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耳的门铃声将我的思绪拉回到现实，我很诧异，现在冬天这么晚的时候还会有人来找我？
我简单的将地上的啤酒罐收拾了一下就到门口开门，打开门就看到气喘吁吁的木玉，他看到我开门也没和我说话，很自觉的就走进了我家，我也没有介意，把门慢慢的关上，跟到木玉的后面。
“坐吧，别站着。”
我看他刚一进来就打量了一下我家的环境，这才想起来上次木玉来我家已经是几年前了。
“喝酒了？客厅里这么大的酒味。”
木玉鼻子嗅了嗅，马上就看到了我简单收拾堆在一起的罐子，我点了点头，让他先坐下，想了想到厨房的柜子了拿了一瓶白酒和两个杯子，放在了桌子上。
他坐在沙发这边，我坐在另一边，我们中间隔着不大的茶几相对而坐。
“天冷，喝点暖暖？”
我想给一个杯子倒满然后询问了一下面前的木玉，他也只是点点头，双手环抱着他的左腿，大概是有什么话要说在考虑要不要说出口。
我把两杯都倒满，把一杯推到木玉跟前，他松开了手，并且摘下了眼睛。
“先喝一杯吧。”
他举杯，我也跟上，杯子碰撞在一起，有着独特的玻璃碰撞声，一口酒下肚，扫去了之前啤酒带来的寒气，胸口腹中都透着一股暖意。
“找我干什么？这一个多月我都算不在的，今天才回来。”
我拿起他放下的空酒瓶给他再次添满，他没有拒绝只是到半杯的时候，止住了酒瓶。
我也没有劝酒的习惯，就把添酒的手收回来，给自己倒了一满杯。
“你家里还有别人啊？”
木玉眼神瞟了一下我的卧室，我知道他进门酒应该感觉到了齐茹萱的存在。
“一个朋友，有些伤心事，陪她喝了些酒。”
我也没有去给木玉解释这个女孩的事情，反正他来我这也不是来讨论这个的，在这个已经逐渐迷离的世界中，木玉哪怕不是一个清醒的人，也会是一个坚实可靠的伙伴，当然前提是我们不是敌人。
“这次彻底醒过来了？你现在是白墨吗？”
“是，第一次清清楚楚的感受到自己是白墨，虽然没有了疑问，但我还有很多困惑。”
“什么样的困惑。”
木玉说话的时候又拿起了酒杯，杯子再次碰撞在一起，他抿了一口，我则下去了小半。
“我在想之后，我要做一个什么样的人，平凡人？修道者？还是其他的什么。”
木玉翘起了腿倚在了后边的沙发上，一只手还搭在了上边看起来很有大佬的气势，我被他这假正经的动作逗的有些想笑，他大概也感觉有点神经病，自己先笑了起来，我看见他笑自己也就不再掩饰了，一起笑了起来。
突然想到了还有一个人还在那睡着，我赶紧打出停的手势，并且向卧室那里指了指，木玉马上就明白了我的意思，收住了笑声。
“你不从一开始就注定是剑皇了吗？怎么还会有这种滑稽的想法。”
“剑皇不是已经死了么，我就不能做一个全新的白墨吗？”
“为什么想做一个全新的人，剑皇不好吗？四海共仰，九州共尊，岂不快哉。”
“四海共仰九州共尊？那样就快乐吗？那样就会过得高兴吗？剑皇白墨都快修到最后一步成圣了，不还是活得很拘束。”
“你现在的倒有些成熟的感觉了，白墨。”
木玉看我的目光带着几许的欣慰，我不懂他这种老父亲的眼神什么意思，虽然想吐槽他装什么老成，还是没有当面说出口。
“你真的了解过去的你，过去的剑皇白墨吗？”
木玉这样问我，我只能摇摇头，我有着他的记忆但没有他的情绪和感受，可以说我只是身为一个旁观者去看剑皇整个一生的，哪怕有些地方确实有感同身受时候，但更多的是我仍不理解他为什么要那样的做，所以我才觉得我不是剑皇白墨，我也不能成为他那样的人。
“他是一个剑道的天才人物，从小就被万剑宗着重培养，他的修为毫无疑问是已经登临顶峰，可是他的心境却还在执着和虚无间徘徊不定，你明白什么是执着什么是虚无吗？”
还是摇头，木玉现在已经开始和我说一些玄学类的东西，我是真的不明白这些。
“就是‘见山是山’和‘见山不是山’的说法，执着便是还没破除自身的原本的见解，局限于片面的认知，容易给自己的心魔干扰，让自己的心被时刻的干扰。而虚无便是对事物的真相有了更深入的了解，可以看清其中的本质，知道了万物皆空，明白了皆是虚妄，懂得了一切都可不得。之前的白墨就是在这种求而得而不可得中煎熬。但现在的你好像在心境上是看清了之前不曾看到的，离‘见山只是山’的淡定心境不远了。”
“所以你讲了这么多有什么用？什么山不山的，我就想问你，我以后可以成为什么的人。”
“这不应该问你自己吗？你不要刻意的逃避之前的自己，他是你的过去，而你现在只需向前走，别去计较，别去执着。”
“卧槽，木玉你这是快成圣了吧。”
木玉的这几番话给我说的一愣一愣的，我想杠上去却又觉得说的又有些道理，不知道如何去反驳。
“快成了。”
木玉笑了笑，向我举起了酒杯，我没有回应他，他自己自饮自乐了起来，可到最后也还是喝了一小口。
“所以你过来就是为了给我讲经的？”
