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幕 龙与紫罗兰的魔法师
“那么，交易愉快，西司法纳先生。”
“是……是的。”
“既然您从我这里购买了它，那么它现在就是您的东西了。您会是一个很好的饲主，做了那么久的生意我从没看走眼过，被您购买是想必是它一辈子的福气。”
“这，这也没有……”
“呵呵，您太谦虚了，西司法纳先生。那么本人在这里有几条关于如何饲养它的建议，请问您有兴趣听一下吗？”
“是的，请说。”
“好的，那么我就简单地说一下。首先是需要给它养成良好的习惯。例如喂食，为了不让它挑食，请最好让它三餐定时定量。而且不要给它吃辛辣或者刺激性的食物，或者是性质不明的东西。例如一些蘑菇，海鲜，还有魔法食品。因为据我观察它并没有抗毒性，如果吃了有毒的东西可能会生病甚至是危及到生命。”
“嗯，三餐定时定量，不要吃刺激性及性质不明的食物……我明白了。”
“那么第二点，虽然说是动物，但还是请不要让它过度地劳作。例如不可以让它长时间剧烈运动、保持一个姿势或者是强迫让它做一些做不到的动作。适当时候的请保证它可以得到充分的休息并回复体力。如果过于疲劳不单单会让宠物的心情变差，而且还容易导致它生病，那样的话可要花上不少钱来医治。而且如果是肉体上面的疾病还好说，万一与饲主产生心里上的隔阂就相当麻烦了，动物也是相当敏感的。”
“这是自然……我会让它适当休息的。”
“那么还有最后一条，也是关键的一条。记住，请务必不要让它接触任何含有大量魔术性质的东西，例如高能浮游石、聚能金属、高质量的施术铠、附魔铭文甚至是魔导书都不行。因为我们并未对它做过任何的魔术测试，所以并不清楚在特定的魔术能量下它的身体与个性是否会产生异变，也不清楚她是否具有魔术导体的体质。这点很重要，请务必牢记，否则最后可能会因此导致相当危险或严重的意外发生，我想这都不是我们所乐意见到的。”
“我知道了，不要让它接触大量含有魔术能量的物品。还有呢？”
“嗯，最后一条嘛……如果可以的话我建议您仔细使用，因为本店是不提供任何退换服务的，这点还请您务必谅解。”
“这……这样啊。”
“是的，就是这样。那么，本人在这里祝您今后可以跟它愉快相处。”
“谢……谢谢。”
威芬笑着行了一个礼，而仿佛还没有缓过神来的诺维拉只能支支唔唔地回答。
两人才刚刚完成交易，从放置大量飞行坐骑的隐秘仓库中回到卸货场，现在正进行签署买卖契约的部分。
诺维拉直到现在还不敢相信现在的事情。
这次终于买了……
终于买了……
他手里牵着的，竟然不是高大威猛的乌拉尔纯种雪鹫。
取而代之的则是一名长着蜥蜴尾巴的少女。
一根不细也不粗的铁链一头被卧在诺维拉的手里，而另一头则是栓在戴在少女脖子上的棕色皮革项圈上面。
威芬送给他一套简陋的衣物用来遮盖住少女裸露的身体，她正像刚才一样乖巧地站在诺维拉身边。
看着这样的情景，诺维拉的脑袋一直到现在为止都还很奇妙……原本应该购买的雪鹫被换成了少女，而自己身上的金币也已经几乎全部被花光了。
他不禁转过脸看了看这个‘属于自己的东西’，心里总有些地方好像变成了空白一样。
然而没怎么遭遇过世事的他，根本不明白那是所谓的挫败感。
一旁长着尾巴的少女还是像刚才那样乖巧地看着他，湖水般湛蓝的眼睛仿佛会说话似的一眨一眨。
看到这情景的诺维拉不禁感到一阵目眩。
对不起父亲……我无法同时选择两个。
我的梦想是成为一名出色的骑士，而骑士必须坚守的信条就是正义与诚实……
既然我的眼前出现了需要帮助的人，既然我已经答应过要带她离开那个地方，那么我就要尽自己最大的力量去帮助她，履行自己的承诺。
所以自己才放弃了购买雪鹫的机会而用自己全部的资金赎回了少女。
虽然对方是一个类人类种，但诺维拉却觉得她与人类没什么不同。
不仅对此感慨万千……
接下来到底该怎么办？
虽然把少女赎了出来但更大的问题马上接踵而至。诺维拉根本就没想好空中骑士的征召测试怎么办，凭自己身上所剩的钱恐怕从农场里购买运货用的劣等坐骑都相当吃紧……而至于防具的部分，且不要说是经过铁匠锻铸的铠甲了，就是从阵亡士兵家人那里收购恐怕都已经没有那个财力了。
至于施术铠什么的……那更是连想都不要想了。
难道真的要去战场上扒死人的盔甲吗……？
意识到前途一片黯淡的诺维拉不禁感到胃部抽筋。
可即便如此他的心里并没有感到后悔，至少能够拯救少女性命这种事情让他觉得很不错。
“我现在去取契约书。既然诺维拉先生您已经付过款了，只要在契约书上面签一个字就可以完成所有的交易。”
站在一旁的威芬这样说着，诺维拉点了点头。
“借着这个机会您可以先与自己的宠物交流一下，我马上就回来。”
说完后行了一个礼，威芬向着出口的方向走去。
于是现场只剩下诺维拉与少女两个人。
四下里完全没有人，仿佛是专门为两人特意准备的一样，于是诺维拉准备跟自己新买的‘宠物’说说话。
虽然他觉得自己花钱购买了这个少女，但却没有她属于自己这种感觉……于是他先把手伸向了少女戴在脖子上的项圈。
