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曾是白色的,因为那是虚无,那是完全没有意义的画作。那么虚无的,无意义的,同时也便意味着自由,任意。
对于执手画笔的人来说,这里是一个开始的地方,这里便是自己做什么都会如愿以偿的天堂。或者···这里也是惨烈灼热的地狱。只要拥有拿起画笔的权利,那么世界便任由她创。
那么创造些什么好呢?天空?大地?海洋?日月星辰?总觉得和之前的画卷没有什么区别。白色的世界不会限制你的思维,却也难以给你任何提示。
想不出来,创造的过程远要比欣赏创造的成功艰苦得多。日月星辰的转动,河流湖泊的汇聚,千百万年终是如此。愚昧的生物想展示自我的才华,但始终都是精美的包装下糜烂的肉体。
厌倦了,创造新的画卷已经开始厌倦。漫长的时间流逝着。终于她想到了,画卷之所以无聊,是因为所有的东西都是画中的,死物终究只是死物,哪怕是他们的思维多么开阔,他们的行为多么惊人,终究无法摆脱死物的局面。那么如果将不是画中之物加进去呢。
想到这里,早已无法用时间来计量的心又蠢蠢欲动起来。
这次就由你来完成这幅画吧。
她的怀里抱着一团红布包裹着的东西,漆黑,深邃,犹如白昼被挖去后所留下来的黑洞,她看着怀里充满爱意的笑着,空白的画布,连风都未曾拥有。
“乖孩子”···她温柔的抚摸着他,用近乎疯狂的音色,甜腻的声音,将他送入到逐渐开始描绘的白色世界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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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段说多了便满是丑陋扭曲的神话。
······好软,温暖还有一股淡淡的香味。
现在是早上吗,如果是那样的话现在应该是美丽的早上。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古名地遥逐渐从一个看似疯狂却又很真实的梦境中醒来,熄灭的篝火以及漆黑的地面。昨天晚上好像发生了什么了,但是不记得,完全没有记忆。
感觉好像是枕着杂草的席子,谁做的?这种东西不好好清理一下可不行,会有寄生虫的,该死,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男孩撑着草席坐了起来,但是还没有完全起身便又晃晃的倒下去,有一股天旋地转的头晕感。
怎么回事?大脑给我动起来啊!
就像老旧的齿轮带动的机器,随着咯咯嘎嘎的脑内回响,古名地遥的大脑逐渐清明,昨天的话,黑暗,疼痛,以及···什么呢?记忆到这里就结束了
“那个是····露米娅···?”
“嗯····唔·····”
身后传来这样的声音,寒意瞬间窜到男孩的背后。带着十足的戒心,男孩转过头要目睹一下声音的来源。
金色的秀发,雪白的玉颈,黑色的连衣裙。最重要的是那双猩红的眸子,躺在旁边,带着不知道是恶作剧还是嘲笑的目光,斜着看着自己。
“唔···啊啊啊啊!”
男孩不管身体的异常,硬生生的从草席上跳起来。那可是与野兽同床共枕,稍有不慎便是一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醒了啊,还以为你一睡不起了。”
露米娅做起身,露出冰冷的笑容。
“露米娅,你为什么在这里。”男孩注视着她,但是视线却时不时的飘向别处,头很晕还有些痛,天旋地转的感觉连保持视线都很困难,站着都是一副踉踉跄跄的感觉。
“我只是偶然路过这里,谁知道遇到了一个失踪了三百年的人。”露米娅将男孩晾出来的干菜团起来放到自己身后,以一种非常舒服的样子窝在里面。
“之后就袭击了我?”
“总得确认一下吧,万一认错了怎么办。”
“你这家伙····”虽然恨得要死,但是真要是这么做的话完全是找死的行为。
“····她们人呢?“男孩捂着头环顾四周,并没有发现一直陪着他身边的那两个。
”她们···你是指那两只小虫子吗?“露米娅用目光奚落着男孩。
“喂!你该不会···”古名地遥近乎是吼出来的,被视为虫子的两人,最后的下场当然是被无情的踩死。但是话还没说完便被身后的一句“遥先生——!”给打断了。
同样是金发,但是这边却要短得多,只是能披散在肩的程度,而且与那种掐住喉咙的冰冷无缘,整个人有一种神秘的感觉。
“——梅莉!”
古名地遥看着怀里抱着各种捡来的树枝,急忙赶来的少女。
“你怎么还活着,不我的意思是说你为什么···能活下来。”看着双眼哭得有些红肿的少女,古名地遥有些语无伦次。
“是呢,不知道为什么··还有她。”少女的身后走出来了那只小猫妖,瘦弱的身体也报了一些树枝,双眼也是红红的。
看到这里,古名地遥转向依旧在那里坐卧的大妖怪。只见她红润光泽的嘴唇弯了起来,无视了男孩的目光。
“我昏迷了多少天?”
