
“那么老老实实回答我的问题……我就给你吃。”
诺维拉又摇了摇手里的糖果。
虽然看起来好像是在欺负她一样，但他也没有其他办法。如果没法从少女那里问出东西的话，他也帮不了她。
尽管这并不是他的意愿，但无奈之下也只有这么做了。
“哇！是的！我什么都告诉你！”
听到他的话以后少女高兴地瞪大了眼睛。
“那……你为什么在这里？”
“我是被人捉到这里来的，先生。”
笼子里的少女马上回答道。
“被人捉到这里……？你在这里已经多久了？”
“已经三个星期了。”
“三个星期……这么久吗？是谁把你捉来的？”
诺维拉这样问。然而少女这次却没有回答，她露出祈求的眼神盯着诺维拉的手中的蜂蜜糖，之后又看着他的脸一个劲地瞧。
“我……我知道了。”
于是他把糖递到笼中的少女面前。
少女先是皱起小巧的鼻子嗅了嗅，确认是可以吃的东西后伸出雪白的小手一把抢了过去。
啪啦——少女迫不及待地把糖果塞进嘴巴里面。根本就没有含的意思，坚硬的糖果立刻在她小巧的嘴巴里发出喀嚓喀嚓的声音，最后‘咕噜’一声，少女小巧的喉咙微微动了一下把糖果吞了下去。
“嗯嗯，呒……”
“好吃吗……？”
“谢谢你，先生，很好吃！”
“哈……你也很久没吃甜食了吗？”
“甜食？不，先生，我已经有整整四天没有吃东西了。”
“什么！？四天！？”
少女的话让他睁大了眼睛。虽然说四天不吃饭也饿不死人，但那感觉一定不会好受。
诺维拉不禁又想起自己小时候被困在山里面挨饿的情景，不用说是虫子跟田鼠，那个时候自己可是连草根和树皮都开始吃了。
而这么一个瘦弱的女孩子饿上四天，恐怕难受的程度不比自己饿上十四天差吧。
“是的，他们几乎都不给我任何东西吃，通常只给我水喝……有些时候甚至连水也没有。”
“他们？他们是谁……？”
“这家店里的人。”
少女垂头丧气地说着，看上去很伤心。从她眼中飘散而出的幽蓝色光芒在她长长的睫毛上跳动着。
她的这句话立刻让诺维拉警觉起来。
莫非这间看似是贩卖飞行坐骑的威芬厅暗地里其实还做着人口贩卖的勾当吗？
不过仅凭这一点还无法断定，于是诺维拉决定继续了解一下情况。
“他们为什么要把你抓来？”
他一边把包里的糖果全部拿出来递给少女，一边这样询问。
而看到糖果的少女惊讶地睁大了眼睛，接着又看了看他的脸，似乎在无声地询问‘可以吗’？
诺维拉点了点头，于是少女把糖果全部抓了过去，开始狼吞虎咽地往嘴里塞。
那副样子就像嘴巴里塞满坚果的松鼠，看上去相当可爱。不过真让人想不到她小小的嘴巴竟然能塞进去这么多食物。
然而在那黑暗之中，诺维拉并没有看漏少女嘴巴里面两颗闪着寒光的小巧尖牙。
“嗯嗯……唔唔。我也不知道，只是在村子里面参加祭奠的时候就被他们捉到了。”
嘴巴里塞满糖果的少女说道。
“在村子里面参加祭奠的时候？那你的家在哪里？”
“我的家？我的家在乌拉尔山。”
乌拉尔山？诺维拉曾经从北方来的行商人那里听说过乌拉尔山脉这个地方，那是位于遥远北方的艾瑟尔王国——也就是浮游大陆极北的地区。
据说那里是一个终年都被冰封永冻的不毛之地，连最耐寒的德勒纳斯人都无法在那里生存。而且他还听说乌拉尔山地区一年之中有一半的时间全部是黑夜，而另一半则全部是白天。虽然他不晓得这是不是真的，但现在这些并不重要。
既然少女自称来自乌拉尔山，这么说来她应该就是艾瑟尔人了吧？
难道是因为战乱而被抓来的吗？刚刚听威芬提起过，艾瑟尔的皇室也卷入了尼亚普斯的内战，如果这个少女是因为战争而没落的贵族后裔也不奇怪……无谓的战争真是害死人。
“那你是艾瑟尔人吗？”
“艾瑟尔？那是什么？”
可对于诺维拉的疑问，少女却不理解地偏着小巧的脑袋。
“诶……你不知道吗？”
“嗯，我没听说过那种地方。”
少女点了点头。
听到这个答案他不禁感到有些奇怪，这女孩子怎么会连自己所属的王国都不知道？