如果是自己戴上这种巨大的项圈肯定很不舒服，大概会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他并不愿意把少女当作奴隶来对待，于是解开了项圈的扣子。
而少女还是用蓝色的大眼睛安静地看着他，虽然没有言语，可她大概是很高兴吧，身后的尾巴轻轻地扫来扫去。
到底该聊些什么呢？
这个女孩儿这么沉默，诺维拉没自信自己能成功地挑起话题，他并不擅长和别人说话。
“二十七枚艾科纳弗金币？那是多少钱呢？是很大的一笔金额吗？”
少女似乎对于金钱这种东西并没有概念，于是天真地这样问。
“要说多少钱的话……”
诺维拉离开家的时候，他的父亲不单拿出所有的积蓄而且还几乎变卖了所有值钱的东西，才换来了给自己应征空中骑士的费用。
况且父亲年轻的时候是有名的冒险家，据说一生中积攒了不少的钱。
十三枚艾科纳弗金币到底不是小数字，卡帕斯村里的绝大多数村民拼死工作三辈子都攒不下这么多钱。
“嗯……在我们的村子里面，有这些钱的话就够花一辈子了。”
“哇，是吗！好大一笔钱！”
“诶？啊……是啊，至少对于我们这样的平民来说啦。可如果对贵族什么的来说，那可能是九牛一毛吧。”
大概只是一件家具的钱而已，甚至只是一顿饭钱。
“哦？”
少女歪着小巧的脑袋想了一会儿，接着用期待的眼神看着他。
“那么先生，我现在可以跟你走了吗？”
“还没有啦……最后还要签署契约我才能把你带走。”
“契约？”
“是啊，交易的契约书。不过我已经付过款了，所以……现在你就不再属于这家店了。”
听到这句话少女非常开心，美丽的面容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
“嗯！谢谢你先生！我什么都会做的！无论什么时候我一定会好好服侍您！”
“……”
“无论什么事情都可以的！”
“啊，这……”
真是乖巧的女孩子啊！诺维拉看着少女可爱的笑容不禁这样想。
说什么服侍不服侍的……其实诺维拉可没想这么多，他又不是什么贵族，自然没享受过整日被女仆伺候的悠闲日子。
再说她把少女买下来的目的很单纯，只是不想让他落到别人手中受到伤害罢了。
“我买你来也不是为了这种事情啦。”
“？”
听到诺维拉的话，少女有些不解地看着他。
“我说服不服侍什么的……也不重要。活什么的你喜欢的话就做，不喜欢的话也没关系……反正我现在也没有固定的住处，这些事都可以自己搞定。”
“嗯？那您是为什么要买我出来呢？”
“呃，这个……”
诺维拉想了想，接着回答：“我不是答应过你吗？要送你回乌拉尔山的。”
我会送你回家。
听到诺维拉的话，仿佛对什么事情感到不可思议似的，少女吃惊地睁大了眼睛，用湛蓝的眸子凝视着他。
我说了什么奇怪的话吗？他奇怪地皱起眉头。
正在他感觉忐忑不安的时候，少女却慢慢地在诺维拉的身边坐下来，然后握住他的手。
“诶……？”
少女的体温很冷，就像隆冬湖水里的冰一样，让诺维拉不禁哆嗦了一下。
那感觉真的很冷，似乎要吸走自己全身的热量似的。
少女的手很小，但是很灵巧，很快就跟诺维拉十指交缠。
“谢谢你，先生！”
之后她慢慢闭上眼睛，把小巧的脑袋靠在诺维拉的肩膀上面。
诺维拉有些不知所措，他以前从来没有碰到过这样的情况，所以他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然而却有种奇怪的感觉从诺维拉的心底里面冒出来，痒痒的，但却让人感觉很舒适。
明明身体冷得很，但心里却像浸泡在温泉里一样。
一股小小的甜蜜气息在这空荡荡的房间之中发酵着，然而他却并未注意到这种氛围。
安静的卸货场中，十指交握的两人就这样安静地靠在一起，彼此沉默不语。
“等……等等！客人，您还不能进来这里！”
然而这种让人舒适的宁静很快就被打破了。
就在粘腻的气氛安静的快要让人睡着时，从正厅的方向突然传来了喧闹的声音，于是两人不禁向外面看去。
“请等一下！这样的话您会让我很为难的！”
“为难？重要的客户在商行内竟然不能随便走动，你们这间店也实在是厉害呢！”
喧闹的声音越来越近，接着几道人影出现在卸货场的入口。
到底是什么事情啊，这么吵……诺维拉不禁探头向外看了看，这才发现原来是刚才的那名男店员正把一群人挡在外面。
不过他的样子可不像刚才那么从容，反而看上去相当的狼狈。
被挡在门外的是几名身穿长漆黑袍的女性，长袍并不是修道士的一样松松垮垮，而是一种贴身的款式。
尽管她们的面孔都隐藏在兜帽的阴影中看的并不清楚，然而从声音和身体的线条来看都能判断出是女性。
“出什么事了？”
“不知道。”
一旁的少女摇了摇头，于是两人奇怪地看着事态的发展。
尽管男店员正试着以肢体动作之外的方式竭力阻止他们，但是几名女子很快便开始强行进入卸货场。
“等等，客人！请您回去等一下，我们的行长马上就来！”
“是吗？那么我们就在这里等好了。”
“可……可是，这里是放置重要物品的地方！您现在还不能随便进来的！”
“重要物品？难道还有什么东西比我们交易的货物更加重要吗？”