“差不多有三天。”
过了这么久吗!这两个人没死掉简直是个奇迹,目前为止还没能见过从露米娅手中活下来的人类。这么说的话让她们或者是有目的的,啊~思维好混乱。
“把那些放到那。”大妖怪及其傲慢的指了指,两人则是非常听话的过去将带来的树枝摆好。
“虽然很想看到你泪流满面哭泣的样子,但是踩死虫子,我可不想脏了我的脚。”露米娅的这句话是对男孩说的,看来只是因为心情的原因才放过她们,起码表面上是如此。
起身走到摆成篝火状的树枝旁边,露米娅打了一个响指,黑色的火焰从底部逐渐升起,随着噼啪的柴火声,火焰由黑色逐渐转为黄色。
完全不知道要干什么,头越来越晕了,看来只能躺下才有些好转,古名地遥迈着趔趄的步伐走到露米娅刚刚坐的干草堆上,因为刚刚被露米娅体温温暖的缘故,卧着并不会感觉到寒冷。
草垫散发着特有的泥土味道,混合着一股淡淡的体香,以及蕴藏在其中,如同猛毒般冰冷的血腥味。
“遥先生,你怎么样了?”少女放完柴火后走到躺卧在草堆中男孩的旁边,蹲坐下来,一脸担忧的看着浑浑噩噩的男孩。
“应该····死不了,”男孩半睁着眼睛,视线刚好看到小猫妖依偎在他旁边。
露米娅走到火堆旁,黑色的无形大手从树的阴影里拖出一块带着鲜血的肉,未干的血液不断在地上留下黑褐色的血痕,大手一直将肉块拖到火堆里才消失不见。
古名地遥在一旁淡漠的看着她的动作,无言的少女和猫妖也安静的陪在他两侧。不一会烤肉的香味沿着微风传到古名地遥鼻中。
“····喂”
“干什么?”
“肉,烧焦了···”原本的香味混杂了一些干糊的焦味,男孩忍不住开口了。
露米娅咋了一下舌,不爽的将肉块直接从里面拎出来,白皙细嫩的手**烤肉中野蛮的撕下一块,朝着男孩丢了过去。速度很慢,能勉强接住。
“吃吧,我可不想你在这里饿死。”露米娅说完便也撕下一块肉放到嘴里,嚼也不嚼的吞咽下去,这种既原始又野蛮的吃法,在超尘脱俗的美丽面孔上是那么的违和。
古名地遥看着手里的肉,好烫啊!但是还不能扔掉。“这个肉不会是人肉吧?”
当然绝非玩笑,身为大妖怪的露米娅吃人肉是家常便饭,应该说她本身便是以人肉为食,这并不是指人肉中有什么需要的营养,也不是需要从人类的恐惧中摄取力量。她单纯的只是享受人类被咀嚼时发出的惨叫,活生生的人眼看着身体被一片片撕裂,大腿,随后是胳膊,不以生存为目的的进食,舔舐着不断流淌的鲜血。最后用染红的嘴露出恶魔般的笑。
“不是。”露米娅不耐烦的回了他一句,然后接着啃食手中的肉。
古名地遥看这如同原始人的吃法,将手中的肉分成三份,给两侧同样已经饥肠辘辘的人。
“没有签子,也没有筷子,用手抓着吃吧。”
“遥先生,这肉是···”少女用担忧的目光注视着。
“啊,应该只是动物的。该死····好难吃。”咬了一口,一股野味以及难以名状的焦味直冲味蕾。原滋原味的烤肉,连盐都不放的话,真的是难以下咽。
野蛮的大妖怪,只要是食物的话不管什么味道都可以吗?玛艾露贝莉和猫妖也是皱着眉头啃着手中分到的肉。
“遥先生和那边的妖怪认识吗?”少女瞅着毫无形象坐在地上的露米娅,低着声音问道。
“啊嗯,认识,认识到不能再认识了。我可是被她咬下一大块肉呢!“古名地遥咬牙切齿的回答,身体也不自觉的颤抖了一下。
“真的吗?但是····真的很难让人理解呢。”
“你是指什么?”
“各种方面,连同性命那种。”
“鬼知道···”
吃过饭后,露米娅也没有过来将草垫夺走,只是躺在原地,全然不顾头发和衣服沾上泥土。
“你想怎样,露米娅。”头晕已经好多了,古名地遥做起身,锐利的视线直穿眼前的金发少女。
“我说过了,只是想看一下失踪了三百年的人,难道你那个低能的大脑理解不了吗?”
“谁信啊!活在尸体上的你怎么可能会因为这点小事就来找我!“
“真是不巧,虽然你的肉对我来说吸引力很大,但是终归只是吸引着我。”露米娅悠然自得的说道。
“虽然向你的师傅承诺过,不会取你的性命,但是啊···”话音未落,眼前的大妖怪突然消失了,身后感受到鼓膜发生讨厌的震动。头上被一只白皙的手抚摸着,就像疼爱猫咪一般。
“只要在不死的范畴内,不管做什么都是可以的。”
她的嘴绽放出华丽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