萨巴罗斯大陆每个王国的基本政策之一就是无论多么偏远的地区都绝对会驻有征税官。这些征税官有些是王国直接特派的，有些则属于当地的领主，所以照道理来说当地的居民只要通过征税官就可以知道自己的村子到底是属于哪个王国。
诺维拉又换了一种问法：“那你的家人呢？”
“家人？”
“嗯，比如你的父母什么的，他们在哪里？”
“父母？我的父母很久以前就死了。”
“诶……？那其他亲人了吗？”
“呒……还有一个哥哥，但是我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少女淡淡地说着。
原来是孤儿……听到这番话诺维拉开始有些同情这个少女。
也许是父母在权力的斗争中丢掉了性命或者病死了，所以只剩下她自己人，最后又被人当作商品贩卖而落得这种下场。
虽然诺维拉的母亲也在自己很小的时候就已经去世了，可至少还有父亲陪着自己长大。所以孤儿什么的，说实话他没太有办法理解他们的感受。但他可以肯定的是……那感觉一定不怎么好。
“你可以再给我点吃的吗，先生？我很饿，我饿的不得了。”
少女再次盯着诺维拉腰间的包裹。
“我……可是我已经没有更多可以吃的东西了。”
他把包里面的东西全都翻出来给她看。
“这样啊……”
少女相当失望地垂下脑袋。
眼下的情形诺维拉只能认为威芬厅不只是一家贩售飞行坐骑的商行那么简单，私下里还进行着贩卖人口这种肮脏的勾当，而笼子里的少女正是牺牲者之一。
既然有了这样的猜测，那接下来到底该怎么办就显而易见了……不过接下来到底该从何入手他却没有头绪。
是装作没看见去通告本地的治安团，还是先想办法把少女从这间商行救出去？反正摆在眼前的只是一个笼子而已，想想办法倒也不是打不开……
“你别着急，我会想办法把你从这里弄出去的。”
诺维拉安慰着少女，接着开始检查牢笼的锁头。
听到他的话，笼中少女一下子睁大眼睛。
“把我弄出去？”
“是，我会把你从这里救出去的，相信我吧！”
“真的！？真的能把我救出去吗！”
“嗯，没问题！”
“太好了！那你能把我送回乌拉尔山吗？因为我不知道回家的路！”
而天真的少女歪着头这样问，看上去相当开心。
我现在可是连怎么把你弄出去都没想好啊……诺维拉苦恼地想着，所以只能先敷衍她一下：“会的，只要从这里出去，我就送你回家。”
“哇！？真的！？谢谢你！先生！”
少女的脸上绽放出美丽的笑容，幽蓝色的眼睛一眨一眨。
然而专心于手中工作的诺维拉并没有注意到一个明显的异常……整间仓库明明已经被施放了强大的禁声法术，可是笼中的那名少女——却在与他自由地交谈。
“西司法纳先生，随便喂养商行里面的东西我会很困扰的。”
可就在他思考的时候，威芬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
可恶，被发现了吗！？
诺维拉瞬间一个起跳转身，警惕地握住挂在腰间的刀柄摆出迎战的架势。
然而接下来却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反倒是被他这个样子给下了一跳，威芬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惊讶地举起双手。
他既没有用魔杖指着诺维拉也没有咏唱奇怪的法术。他还是像来的时候一样一个人站在那里，就连刚才的那个店员也不在身边。
“这个……发生了什么事情吗，西司法纳先生？”
男子看上去虽然惊讶但并没有惊慌失措，他先是盯着诺维拉看了一会儿，接着小心翼翼地确认道。
“辛普拉先生……我有一些事情想问您一下。”
“是的，当然可以，请问是什么事情呢？”
“这个女孩是怎么回事？”
诺维拉用冰冷的声音如此质问。然而威芬看上去似乎根本听不懂他到底在说什么，只能奇怪地皱起眉头。
“请问西司法纳先生指的女孩是……”
“请别装作不知道！为什么在您的商行内会出现人类的少女？”
他侧过身指着身后的牢笼，厉声问道。
少女正用惊奇的眼神看着他们。