“这，这倒不是……只是在交易之前，按照条款来说您不能随意触碰货物！”
“不能随意触碰？这些可是我的东西，想怎么样应该随便我吧。”
“话虽如此……总之我们的行长马上就来，请您耐心地回去等一下！”
“我已经说过了，我们就在这里等。”
“我们有专用的等待室，您可以——！”
“好了，你耽误了我太多的时间，现在给我闭嘴吧。”
似乎不愿意再跟店员理论下去，人群中最前面的一名女子忽然上前一步，用手轻轻抚过对方的面颊。
原本还伸开双手阻拦她们的店员就像着了魔似的放松下来，眼神游移地愣在了那里。
“我现在可以随便看了吗？”
“是的……请您随意，客人。”
“这才像话，这里没你的事了，下去吧。”
“是……”
女子打了一个响指，神情恍惚的店员马上晃晃悠悠地离开了。
“现在这里找找看，动作快点。”
最前面的女子转过头对身后的几个人下达了这样的指令，她们立刻在卸货场中散开。
身着黑色长袍的女人们开始在仓库的角落里翻找起来，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
虽然刚才只是那么一个不经意的动作，然而在诺维拉的眼中却看的清清楚楚。
刚才那是什么……？诺维拉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
刚才的那名领队的女子用手抚过店员面颊的时候，诺维拉确实看到了……在她身后那突然腾起的魔术对流。
但是，那并不是一般的魔术对流，不同于他所见过的其他人像河一样的流动方式……而是像巨大的漩涡一样，不断向内回转的流动方式！
而且那对流的颜色也相当异常……不是冰霜法术的蓝色，不是火炎法术的红色，不是风系法术的绿色，也不是雷电系的灰色，甚至连神圣系的金色都不是。
那是一种他未曾见过，甚至连听都没有听说过的……鲜艳的深紫色。
那不是任何一种在他认知范围内的法术系统的色彩！
“等一下！”
立刻察觉到了事情不对劲，诺维拉马上站起身来大声喊道。房间内的入侵者立刻转过身，视线‘刷’地一下集中到他所在的位置。
周遭霎时间变得鸦雀无声，一股难以言喻的沉重压迫感让他不禁吞了下口水。
“哼？原来还剩下一只吗？”
最先说话的仍然是那名领队的家伙……看到角落里两人的身影后，她好像闲麻烦似的嘟哝了一声，接着迈着脚优雅的步来到两人的身边。
诺维拉可以肯定对方是一名魔法师，他相当谨慎地注意着她身后的魔术对流。
“刚才是你叫我们吗，小哥？”
女子来到诺维拉的眼前，她的身材相当高挑，大概跟萨芙蕾小姐差不多高，诺维拉需要稍稍仰起头才能够看到她的脸。
女人身上穿着黑紫色的贴身长袍，然而那与其他人身上的长袍并不一样，女人黑紫色的表面用极细致的金线绣满无数的铭文。
那些文字在灯光的照耀下散发出闪亮的光辉，那是纯度极高的黄金的色彩。
女人黑色的兜帽边缘有用软银修饰成的精美纹饰，几十颗血红色的红宝石镶嵌在四周。长袍的袖口与腰部也有同样的纹饰，几根软银的粗链从腰间一直垂到腿部，甚至连胸前都有用软银刻成的浮雕，而且还锦上添花地用黄金镶边。
这让整件服饰看上去不单单有一种难以言喻的高贵，更有一种相当的厚重感。
看到这些的诺维拉恍然大悟，这原来是一件法袍，而那些宝石则是聚能石，上面金丝线缝制的文字一定就是咒文。
诺维拉不知道这件衣服到底价值多少，但他可以肯定的却是绝对不是自己这种平民百姓可以想象的数额。
“刚才是你在叫我们吗，小哥？”
女人又问了一次，她的声音中透露出明显的威压感，仿佛有种让人不可抗拒的力量。
“是……是的。”
诺维拉有些紧张地回答，不自觉地把手放到刀鞘的位置。
而女人仿佛察觉到了这个动作，她勾起涂有紫红色唇彩的唇角，露出一丝浅浅的笑容，接着把纤细的双手举到耳边。
她的十根手指上面全都戴满了形状大小不一的戒指，用贵金属与宝石做成的的手环更是发出丁零当啷的响声。
诺维拉明白那些首饰并不单单只是具有装饰作用的东西，而是重要的魔术导体。不同的宝石对应不同的魔术能量，诺维拉见过的魔术装备最多的人才不过携带五种聚能石，而眼前这个女人的身上却至少有二十种以上。
这个女人很明显是个魔法师……诺维拉的父亲曾经告诉过他，骑士的武器是剑与铠甲，而对于魔法师来说，魔术装备就犹如他们的武器。如果两名能力对等的魔法师彼此战斗，那么魔术装备越是强大的一方，获胜的概率就越大，这是魔术世界中不可弥补的硬伤。
只是女人的腰间没有像其他魔法师那样悬挂着魔杖，取而代之的则是一柄巨大的法杖像剑一样在她的背后。
女人将慢慢地兜帽褪向后面，原本隐藏在兜帽中的面庞便显露出来。
虽然看上去很年轻，但与萨芙蕾小姐给人的感觉一样，很不好判断年龄。细长的眉宇中带有一丝英气，暗金色的瞳孔中闪烁着铁锈色的光辉。
无论是直挺的鼻梁还是紧紧抿着的嘴唇，抑或是端正细致的五官都散发出一丝冷艳的感觉。
与瞳孔色彩相同的金发略有卷曲，带着漂亮的弧度一直垂到胸前，在火光的映照下闪烁着铜黄色的光芒。
哇，好漂亮……
诺维拉不禁私下里感叹。
然而女人最引人注目的既不是那奇特的发色也不是冷艳的面容，而是右眼下方的黑色刺青。
