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莉丝小姐，你醒了吗？”
早上阳光正好，漆黑的少女正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睡姿相当难看，洋装也变得皱巴巴的。
门外的人敲了半天见没人应，干脆直接叫起了帮手。
“小凌，拜托你进去叫醒她了。”
“了解！”
随着一声回答，女孩拧开了门把手，推门而入。
“人偶小姐，外面的男人叫你快点起来，不然他要进来做这样那样的事了！”
【我没说过这样的话――】木晓内心十分崩溃。
揉揉眼睛，绚烂的日光刺得眼睛疼，莉莉丝翻了个身，艰难地从床上撑起身子来。
“现在才几点啊，不想起床――”话还没说完，倒头又栽到枕头上了。
木凌干脆地出了门，放弃了，拍了拍木晓的肩膀，给了他一个坚定的眼神：“交给你了。”
说完，拎起书包就要想外面走去。
“不用我送你吗？”
“不用，你先处理好房间里的那个吧。自己请来的自己负责。”
潇洒地背过身去做了个再见的动作，木凌立刻飞也似的从屋子里逃走。
“唉――到底是谁把她教成这样的。”看着把逃避责任说的这么冠冕堂皇的妹妹，木晓长叹一口气。
说到这里，有必要解释下木氏兄妹二人的关系。
其实吧，木凌不是木晓亲生的妹妹，他上高中时自己父母就把这么个小家伙塞给了自己，留下一笔钱和一栋房子就去远方过二人生活了。
至于说木凌的身世，两个不靠谱的父母并没有告诉他，他也没机会问，就这么一晃过了将近十年，二人对于彼此的存在已经习以为常。
要说时间改变了什么，只是木凌从一个会甜甜叫晓哥哥的可爱萝莉，长成了一个直呼他大名的叛逆少女。
【怎么看好像都是我的错？】越想越不对劲，木晓收回思绪，将注意力转移到屋子里问题更大的少女身上。
“莉莉丝小姐？莉莉丝小姐？我马上也要去上班，再不起来就没有早餐吃了。”
“波奇好吵――”将头蒙在枕头里，莉莉丝在床上缩成一团。
“不是波奇，是木晓。不起床就算了，乖乖待在家里，不要乱翻房间里的东西，我下午很快就回来。”
不再管又睡过去的少女，木晓关上了门离开了家。
“啪嗒。”房间外响起了关门声，确认对方走后，莉莉丝缓缓地睁开一只眼睛眼睛悄悄窥视着，紧接着慢吞吞地从床上爬起来，从怀里抽出来烟管用嘴咬住。
拢了下遮住眼睛的长发，莉莉丝懒散地倚着背后的枕头狠狠抽了一口没有点燃的烟。
凝重的表情终于放松下来，莉莉丝长舒一口气，左右打量着这个房间。目前她是被安排在了一楼的一间卧室，据说曾经是木晓父母住，房间倒是干干净净，完全看不出来长期没人住。只是床对面的一面镜子被用黑布蒙了起来，与房间明快的米色形成鲜明对比。
莉莉丝收回目光将脖子后仰，长叹一口气：
“已经摆脱人类社会危机了么――时代变迁真麻烦。
不过算了，好在这波交易不亏，起码把条子躲过去了。”
一边看，一边自言自语着。最近几天她都在忍饥挨饿地逃亡，突然清闲下来反倒不知所措。
“接下来做点什么好呢？”
咬着烟嘴，少女陷入了深思。
――――――――――
“老师好！”
“你们好！一踏入学校走廊，学生们就叽叽喳喳地围过来，其中以女生居多。”
“老师，下课我可以去办公室问你问题吗？”
“我也要去我也要去！”
听着小女生们这样说，木晓不免尴尬地笑了笑，语文课有什么好问的？
作为最年轻的老师，木晓本人也长的比较清秀，白嫩嫩的一张脸看上去也不过高中生。说帅吧，好像又过于阴柔，从漂亮来形容恰到其分。
总之，在这个对脸审美女性化的世界里，上至五十岁大妈，下至五六岁**，木晓向来都属于受欢迎的现充类型。
可惜本人没什么自觉，一直扮演着老好人的角色，因此即使有车有房父母双忙，但还是母胎单身到如今。
终于摆脱掉吵闹的学生们，木晓急匆匆地往办公室赶，途中和一个男生擦肩而过，触碰到男生肩膀的一瞬间，一股恶寒从背后直冲脑袋，那种如同噩梦惊醒的感觉把木晓定在了原地。
呆愣愣地看着远去的男生，木晓猛然想起来昨天晚上他才梦到自己从楼上摔下来，那种坠落带来的恐惧——
那今天，是否又会发生这样的事呢？
答案是，没有。
一直到课程结束，木晓都没有出现任何意外，太过于平常了反而让他惴惴不安。