“而且还是用装在笼子里，和野兽们养在一起，好几天不给饭吃甚至补给水喝吗？”
“……”
“所以为什么会有人类的少女出现在这里？您应该不会不知道吧，本国的法律明令禁止人口的贩卖和一切与之相关的贸易！”
诺维拉说出这番话时魄力十足，而威芬探出身子奇怪地看了看他身后笼子。
当他看到那名银发蓝眼的少女时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恍然大悟地拍了一下脑袋。
“啊！您原来是指这件事！”
威芬放下手哈哈地大笑了起来。
“我想您是误会了，西司法纳先生。”
“误会？”
诺维拉奇怪地看着他，但依然警惕地将手放在刀鞘上面。
“请不用这么戒备，被客户用武器相指对于我这个商人来说可是莫大的耻辱。”
“……”
中年男子苦笑着摊开双手。
他看上去似乎没有并恶意，而且诺维拉也并未察觉他有聚集魔力的倾向，于是诺维拉收敛的攻击态势，但依然戒备着。
威芬确认没有危险之后走到困着少女的笼子前面，接着从腰间掏出一串钥匙。
“真是抱歉，事前并没有通告您以至于被您误会，这是我的失误。”
男子一边说着一边打开了冰冷的牢笼。
“西斯法纳先生，本商行所贩卖的所有物品都是合法的，并未牵扯到非法的人口贸易。”
“那这个少女是怎么回事？”
“这个吗……呵呵，西司法纳先生，您真的认为这个少女是‘人类’吗？”
“什么……？”
威芬的脸上露出一丝浅笑。
诺维拉愣了几秒钟才确认他话中的意思。
他说这个少女不是人类？
“您以为用这种方法就可以骗过我吗……辛普拉先生？”
“我并没有欺骗您的意思，西司法纳先生，关於这点我会证明给您看。”
威芬信誓旦旦地把钥匙插入锁眼。
喀嚓——沉重的金属音响起，牢笼的门立刻被打开了。威芬从怀中拿出魔杖，施放了一个照明的魔法。魔杖的尖端闪烁着发出光芒，橘色的火光顿时照亮了四周的一小片空间。
“出来。”
威芬用命令的口吻对笼中的少女说到。
虽然开始时看上去一脸不情愿的样子，但少女最后照着他的话慢慢走了出来。
“……”
少女的身姿逐渐从粘稠的黑暗中解脱……
当她的身形完全显露在火光下时，诺维拉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
当然不是因为什么恐惧，而是因为站在眼前的少女，竟然美丽得让他发不出声音！
她的年纪看上去不大……虽然看上去最多也只有十五六岁的样子，但却散发出一种惊人的魅力。她那被火光照亮的秀发竟然是雪一般的纯白，仿佛冬天山涧中被冻结的瀑布般披散在身后。盈盈的流光在跳跃在丝丝可见的银发上，给人一种仿佛正在流动的错觉。
一双如平静的湖泊般安详澄澈的蓝色双眸镶嵌在美轮美奂的面孔上，散发出堪比上等宝石的柔和光芒……她的四肢也像冰雕一样脆弱，包裹着薄冰般吹弹可破的细腻肌肤，好像轻易就可以折断。
而那从颈部一直到锁骨，然后向下延伸至肩膀与手腕的线条也犹如古代艺术家雕刻的女神雕像，只能用震撼一词来形容。
少女的身上只披着一件单薄透明的短衣，犹如无机物质般毫无瑕疵的美丽身躯和一对不算大的**在透明的布料之下若隐若现。整副景象竟然美丽到让人不寒而栗的程度，那之中竟透露出一种莫名的温暖与神圣……还有一丝无由来的野性味道。
就是这样一名交织在矛盾之中的美丽少女，让诺维拉发不出声音。
无论怎么看这的确是一副令人垂涎的光景……然而下一个瞬间他的感叹却忽然变了调子。
“哎！？”
诺维拉突然募惊愕地睁大了眼睛。
因为他清楚地看到，沐浴在火光下的少女……竟然长着一条尾巴！
没错，尾巴！
那是一条犹如巨大蜥蜴一般被厚重骨甲包裹的尾巴……从少女的尾椎处延伸出来一直拖到地上。诺维拉可以看到整齐的骨刺从那尾巴的上面突刺出来，淡蓝色的骨壳紧密地包覆在尾巴的表面，简直就像重装骑兵的甲胄一样！
“这……这是什么！？尾巴？”
意识到自己看到了什么的他顿时大惊失色。
“这个……是真的？”