那是一种既像蔓藤又像蛇的奇怪纹路，从她的脸颊一直顺着脖颈向下延伸，最后消失在衣领里。
“你刚才看到了什么，小哥？”
女人微笑地看着诺维拉。
“你刚才使用了什么奇怪的法术吧！”
虽然并不清楚对方的实力，但诺维拉还是壮起胆直接把自己看到的说出来。
这种时候如果在气势上面输了，那只会让事情变的更加糟糕而已。
那名女子似乎对诺维拉的气势感到有些惊讶，她稍稍睁大眼睛看着他。
“是吗？可如果换作平常人的话，他们一般都会回答‘什么也没看见’哦。”
年轻女人眨了眨眼睛，露出一丝调皮的微笑。但诺维拉总觉得那笑容中隐藏着什么可怕的东西。
“撒谎不是骑士该做的事情，何况你为什么要对那个店员使用法术？”
“哼，骑士吗？”
年轻的女人不屑地哼了一声，接着眯起眼睛。
“那么你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我使用了魔法吗？”
“这……证据倒是没有。”
“那随便猜忌别人也不是骑士应该做的事情哦。”
“话虽这么说，但我只是无法向别人证明你使用了魔法而已，但我却可以肯定你使用了魔法。”
“哦？”
女人饶有兴趣地眯起眼睛。
“因为我看到了你的魔术对流，而且是很奇怪的紫色。”
“魔术对流？”
女人似乎然不太能理解他的话，然而诺维拉却没有放弃，他向前一步继续追问。
看到他的这个动作，女子身后的魔术对流忽然开始猛烈地向内回旋。诺维拉很清楚那是对方正在警戒地状态，女人虽然看上去毫无防备，但如果贸然出手搞不好会被她瞬间秒杀。
可既便如此诺维拉还是有自信的，因为他的眼睛能够看到的并不只是魔术的对流而已，更能够看到魔术的施放轨迹。所有的魔法师施放法术都需要有‘空间’这种魔术导体，只要魔术的能量一旦穿过某条空间，他就一定可以事先察觉然后在对方施放魔法按照轨迹击中自己的身体之前采取行动。
那道理就像先前与泰罗斯卡的对战一样。
况且这个魔法师竟然把法杖背在背后，根本不是可以马上持在手上的状态，只要她有使用法杖的意思，自己就会在第一时间用拔刀术切断她的武器。
于是有这般自信的诺维拉干脆把话挑明了说。
“你那魔术对流的颜色，还有它们旋转的方式我从来没有见过，那应该不是属于六大魔术体系中的任何一种。”
“你说什么……？”
“你的魔术体系，相当奇怪。”
“……”
“刚才你对那名店员到底做了什么？还有，你到底是谁？”
“你……竟然能看穿我的魔术体系？”
就在他说出这句话的同时，卸货场中的气氛霎时间竟然变得异常险恶。分散在卸货场周围的女人们纷纷把手伸进了长袍中，开始向诺维拉逼近。
她们身后的魔术对流同样开始旋转，那其中充斥着露骨的敌意。尽管那颜色与那个女人的是同样的紫色，但却远不是那么绮丽，而且体积也小得多。
看到这个情景的诺维拉不禁向后退去，右手紧紧地握住腰间的刀柄。
褪下兜帽的女人也不再掩饰自己的惊讶，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他。
“能够将我的魔术信息视觉化……”
女人盯住诺维拉的眼神忽然变得如蛇一样，她伸手制止其他人继续靠近，嘴角再次浮现出一丝饶有兴趣的笑容。
“原来如此，真理之眼吗？”
“……？”
“能够透视一切魔术流动之眼，我曾经只是听说过这种东西而已，原本还以为那只是存在于童话故事里面的东西，但是没想到却真的存在！”
年轻的女人用纤细的手指摩擦着下巴，自顾自地自言自语……她铁锈色瞳孔中突然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
“哎呀~小哥，你的那双眼睛非常的有趣呢！”
“眼……眼睛？”
“如果不介意的话，可否把你的眼睛借我用一下呢？”
女人笑眯眯地看着诺维拉，一步一步向他逼近。
“眼睛怎么能借，别开玩笑了！”
“啊，不行吗？真是可惜呢。”
听到他的回答，年轻的女子困扰地撩了一下脸庞的长发，摸了摸脸颊。
“不过呢……我这个人有一个坏习惯，越是别人拒绝借出的东西，我越是想要得到呢……既然你不肯借给我，那我只有用硬抢的咯~”
“什……什么？”
“要怨就怨违抗我的你吧……”
话音刚落，还没等诺维拉反映，女人就用闪电般的动作猛然向他的面部伸出右手。
也就是在这一瞬间，她背后犹如漩涡般的魔术对流突然开始急速扩大！
要施放法术了吗！？诺维拉在一瞬间惊觉到这个事实，他以最快的速度开始寻找对方的魔术轨迹。
然而下一个瞬间他就惊呆了……女人身后的魔术对流并没有像其他的魔法师的‘流’那样向自己袭击过来，而是瞬间膨胀成比原先大十数倍的体积，将诺维拉一口气包裹在里面！
活像是被某种由魔法组成的巨大的生物一口吃进嘴巴里！上面，下面，左面，右面……目所能及的范围内全部都是对方的魔术对流！完全无处可逃！
而且她的手中竟然能没有武器就能施法！
完全没有料到会是如此，慌了神的诺维拉大吃一惊。
糟糕！大意了！被包围了！
注意到这个事实的诺维拉想要逃离这片区域，可是已经晚了。
“乖乖听话，就不会痛哦……”