我不相信木玉大晚上的，在我醒来后马上跑来是来给我讲大道理的。
“不，我是来给你的未来指路的。”
“你们之前都骗过我，我还会相信你吗？”
“你可能不会相信云帆郅乐，但我知道你会相信我。”
“为什么。”
我双手交叉环在胸前，也不知道该给木玉摆出什么表情，不如就送他一张面瘫脸。
“云帆郅乐当初和你同死只是为了用这种办法到达凡间掌握复生的方法，而前段时间你们的战斗也只是你的心魔和他们的恩怨，没有什么说不开的事情，我不是来帮他们当说客的，你说你不想做剑皇，好啊，你原本的心不要了吗？姬月兮你不管了吗？”
“我现在这个心用的就挺好的，那颗就送给姬月兮吧。”
“不行！你一定要重新拿回来，否则一旦被妖魔利用，这个心被邪魔侵染，后果不堪设想。”
桌面已经开始晃动，杯子中的酒也因为晃动泛起涟漪，木玉的头发和他那宽大的衣服无风自动，一股压迫的力量扑面而来，在这股力量面前我竟然连手都抬不起来。
压力越来越大，我觉得肩膀上好像被压上了千万斤，脚下的地板已经有了几道裂痕，黑墨赠与我的修为竟然没有一点作用。
“你这么强，有什么后果你解决不就好了吗！”
我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的说着，说完血已经顺着嘴角开始流下了。
再一瞬，压迫的感觉全无，我又重新恢复了行动的能力，这便是木玉真正的实力吗？我这样想着。
但突然想到之前他们三个这么牛逼的人为了骗我被一个小妖精打的手忙脚乱也是可笑。
“那颗心只有你能解决，并且那里面有你的功力，你拿到那颗心不仅能恢复之前的全部修为，而且可能还会直接到达圣境。”
木玉收回了他的力量戴上了他的眼睛，一扫刚才的盛气凌人，重新变回了之前的那个文学青年。
“我成圣做什么，我现在有黑墨的修为还不够在这个世界横行吗？”
“有我在，你这点力量是不够的，听我的快去拿回你自己的心，我们现在需要你的变强。”
“发生什么事了吗？”
我惊于木玉说话的语气，听他的话好像要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
“你不用管，我现在只是要你变强，如果你就这样安于现状，我……”
他只是拿手指点了一下，卧室门打开，齐茹萱悬浮着在空中睡着。
“我杀了她！”
木玉眼镜镜片折射着灯光让我看不清他现在的眼神究竟什么样的，我觉得肯定很恐怖吧。
“你身为武帝，也拿一个女孩威胁人。”
“你都不当剑皇了，我还做什么武帝，这里是凡间不是修道界，我们背后也没有宗门荣誉，你答不答应。”
木玉以气化形，一柄匕首已经悬在了齐茹萱的头顶，我不会怀疑那柄匕首的锋利，尤其它的下面还是一个凡人。
“这是你我的事情，你拿她来威胁我？杀了她不怕成不了圣么！”
我站起来，一如那天灵鸢山山顶面对天雷时，红莲剑已经飞到我的手中，这柄神兵自从白墨死后就黯淡了下去，至今也没有苏醒到它之前的光彩。
无数凌厉无匹的剑劲由我的体内而生，犹如一股股的青烟向四散弥漫。无数由剑气形成的利剑狂风暴雨般的飞卷。一时间整个房间都布满了飞剑。
“多年不曾见你万剑齐飞的状景了，今日我就来替你试试现在你能施展出几成！”
木玉手臂一挥，齐茹萱被一团蓝光包裹又飞回了卧室，并且房门又被一团柔和的气护住，现在这里只剩下我们两个。
“你我修道多年白墨你追求的是什么道。”
“我不知道！”
无数剑漫天飞舞，形成横状的龙卷形向木玉冲去。
离木玉大概还有半米处，所有飞去的剑都被一道屏障挡住，我想再调动体内的剑气，一口喘气让木玉直接扫开向他冲去的飞剑，飞剑形成的剑网被他扫出了一块缺口。
他一步来到我的面前，整个人悬在我的头顶，他只伸出了两个手指，轻轻点在了我的额头，就这轻轻一击，就让我体内气息混淆，身边以气化形的剑纷纷散去，我和木玉保持着这个姿势，他的手指还在我的额头停住，这一刻我有种迷糊灌顶豁然开朗的感觉，但却抓不住……
闭上眼，眼前的景色也都已经改变，我看到了山野竹林，听到了溪水潺潺，望到山巅的云雾起伏，更有云中的电闪雷鸣，我仿佛融入这片天地，但又觉得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当我再睁开眼睛，木玉已经收手坐在了沙发上，窗外依旧传来车水马龙声，夜晚的灯光照亮了整个天空，想到前一刻的淡薄看到这一刻的喧闹，我……
“什么是道？”
“道就是冥冥中你要走的路，而你要做的就是你的心，可你连心都没有找到，还怎么谈修道，还如何谈做什么样的人，我希望你能拿回自己的心，我让你自己选择，不再逼你了。”
我看到木玉推开门离开的时候左袖还有着血迹。我把还在颤抖着的手放在胸口，感受着心脏的跳动。
“原来我什么都不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