似乎在回应他的疑问，少女的尾巴仿佛很不情愿似的来回扫了扫。
“怎样？这样您还会认为她是人类吗？西司法纳先生？”
一旁的威芬笑着问道，诺维拉这下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这……这到底是什么？”
听到他这样说的少女似乎感觉相当沮丧，无精打采地垂下了头。
可是过度震惊的诺维拉却忽略了这个表情，仍然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那名少女。
“我也不太清楚，大概是什么蜥蜴属的类人类种吧。其实本店经常会有这种东西出现，总之能够肯定的只有一点，那就是她绝对不是人类。”
威芬斩钉截铁地断定道。
“不是人类……”
类人类种的生物并不少见，甚至是一直生活在偏远山区的诺维拉也知道。
类人类种生物是一种与人类有些相似的动物，不过通常只是样子像而已，大都没有人类的智慧。
虽然其中也有一部分有着人类的智慧，但说到底也只是‘相似’而已。
而‘相似’这个词，就已经与‘不同’是同义词了。
就是因为这样所以王国也没有针对它们的相关法律。虽然也有相当多的类人类种与人类生活在一起，但大多数都被当成奴隶贩卖和使用，而且价格相当便宜。
不过诺维拉的故乡卡帕斯村并没有类人类种存在，所以他也只是听说过而已，并没有真正见识见过。
在他的耳闻中类人类种动物大概都是一些畸形丑陋的东西，外貌相当让人憎恶。但当他亲眼看过的之后才知道完全不是这样。
就好比眼前的这名‘少女’……如果去掉尾巴的话，根本说是女神都不为过。
“它只是动物而已，西司法纳先生。艾科纳弗的法律并没有禁止类人类种的贩卖。”
“可是……”
威芬的话没错，这名少女不是人类，她只是一个类人类种生物。而艾科纳弗的法律的确没有规定不允许贩卖类人类种……威芬厅的买卖是合法的，他们没有做错任何事情。
可既便如此，诺维拉还是觉得心中有什么地方不舒服。
“那你们……为什么不给她东西吃呢？”
“啊，这个您有所不知。我们刚捉到这家伙的时候它可凶的很，把仓库搞的乱七八糟不说，还接连咬伤了我们的好几名店员。无奈之下我们才饿了它一段时间，所以现在已经安分多了。”
安分多了？肯定是被饿的没力气了。
诺维拉用复杂的心情看着眼前的这名少女。
她虽然不是人类，但好像也会伤心……她甚至会说话，饿的时候会祈求食物，知道自己的家乡在哪里，会想家，也知道自己的父母死了，家里还有一个哥哥。甚至当知道有人要救她出去的时候也会高兴，为此还会高兴地说出感谢的话语。
虽然不是人类，但是……然而再一看威芬淡定的表情，诺维拉什么也说不出来他，看着少女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无奈。
“我们是在乌拉尔山脚下的一个小村庄抓到她的，当时那个村子里面正在举办祭奠，这个家伙拖着一条尾巴偷吃摊位上面的东西。被抓到后付不出钱，差点被送进当地的教会里面。”
“被送进教会？”
少女正用可怜的眼神一直盯着自己，这让诺维拉感到心里一阵不是滋味儿，仿佛几千只猫儿正用爪子抓刮铁盆一样……于是他赶快别开了视线。
“嗯，没错。被送进了教会意味着什么西司法纳先生您应该很清楚吧？”
虽然从未没有踏出过村子，可诺维拉还是知道教会的厉害。
与四处游荡的骑士不同，这些住在教堂里面歌颂神明的修道士或者神父之类的人不知道为什么有着相当大的权力，经常以神的名义干涉村子里面的事情。例如不单要求村子每年都向他们缴纳供奉，而且经常让村民支付修缮与扩大教堂的费用甚至是把村子里最好的耕地纳为教会领地。
村民虽然很对此相当不满，但又不敢说什么，甚至连治安官和征税官都不能拿他们怎样。
虽然原则上来说教会的人们都是上帝拣选的忠诚仆人，但诺维拉对他们却并不抱有什么好感。
“那么您也一定知道类人类种被送进教会后会被判定为恶魔吧？”