女人嘴角的笑容陡然变得残虐险恶，她的左手像老虎钳一般紧紧卡住诺维拉的脖子，右手后伸蓄力。
霎时间，她身后的魔术对流爆发出耀眼的光辉，就像绳子一样将猎物的身体紧紧缠绕起来。
数量多的惊人，自己仿佛是被无数细小的绳子完全包裹住一样，自己被对方的魔术能量隔离在空间之外了！
可恶，动不了……任凭诺维拉如何挣扎，但对方强大的魔术能量却死死地捆住自己完全无法脱身。
女人留有长甲的手指仿佛利剑一般刺向他的眼睛……
“唔啊！！！”
在对方的手指与自己眼球触碰的瞬间，诺维拉只感觉他的双眼传来一阵钻心的剧痛，正有什么东西从四周剜如自己的眼睛，想要把眼球强行向外扯出！
“呃啊啊啊啊啊！”
伴随着诺维拉的惨叫，女人细长的手指开始逐渐消失在他的眼球中。
脑袋顿时像被插入一根烧红的铁条……可就在这痛苦达到极限，他觉得自己的眼球快要从眼眶中被拖出时，视野募得变成一片雪白。
啪兹噼啦——
正在夺取诺维拉真理之眼的女人吃惊地睁大眼睛，就在她的手指快要达到那真理之眼的深处时，少年的眼部周围的魔法密度居然一口气激增！
忽然有某种黑色的物体顺着少年眼球的深处冲出，那是一种能够吸食魔力的怪异物体，而且竟顺着自己的魔术轨迹袭向她的身体！
魔法师慌忙之中解除了与少年的魔术对接，她的手指被少年眼中的魔术乱流突然击中，钻心的剧痛驱使她猛然缩回了手。
“啧！”
看时，她发现自己腕部的魔术手环竟然已经碎成了渣滓。
失败了——没能取出诺维拉眼球的女人不耐烦地咂了一下嘴，捆住他的魔术对流也在一瞬之间消失的烟消云散。
因为刚才的疼痛而几乎昏厥的诺维拉顿时跪倒在地。
“怯……歹势歹势，竟然有结界。”
早该想到这种东西果然不好搞。
女子看了看自己被闪电击中的手指，好不容易留起来的指甲竟然被那道给烧了个精光，就连指尖都因此受到了波及渗出了血丝。
“你……”
诺维拉痛苦地捂住右眼，抬起头盯着眼前的魔法师，而对方则是有些惊讶。
“嗯？竟然还有气？无妨，竟然你察觉到我们的身份……”
“你们果然……”
“我已经说过了吧，小哥。大多数的人，都会回答‘什么也没看到’哦。所以你一开始就选错了啊。”
这次，女人面带笑容地，右手伸向背后的法杖。
视野模糊的诺维拉，看到了她身后的魔术乱流带着凛冽的杀意，开始像风暴一样急速旋转。
“卡布蕾尔女士！请等一下！”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威芬的身影忽然从卸货场的后门闪了出来。
看到卸货场里的情景他惊愕的睁大了眼睛，甚至连戴在左眼的单片眼镜都差点因此滑落下来。
“这是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吗，卡布蕾尔女士？”
威芬一边说着一边快速踱步到两人中间，略微侧身挡住诺维拉的身影。
名叫卡布蕾尔的女人不耐烦地努了努嘴。
“哼，没什么，只是这个小鬼头知道了我们的身份。”
“身份？”
威芬转头看像跪在地上痛苦地捂住右眼的诺维拉，随后弯下腰把他从地上拉了起来。
“西司法纳先生，这是……？”
“辛普拉先生，这些人……她们想要……”
差点就被这个女人给杀了……现在眼睛还仿佛被秃鹫啄走的他想要把刚才的事情从头到尾说明一次。
可是还不等她开口，就被上前一步的卡布蕾尔单方面地制止了。
“辛普拉行长，贵行在这次交易的合同上明确写着不会让外人得知本次的交易的任何信息，我方对此已经作出了最大的努力，然而你们却让有真理之眼的外人在卸货场里随意走动吗？”
“抱歉，尊敬的卡布蕾尔女士，您所谓的真理之眼是……”
“这个家伙的眼睛。他看透了我们的魔术体系，所以我才要采取必要的措施。”
卡布蕾尔用锐利的眼神瞪了诺维拉一眼，她身后的魔术对流虽然略有收敛，然而仍然像蛇一般蜿蜒扭动着，充满了露骨的敌意。
而威芬显然是没太听懂卡布蕾尔的话，奇怪地皱起眉头。
“这点那何以见得呢……卡布蕾尔女士？”
“何以见得？哦，对了对了，说道这里我想起另外一件事。刚才贵行的店员竟然阻止我们自由在商行内走动，而是让我们在堂外空等，因此为了回报这种无礼的行径我对他略施了一些小法术。”
“小法术？”
“没错，但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东西，只是他实在聒噪，我让他适当安静了一下。可没想到却被这小子不幸给看见了。”
卡布蕾尔瞥了诺维拉一眼，露出轻蔑的笑容。
听到这件事情的威芬困扰地挠了挠头。
“是这样吗？”
威芬仿佛在思索着什么咕哝了几句，之后他轻轻推了推快要掉下来的单片眼镜，正经八百地咳嗽了一下，商人特有的笑容开始浮现在他的脸上。
“尊敬的卡布蕾尔女士，我想您是误会了。”
“误会？”
“是的，这位先生其实并没有冒犯您的意思，因为他是我们的人。”
“嗯？你们的人？”
看上去对这个说法并不能接受，卡布蕾尔的脸颊抽动了一下。
威芬再次用商人的笑容点了点头。
“是的，他是我们雇佣的护卫。为了保证这次交易的安全性，本行其实在各处都设有警戒的人员。”
“难道连我们这种客户贵行也需要警戒吗？”