“哎？为什么？”
“为什么？没有为什么，因为教会的人原本就认为类人类种是恶魔而后裔，似乎牵扯到圣经和仪式之类的东西，总之我也不太清楚。”
“那……如果被判定为恶魔会怎样？”
诺维拉听说在一些教会势力相当大的地区一生下来就畸形或者残疾的孩子也会被判定为恶魔，所以他们的父母需要在孩子降生的时候就立刻杀死他们。如果没有这样做而被发现的话，全家人们都会被教会冠以崇拜恶魔的罪名被处以火刑。
据村里的人说自己出生的时候教会的人还因为他的发色和瞳色特意派驱魔师去过家里百般刁难，不过索性教会在这个国家的势力并不算压倒性的大，最后自己在父亲和村民们的保护下勉强逃过一劫。
所以他觉得出生在这个国家是一件很幸运的事。
“如果被判定为恶魔的话无非只有一种结局，那肯定就是死亡。大多数会被处以火刑或者斩首，有些会被拿去试验新的魔法，或者是干脆扔到寂静之海里面。”
“这也太残酷了吧！”
“总之就是这样，违反法律的类人类种无论是多么轻的罪名最后都难逃一死。”
“怎么能这样……”
“所以我不忍心这个小东西被送去教会，于是付了不少钱给那名摊贩的主人，把它买下来之后从村子里带了回来。”
威芬瞥了一眼长着尾巴的少女，她还是安静地站在那里听着两人的话，一个劲儿地用天蓝色的大眼睛盯着诺维拉，不发一语。
“那你打算把她怎样？”
威芬是商人，而且从他对待少女的态度来看，诺维拉觉得应该不是因为可怜她的遭遇而把她赎出来的。
“怎么办？当然是把她给卖掉了。”
男子摸了摸胡子说的理所当然。
“卖掉？”
“是的，因为她很有趣！”
威芬忽然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接着他走到长有尾巴的少女身边，用两只手捏住她的两腮子掰开嘴巴。
而对方丝毫也没有反抗的意思，只是站在那里任由威芬摆弄。
“你看，它嘴巴里面的牙齿竟然是这样的，可以轻易咬碎坚果的外壳呢！”
诺维拉也犹犹豫豫地走到少女前面……从少女被威芬打开的嘴巴里面，可以看到她前面的一排牙齿与人类的看上去没有区别，然而隐藏在里面的臼齿却是大相径庭。
那是上下左右共四排，就像鳄鱼一样整齐锐利的尖牙！
如果被那个咬上一口绝对会被撕掉一大块肉……想必那些被她咬过的店员下场一定都非常凄惨。诺维拉的脑海中浮现出店员被咬到后不停惨叫的场景，然而少女还是很乖巧地站在那里。
“而且它还会一些小把戏！”
看到诺维拉惊讶的样子，威芬又从怀中拿出一根羽毛，用它扫了扫少女小巧的鼻子。那看上去的确很痒，少女马上皱起眉头张开小小的嘴巴。
“乞嚏……！”
彭——波！
被羽毛笔弄痒鼻子的少女突然打了一个喷嚏，在那之后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
从她的嘴巴里面竟然喷出一个可爱的小火球！而那个小火球仿佛燃烧力不足似的，还没等成型就马上消失在空气中了，只留下一丝淡淡的青烟从她的嘴角缓缓飘出。
“咳咳……咳咳！咳……”
似乎被自己吐出的那阵烟给呛到了，少女开始不住地咳嗽，紧闭的大眼睛里面全是泪水。
“哇，竟然还会吐火。”
诺维拉脸上讶异的表情又加深了一层，虽然村子里每到祭奠的时候也有村民会表演喷火特技，但那只有借助高浓度的酒精才能做的到。而从嗓子里面直接吐出火球的技术他还是第一次见……这个少女果然是和喷火的蜥蜴差不多的东西吧。
不知道为什么，想到这里的诺维拉竟然突然联想到萨芙蕾小姐。
“那……这个卖多少钱？”
思来想去诺维拉还是觉得不能放着这个少女不管。
反正刚才威芬也说过要把她给卖掉的，于是小心翼翼地询问起她的价钱。他曾经从来到村子里的旅行商人们说过，在一些大城市里有很多专门贩卖类人类种的商行，而且它们的价格大都很便宜，通常只要几枚艾科纳弗银币就能买到。
城里的码头主或者建筑商，还有庄园的拥有着都会大量采购它们当作劳工或奴隶使用，被封地的领主买去当作士兵也是常有的事。