“啊，不，我们并没有这个意思，只是考虑到本次的交易实在是非常重要，因此本行才不得不出此下策。我们只是交代他们无论任何人都不能进入卸货场，所以他们只是按照规矩办事而已。”
威芬说着从怀中翻出羽毛笔，顺便在手中的羊皮纸上写了些什么。
“如果有我们的护卫有冒犯的地方，还请您多多包涵。而且既也有意按照合约进行交易，我想条款中正式交易前不得进入本行的部分您应该也知道。”
原本就想强行闯入商行卸货场的女子听到威芬的这番说辞，立刻沉默不语。
看到对方没有继续纠缠的意思，威芬便将手中的羊皮纸递给诺维拉。
“好了，诺维拉先生，你今日的工作到此为止，现在请拿着这个去本行的财务部取你今日的薪水。辛苦你了，你现在可以走了。”
威芬突然拍了拍诺维拉的肩膀，笑着这样说。
可一头雾水的诺维拉困惑地皱着眉头。
“诶？可是我根本……”
“你明天可以继续来这里上班，诺维拉纳先生。既然您拥有真理之眼，那么到时候卸货场的看护工作还要拜托你了。”
“可是我——”
“是的，我们明白了，辛普拉先生，谢谢您的好意。主人，我想我们现在应该走了。”
可是就在诺维拉开口之前，刚才还站在一边的少女却走到他的身边突然抓住了他的胳膊，径自接过威芬递过来的羊皮纸。
“诶？你……可是我。”
诺维拉根本搞不明白现场的状况，看上去还想再说些什么。
“对了主人，在离开之前请您确认一下合约上的金额，如果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可以在这里直接与辛普拉先生进行协商。”
这时少女靠近诺维拉温柔地说着，将羊皮纸强行塞到他的眼前。当他看到少女手中的羊皮纸后，立刻噤口不语。
因为那正是自己的交易契约，而且上面有一行用红色的墨水写成的字：
【马上离开这里，去找露丝丽雅。】
那显然是威芬刚才用羽毛笔写下的，诺维拉这才恍然大悟。
对于刚才自己迟钝的反映感到后悔，他立刻点了点头，支支吾吾地回答：“是……是的，我明白了。那么明天我会继续过来的。”
“那么主人，合约上的金额是正确的吗？”
“这……我看看……嗯，好像没什么问题。”
诺维拉拿着羊皮纸装模作样地审视一番，嗯嗯地点了点头。
“呃？但是主人您刚才却遭遇了危险呢，我记得根据当初的雇佣合约，这种情况商行应该另外付给您一份风险赔偿费用。”
“哎？啊……哦！对啊，确实是这样！你记得真清楚！”
“那么辛普拉先生，这是我主人的要求。按照当初的合约，我们需要额外领取二十七枚艾科纳弗金币作为风险赔偿费用，请问这样可以吗？”
长有尾巴的少女用泉水般柔软的声音如此询问，而把他方才行径看在眼里的威芬大为惊讶，他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她，之后才点了点头。
“那就这样吧。”
最后他私下里伸出大拇指，向少女做了一个‘干得好’的手势。
“谢谢您。”
少女微笑着恭敬地向着威芬鞠了一躬，接着温柔地挽住脚步不稳的诺维拉。
“我们现在离开吧，主人。您也该休息了。”
“嗯，好……好的。”
在少女的搀扶下，诺维拉晃晃悠悠地离开了卸货场。
而看着两人逐渐远去的卡布蕾尔随即将法杖收回背后，脸上不禁浮现出一丝懊恼的表情。
“哼，那个小女孩反映还真是快。相比之下，仆人竟然比主人聪明多了呢。”
“也不是每个国家的皇帝都比身边大臣聪明，做出正确决策的往往也并非是执政者。您说对吧？阿加塔希·扎巴卢耶夫·卡布蕾尔大使。”
而女人面前的中年男子，用微笑的表情回答道。
那仿佛是一种嘲弄似的说辞，然而那拥有大使之名的女人卡布蕾尔对此仿佛并不在意，只是轻轻瞥了瞥嘴巴。
“既然不相干的人已经走了，那么我们就来谈谈正事吧。顺便说一句，您的演技还是那么精湛呢，玛里贝尼枢机卿。”
“您过奖了。”
对于女子的说辞，自称行长的枢机卿只是报以暧昧的微笑。
“贵国到底把货物放在什么地方？”
在玛里贝尼的带领下走到侧堂，卡布蕾尔毫不避讳地开口质问。口气与措辞非常强硬，然而相较之下对方态度就温和多了。
他头也不回地微笑着回答：“自然是放置在最为安全的地方。”
“最为安全的地方吗。哼，果然不愧是艾科纳弗皇室的行事风格。”
“我会把这句话作为赞美之词接受的。”
“哦？可是我半点都不带赞美的意思啊。”
卡布蕾尔露出不屑的笑容，接着用梛俞的口吻说道：“不过作为枢机卿的你竟然亲自接见外国使团，这还真是稀奇。”
面对这样的讽刺，玛里贝尼摊了摊手。
“很遗憾，看来要让你失望了，卡布蕾尔大使。您也知道我个人的习惯，所以这幅身体也暂时只是个代用品而已。”
似乎对这个回答并不感到意外，女子哼了一声。
“果然不愧是艾科纳弗中央议会的隐秘执行官。我只是想说，你肯以人形接待外宾就已经是天大的奇闻了。如果将这份荣幸带回国内，即便是与坎达希尔将军的战功比较起来，也丝毫不会显得逊色吧。
能有一段到离职为止都被人传诵经历，实在是件令人快活的事情。”
“倒也不见得。要比起所谓的‘隐秘性’，您可不会输我。在下只是‘无人见过’而已，而您的话，连是否存在对外界来说都是个迷呢。”