听说甚至还有很多类人类种从事风情行业。
“请让我计算一下。”
威芬听到他真么说，马上从怀中拿出羊皮纸上一阵写写画画，接着拿给他看。
“如果西司法纳先生想要的话，就给你这个价格好了。”
黄褐色的羊皮纸上列出了一系列的费用，下面写着一个大大的‘27’。
看到这个数字诺维拉顿时眼前一亮。
“二十七枚艾科纳弗银币吗？”
虽然比其他的类人类种贵了十几倍，但还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这个数额是他准备花在住宿上的钱，这样的话自己以后只要绕开大型的城镇选择偏远一些的小镇住宿，或者干脆是睡在野外的话……应该可以省出来。
然而他刚想点头同意，威芬接下来的一句话却彻底粉碎了他的幻想。
“银币？不，西司法纳先生，是一百五十倍的价格。”
“什么，一百五十倍！？那岂不是二十七枚艾科纳弗金币了吗！？”
“是的，二十七枚艾科纳弗金币，如果想把她从这里带走的话请付这个金额。现金付账不接受商品抵押。”
威芬一边说着一边淡淡地笑了笑。
“这也太贵了吧！”
这个价格显然不是诺维拉能够接受的。
“这个价格已经很便宜了，西司法纳先生。”
“这不可能！我也听过来村子里面的行商人说过，类人类种最多都只卖几枚艾科纳弗银币，本地产的只要几十个铜板而已！二十七枚金币已经可以购买几百名类人类种了！”
二十七枚艾科纳弗金币购买的劳力简直可以造水坝了！
然而对于诺维拉的抗议威芬却用难以置信的眼神作为会回应。
“请恕我冒昧地问一句，西司法纳先生。如果您把她买回去的话想让她做什么呢？”
“哎？做什么……？”
这个问题一下子把他给问住了。
他转过头看了看身边的少女，她似乎能听懂两人的对话，正眼巴巴地看着诺维拉。
于是他重新打量了少女一番……她的身体看上去既娇小又纤细，身高好像还不到一百六十奴米，而且体重一定也很轻。
这样根本就干不了什么活，恐怕连远路都走不了。而且还长着碍事的尾巴，又不能随便领上街。虽然会吐火，但恐怕连柴火都点不着……
嗯，能咬碎坚果壳吗？这个用处还比较实际，但为了坚果就倾家荡产明显也不现实……
是啊，我到底把她买回去要干嘛？
在威芬的提醒下诺维拉这才惊觉到了这一点。
“就是……什么事情都可以啊，那种……呃。”
丝毫想不到少女能干嘛的诺维拉只能支支吾吾地搪塞过去，但威芬却将这种态度误认成了害羞。
他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阴暗笑容。
“没错，就像您说的那样，什么事情都能做，西司法纳先生。”
“嗯？”
“任何事情都可以哦。”
“啊？”
任何事情都可以是指……他不太明白到底是什么意思。
啊，难道他是说少女会烧菜？这倒也不错，正好自己是一个人旅行，经常在野外吃的。而对于一些不熟悉的食材，诺维拉也的确不怎么会打理。
这样说的话，找一个会做饭的旅伴也蛮好的。可是竟然要二十七枚艾科纳弗金币，这价格已经可以在高档的餐厅里吃一辈子了。
刚刚踏出村庄，连城里风情场所都没有光顾过的诺维拉当然不可能知道自己已经误解了威芬的意思，更不可能理解对方所谓的‘任何事情’到底是指什么。
他是个单纯的男人。
“您真有眼光，西司法纳先生，一眼就看中了这个！这可是最上等的货，说实话我经营了这么长时间的动物生意还从来没见过这么优秀的高级品！”
“高级品？”
“是的。您看，这只无论是容貌还是身材，甚至是皮肤，都是一等一的吧？丝毫没有瑕疵吧？连这秀发的手感摸上去也相当的好。如果是她人类的话，或者让我再年轻个三十岁，我想我就算倾家荡产也会把她追到手。”
“……”
的确，眼前长着尾巴的少女看上去非常的美丽，至少比诺维拉见过的任何女性都要漂亮。
可是没出过山村的他其实并没有见过很多的女性，所以没有‘比较’这个概念。