玛里贝尼笑看着卡布蕾尔的面容。
“一直被外界质疑其存在与否的艾瑟尔皇家武装力量研发机构，没想到竟然是您担当总负责人。虽然曾经有过耳闻艾瑟尔的总外交大臣是名年轻有为的女性，然而却怎么也想不到还有这样的美貌。”
玛里贝尼的话语里丝毫也不带有奉承的意味，于是卡布蕾尔只是以淡淡的微笑接受了这份称赞。
“因此面对这样的机构，尤其是皇家武装力量研发机构，不当面交谈恐怕是不行的呢。如果一个不小心让过于强大的力量落入贵国的手中，造成萨巴罗斯大陆的军事力量失衡，我可是会在历史上留下骂名的。”
“所以艾科纳弗才派出国内外事物的总负责人出面吗。”
“不，如果是需要拥有那种身份的人进行交涉，站在这里的人不会是我。”
“而是艾科纳弗的女皇陛下吗？”
“正是如此。”
卡布蕾尔很明显地，不屑地哼了一声。
而玛里贝尼对此也不甚在意，他从胸前的口袋里拿出金色的怀表，打开来确认了一下时间。
“那么，我们就正式讨论一下交易的事项吧。”
“当然，正和我意。”
“贵国的通告我们的确接到了，但那上面的措辞很含糊。所以请容我在此确认一下，此役战果如何？”
“虽然算不上辉煌，但要说是大捷还是没有半点质疑余地的。叛乱军整个第六陆战军团共计三万六千余人，几乎在眠龙峡谷一役中被我部悉数歼灭，外加俘获了七个补给车队。至于我方的损失，相较之下可以忽略不计。”
“哦？那还真是大捷。”
听到这里，玛里贝尼挑了挑眉梢。
“据我所知，叛乱军在整个尼亚普斯东部只配置了三个陆战军团的作战力量，而且第六军团又是其中的主力部署。剩余的六个军都在中部与西部和王国军进行着拉锯战。既然贵国已经消灭了这支力量，那么应该 已经顺利打开了通往巨盔谷的通道吧。”
“这是当然，叛乱军在东部部署的第三跟第九团不足为惧。因为我方很快就能控制比利牛斯山南部，届时只要凭借其山麓的天然屏障作建造防御工事，那么只用少量兵力便可彻底封锁叛军前进的道路。如果顺利的话，大概下个月坎达希尔将军就可以控制整个巨盔谷与整个比利牛斯山脉，届时远征军会就直接长驱直入进入尼亚普斯腹地。”
“那样会迫使叛乱军有所行动吧？”
“这正是我们乐于看到的。因为对于中部的战事来说，目前叛军和王国军都在以贝伦斯河为屏障相互对峙，彼此的据点都是易守难攻，此刻率先发动进攻的一方必然会处在劣势。如若这个战略能够成为现实，那么王国军必定会让叛军蒙受巨大的损失，可以缓解西部战事对王国军不利的局面，为我们在未来干涉西部战事铺平道路。”
“嗯，真是出色的战略，相信尼亚普斯皇室一定能够在贵国的帮助下成功评定这次叛乱。能够有您这样的军事将领，实在是艾瑟尔帝国的幸事。”
玛里贝尼微笑着称赞道，可就在此时，他的突然话锋一转。
“那么请容老朽问一句，既然贵国在战事进行如此顺利的情况下，为何还要向我方提出这次的交易？”
而卡布蕾尔听到这个问题也并没有感到吃惊，似乎早就知道对方会提出这样的问题，她微微翘起了嘴角。
“一来是因为你们尊贵的女皇陛下犹豫不决，对发生在家门口的战争竟然视若无睹。二来——”
卡布蕾尔稍稍一顿，接着说道：“是因为‘无敌舰队’。”
“无敌舰队吗？”
“是的，相信您也知道，本次尼亚普斯皇室之所以没能够平定叛乱，主要原因之一就是‘第一舰队’的控制权落入了敌人手中。”
“除了‘空之国’之外，萨巴罗斯大陆的最强空中力量吗？”
“是的，目前这支舰队一直在整个尼亚普斯皇国上空执行游击作战任务，行踪不定。我方根本不能确定它的确切地点。再说就算能够确定，与之正面来一场空战我也不认为凭我们现有的舰队有获胜的可能。”
“这么说贵国的远征军迟迟不敢向尼亚普斯腹地深入的原因，就是因为这个吗？”
“虽然‘没有胆量’这句话会令我们艾瑟尔帝国光荣的士兵们蒙羞，但眼下我却不得不承认这个屈辱的词汇。”
玛里贝尼从卡布蕾尔的表情中看到了些许愤怒。
“尼亚普斯的空中舰队之所以能够横行整个萨巴罗斯并非没有原因，相信您也一定知道他们的那艘‘旗舰’。”
“‘圣马丁’号吗？”
卡布蕾尔点了点头。
“‘不沉的钢铁之城’‘上帝的堡垒’‘浮空岛屿’形容那艘旗舰的代号有很多。以先祖的遗留的武器为基础所改造的最强浮游舰，无论是吨位与机动性，还是战斗力与防御力都是我们无法想象的。只需要一艘就可以轻松毁灭一个大型战列舰战斗群，是尼亚普斯皇室能够在萨巴罗斯大陆西方立足的根本力量。”
“那艘战舰是真实存在的吗？据我所知的情报，没有证据证明那艘战舰真正存在，也许只是一个传说而已。”
“那并非传说，‘圣马丁’号是确实存在的。”
卡布蕾尔万分确定地说道。
“其实在上个月我军渡过艾布罗河时，发生了一件怪事。当晚就在士兵们在河口搭建营地并建桥的时候，一处军火库突然发生了大爆炸。那场爆炸令我们的损失相当惨重，不但损失了数千名士兵，爆炸引发的大火更是烧毁了我们宝贵的辎重，甚至连快要建好的桥梁都被炸的无法修复。这场事故导致远征军无法如期渡过艾布罗河，直接影响了对对岸王国军的支援计划，导致了一场作战的失败。”
“那还真是糟糕的事故啊，是因为气候干燥的缘故吗？”
“不，那不是事故。”
卡布蕾尔摇了摇头否定了这个说法。
“开始时军官们也以为是事故，对此感到暴怒的坎达希尔将军甚至亲临现场要求进行彻查，并严惩负责的军官。但就在清理事故现场的时候，他们在地上发现了一个直径约为七米的巨大弹坑。”
“七米……？”
“你没听错，七米，一个弹坑。而且根据当晚轮值的一些士兵的说法，他们爆炸之前看到了对面山脉的上口出现过疑似炮火的闪光。不过那距离实在是太远，而且在上空执勤的空中骑士之前也没有传来任何警告，所以他们以为是自己看错了。谁知在那之后的几秒弹药库就发生了大爆炸，摧毁了周围的一切。”
“那您的意思是……贵国的将军认为军火库爆炸并非是单纯的事故，而是因为遭到了炮击？”
“正是如此。”
卡布蕾尔斩钉截铁地回答。
“不过请容我直言，卡布蕾尔女士。贵国的空中警戒范围应该是距驻扎地半径三十五到四十公里的范围，当今世界上有何种大炮能够有超过四十公里的射程，如此准确地命中目标，并且在地上留下七米的弹坑呢？难道您没有考虑过是军官为逃脱责任而编造谎言的可能吗？”
“绝无那个可能，因为那个弹坑我亲眼见过。目前我国能够制造的最好火炮射程也会超不过两千五百步！在空中骑士警戒的可视范围外进行射击，而且火力如此可怕，不会是属于我们这个‘时代’的东西！那次射击绝对是给我们一个警告，让我们不要过度介入尼亚普斯内战。要是让那种东西继续潜伏在尼亚普斯的天空，我们的一切战略都会被化成灰烬！”
“嗯……如果真如您所言，那的确是太可怕了。就算是艾科纳弗，也不愿意看到尼亚普斯的舰队中有这种东西飞在天上。”
“所以我们需要能够‘击沉’那艘战舰的方法，要打败‘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武器，就要用‘不属于这个时代’的东西才行。”
“这么说艾瑟尔已经掌握了操控我们发现的‘这批货物’的方法了吗？”
“即便我说‘没有’也无济于事吧？”
听到卡布蕾尔的回答，玛丽贝尼思考了良久。
“既然如此，那么卡布蕾尔大使您也应该明白，本次的交易对于艾科纳弗的国家安全构成了威胁，我还是有权力代替女皇拒绝这次交易。”
“不，艾科纳弗一定会接受这笔交易。”
对于玛里贝尼的试探，卡布蕾尔当即将其戳穿。
“为了这次的交易我国会支付足够的酬金，这是沙皇陛下决定为了达成这次交易支付给贵国的金额。所有款项都会一次性付清，没有货物抵押，全部是足量的贵金属。”
她从腰间拿出一份金色的信封，递到玛里贝尼的眼前。玛丽贝尼把信封打开，浏览了一下上羊皮纸上的金额，不禁感到一阵愕然。
“这个……”
“如果没猜错的话，贵国应该急需这笔资金吧？”
卡布蕾尔问道：“今年教会突然从各个国家抽取资金作为‘救助费’的事情艾科纳弗也有分吧？贵国一贯以庞大的资金储备而闻名整个浮游大陆，在经济层面上来说，艾科纳弗的国家金库也是稳定整个萨巴罗斯大陆经济的主要防波石之一。可这次教会突然抽取资金这件事却造成了萨巴罗斯的经济不稳定，艾科纳弗周边各国的经济突然紧缩，商品的进出口量竟然同时一口气下降，一些经济实力较弱的小国甚至被经济大国的商品控制了市场。这种事情在过去七十年内可并没有发生过。”
卡布蕾尔笑了笑。
“当然各国都对此倍感奇怪，甚至怀疑目前的经济体质是不是出现了什么问题。在这种情况下我国自然也作了一些调查，经过层层深入，最后发现主要的起因竟然是贵国突然提高了关税而造成的。不单单是这样，贵国甚至还提高了对国民征收的税金。艾科纳弗是有名的商品加工国，占有整个萨巴罗斯大陆市场份额的35%。而贵国的这种突然提升对内外税金的行径却直接导致了将商品输入艾科纳弗进行加工的国家的商品成本。
这些商人也不得不提高了商品的价格，自然就造成了商品的出口压力，这些国家过于昂贵的商品卖不出去，只能堆积成山，变成一个恶性循环从而造成了国内的经济倒退。也就是说，造成这次经济动荡的根本原因就在这里。”
“……”
“贵国不是一贯以庞大的资金储备而闻名浮游大陆的吗？那为何这次要把教会的‘募捐’施加与国民身上呢？”
“这是各国常用的方法吧，目的是为了不动用国库的资金。再说眼下尼亚普斯的国内形势一日千变，艾科纳弗为了有足够的储备资金来应付某些‘突发事件’也是合理的。”
“哼，是吗？那也无妨。只是本次教会向各国征集的资金数额也不算太多，对于即便是需要资金来应付突发事件的贵国来说，也丝毫构不成压力。但事情还是发生了呢。”
卡布蕾尔冷笑了一声。
“贵国的国库，难道就空虚到这种程度吗？”
室内的气氛在一瞬之间变得非常险恶。玛里贝尼与卡布蕾尔相视而笑，只是那声音压抑到了极点。
“这就是艾瑟尔的理论吗？看来也不过如此。”
“你这么认为我自然也没有办法。只是，我却有更加让我确信这点的依据。”
“哦？那还真是有意思。”
“至于艾科纳弗庞大的国库储备到底花在了什么地方……”
艾瑟尔的大使用手指抵住下巴。
“呵呵，对了。听说这附近的上空，前一阵子出现了龙呢。”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