眼前的少女只局限在‘美丽’这个概念中而已，可要说什么‘独一无二’‘绝世无双’之类对比的概念他是没有的。
他是个没见过世面的男人。
“这种绝世的美貌在类人类种之中实属罕见，西司法纳先生。不，即便是在人类中我也没见过如此美妙的女性。虽然不敢断言比艾科纳弗的女皇陛下更加美丽，但我想绝对比阿尔诺拉的任何一位宠妃都要出众。”
威芬说出这番话的时候看上去自信满满。
阿尔诺拉？莫非是指那个伊纳穆瑞格皇帝？
诺维拉曾经听巡礼的修道士讲过关于这个人的故事，很久以前伊纳穆瑞格的有一位叫阿尔诺拉的皇帝，相传他有着连天神都嫉妒的容貌与气质，而且既勇猛又富有胆略。
在他的治理之下伊纳穆瑞格一度成为萨巴罗斯大陆最为强盛的帝国。
但是阿尔诺拉却有生性贪好女色的恶习。传说她挑选了整个萨巴罗斯大陆最美丽的七百个女子当作宠妃养在宫殿里。
这七百个女人每个都很爱他，然而因为人数实在太多的缘故，皇帝不可能每个人都宠幸到。
所以终于有一天，彼此之间相互嫉妒而怀恨在心的女人们为了一个金苹果突破了阿尔诺拉的中宫，并当面质问到底谁才是他的最爱。
阿尔诺拉虽然像以前一样试图用花言巧语安慰七百个妃子，不过已经被骗过数次的女子们没有一个再相信他的谎言。于是这位伟大的伊纳穆瑞格皇帝最后就这样惨死在得不到他的爱的女人们的刀下。他的尸体是被妃子们分成了整整七百份，最后不知去向。
修道士用这个故事告诫村民们贪好女色的恶果，虽然诺维拉知道这个故事，但他却不知道威芬现在讲这个到底有什么用。
他是个异常迟钝的男人。
“啊……我也这么想，她实在是太漂亮了。”
于是他干脆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敷衍一句。
威芬再次发出有些阴沉的笑声，不过很快他便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尴尬地笑了笑。
“正如您所言，西司法纳先生。所以只要用二十七枚艾科纳弗金币，就可以对这样一个类人类种做‘任何’事情，难道您不觉得这是天底下最大的便宜吗？”
“嗯……”
我不觉得诶，诺维拉没把这句话说出来。
“其实这个东西我是打算近期把它打扮一番之后放到前台去卖的。”
“放到前台去卖？”
那也就是说谁都能买到了？
“是的，因为有很多的贵族私下里对这种东西很感兴趣，往往都会砸大价钱在这种漂亮的类人类种身上呢。”
“砸大钱……”
诺维拉可不知道那些贵族所谓的‘砸大钱’是什么意思，出身于山村的他对金钱的概念没有那么强烈。
但他至少听父亲说过，有些经营商行的大贵族甚至能够用金钱击垮一个国家。他不太能够想象那种情形，但至少明白那是很大一笔金额。
“嗯，贵族可不比我们这些平民，西司法纳先生，他们的欲望和玩乐的方法是我们这些平民无法想象的。”
“无法想象？”
“嗯，如果这么漂亮的类人类种落到贵族手里，一定会激发他们的虐待欲吧。所以到时候遭到什么样子的虐待都是有可能的哦。”
“什么！？会遭到虐待么！？”
诺维拉一听，整个变了脸色。
虐待……诺维拉只是听说过这个词，但却不知道它真正的意思。
诺维拉生活的卡帕斯村是一个民风淳朴的边陲小镇，因为处于偏远山区的关系再加之周围都是密林，所以既没有佣兵的侵扰也没有遭受过骑士团的劫掠。
就连村子所属的封地的领主也从来不愿意往这里跑，所以他并没有目睹过更没有经历过‘虐待’这种事情。
所以虽然从词义上来说他知道这个词很可怕，但具体的行为指什么他就不了解了。
于是诺维拉只能把事情往最坏的方面去想，脑海中自然而然地浮现出村子中杀牲口的景象……他担心地看着长着尾巴的少女，而对方也是害怕地缩了缩肩膀。
“会……会被吃掉吗？”
诺维拉脸色惨白地问道。
“吃？……哦！啊！当然可以，就算是整个‘吃掉’也没关系。”
威芬先是不能理解，然而很快，他就恍然大悟似的回答。
显然两人对彼此话语的了解出现了相当大的偏差。
“真……真的啊！？”
诺维拉这下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如果放着不管，这个长着尾巴的少女就会被贵族买走，然后像牲口一样杀了吃掉吗！？
少女四分五裂的恐怖场景浮现在脑海里面，让他冷汗直流。
“呃，是啊。大概很快就会连身体跟灵魂一起被折磨崩溃吧。虽然我也是个商人，但说实话我也不情愿看到自己好不容易弄到的货物被早早搞坏掉。”
所以一直没舍得卖。
威芬无奈地耸了耸肩膀，不禁叹了口气。
“唉……要不是眼下的钱一天比一天难赚，我就自己把她留下了。不过如果能够找到善待她的合适买家那就最好了，尽管原本购买她的目的本身就是为了玩乐，但买家至少不要是那些有太变态癖好的贵族。”
“……变态癖好。”
“是啊。可是话虽如此，但如果眼前摆着上百甚至上千枚艾科纳弗金币的话，我想无论什么样的买主我都会把这个东西立刻卖掉吧。”
不愧是商人的本性……诺维拉不禁这样想着。
“那么，情况大致就是如此了，诺维拉先生。现在您想好要选哪只狮鹫了吗？”
“狮鹫？”
威芬突然这样问，而诺维拉这才注意到自己此次前来的真正目的。
“哇啊！是……是的！狮鹫！”
自己的梦想是成为一名空中骑士，要成为骑士就必须要有坐骑。
然而现在自己的眼前又有一个需要自己帮助的类人类少女，如果自己不把她买下来，那么她就会死。
到底该怎么办……诺维拉顿时觉得脑中一片混乱。
真想把两个都买下来啊！然而诺维拉却拿不出多余的钱。
他以前从来不怎么看重金钱，然而现在他却设身处地地明白了这种东西到底是多么重要。
到底是买少女，还是买狮鹫？
诺维拉转过头看着站在那里的少女，她还是用祈求的可怜眼神一直眼巴巴地看着自己。
他又转过头，看了看旁边的笼子，三只强壮威猛的狮鹫正在抬着头快活地拍打着翅膀。
到底是哪边……
到底选哪个……
诺维拉开始静下心来思考。
西斯法纳.诺维拉的此生最大的梦想是成为一名合格的空中骑士，为了这个目的他才离开了家乡。
他曾经许下诺言，无论要克服多么大的障碍都要实现自己的毕生的梦想，虽然这条道路定然不会平坦，但任何障碍都将无法阻止自己。
是的，没有任何事情可以阻止自己……没有任何事情可以阻止自己追求他的理想。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他都在所不惜。
成为在广阔的蓝天之中展翅翱翔，坚守着正义的骑士。
而现在，自己的梦想马上就要实现了。
诺维拉听到胸腔中某种声音归于止息……心中的选择逐渐成型，他从小到大从未做出过这么艰难的选择，然而，他现在却已经有了答案。
他的眼睛逐渐变得澄澈坚定，诺维拉做出了他人生中第一次，也只最重要的一次决定。
自己的梦想是成为一名出色的骑士。
而且现在上帝给了他最好的机会，让他遇到萨芙蕾小姐，让他赢得了足够的钱购买最好的空中坐骑。
只要完成这一步，自己就一定能够顺利地通过空中骑士的征召测试，完成自己一直以来的梦想。
是的，完成自己的梦想。
不被其他任何事情所左右，所困扰，所影响——只是为了自己心中的梦想而前进，这就是诺维拉一直以来的生存法则。
我的梦想是成为一名出色的骑士，为此我可以牺牲一切代价。
所以……对不起了。
我会选择我的梦想……请原谅我，无法选择你们两个。
请原谅我。
不谙世事的少年并不知道自己正站在人生的十字路口上，而他接下来的抉择将会让他踏上两种完全不同的命运之路，把他引向完全不同的结局。
他的选择，在今后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将给这个国家，甚至是整个浮游大陆，乃至是全人类书写完全不同的历史。
时间与命运的齿轮开始了残酷的咬合。
世界的命运，开始悄然地改变。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