“莉莉丝小姐说的是真的？”
带着这样的疑惑，木晓迅速收拾好东西就要回家，坐在他邻桌的女教师叫了他一声，可木晓哪里顾得上她，礼貌地微笑着说了再见，立刻一溜烟离开了。
女教师呆呆地望着关上的门，叹息声响起。
“唉…又没成功啊。”将头埋在桌子上，两张电影票从她手中滑落到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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匆匆忙忙地回到家，木晓越靠近门，不祥的预感就越强烈。
果然，预感这东西从未让他失望过，打开门的一瞬间，呛人的烟味把他熏个半死。
【失火了？】这是木晓的第一个念头。
“莉莉丝小姐！你没事吧？你在哪里？莉莉丝！”
捂住口鼻，木晓一边大喊一边冲了进去，屋里没有火光，只是浓雾弥漫。
“莉莉丝小姐！”
“吵死了，波奇。有什么事情值得你大呼小叫啊？”
少女慵懒的声音从浓雾中央传来。
“到底发生了什么？房子没事吧？为什么有这么多烟啊？”
循着声音找回去，木晓终于看清正窝在沙发上吞云吐雾的少女，而造成现状的就是她手中那杆白色的烟管。
“是结界啦，结界知道吗！”
“结界你个头！”木晓伸手就抢过莉莉丝手中的烟管，狠狠地往她头上来了个爆栗，随之而来的是猫被踩到尾巴一样的尖叫声。
开开窗，通好风，木晓郑重地在脑门红红的，一脸幽怨看着他的莉莉丝面前坐下。
“听好了，不许在家里吸烟。”敲完对方，木晓气消了一半，训斥起来语气也就没这么严厉了。
然而莉莉丝的怨恨却有增无减，抄着手倚在沙发上，扭过头去呕着气，苍白的脸也因为生气充血终于有了一丝润色。
“莉莉丝小姐，你有在听吗？不听我就把烟管扔掉了。”说着，将手悬在垃圾桶上面随时准备撒手。
眼看自己心爱的东西要被丢掉，再不情愿莉莉丝还是转过了头，恶狠狠地回复着：“卑劣的威胁手段！”
“是莉莉丝小姐的问题吧，家里还有未成年人，而且就算抽烟也好歹把窗户打开啊。说起来你是从哪里找来的烟草，和昨天的味道好像不太一样。”
“不愧是波奇，鼻子果然很灵敏。”听到这里，莉莉丝嘲讽地笑了笑。
“我说能别再这么叫了吗——”
“后面院子里种了烟草你不知道吗？”
木晓的父亲倒是很喜欢吸烟，所以也在院子里种了一些，不过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他从来没细心留意过这些植物，一直以为它们早就死掉了。
“不，等一下——不是这个问题吧？为什么这么短时间就能做出来啊！”差点又被蒙混过关，木晓及时刹车。
“波奇，我问你，如果我真的是在制造结界，而你冲过来破坏掉，怎么办？”莉莉丝神情一下变得严肃，非常自然地逃避了上一个话题。
“可莉莉丝小姐你是在开玩笑呀。”
“你怎么知道我是在开玩笑？证据呢？”
“因为结界这种东西——”话未说完，木晓自己先愣住了，如同他不能证明结界存在一样，他也无法证明结界不存在。
“我不是说了，凡事都要有证据。鲁莽地行动并不会有任何好处。波奇果然是波奇，要调教的地方看来还有很多。”
“对不起——”属于过度温柔老好人的木晓对于错误从来承认的很干脆，并且不找借口。
莉莉丝满意地点点头，看小狗一样的眼光看得木晓浑身不自在：“你是个明白人，这很好，省了很多麻烦。之前遇到一些死脑筋的家伙如果不是看在他们出价高的面子上，真想让他们自生自灭。”
“莉莉丝小姐，你说你是侦探，具体是怎样的呢？虽然现在侦探被列为了职业，不过还是少数人才能从政府取得执照。”
“我专门处理波奇你这种人哦。”
“我这种人？”
“今天，你没有遇到吧？”少女原本圆圆的瞳孔又眯成了线，脸上浮出一抹笑意。
木晓心脏猛地一颤，今天在走廊上碰到男生之后产生的恐惧感清晰地浮现在脑海。“为什么——”
“我接受代价，处理一些人类处理不了的事情。这就是我的工作，明白了吗，波奇？”不知何时，莉莉丝已经重新把烟杆拿回在了手上把玩着。
“那我是不是从今以后都不会再有那种现象了？”木晓激动地看着眼前的少女，突如其来的自由让他欣喜若狂。
然而，莉莉丝打断了他。
“不，只是削减而已。那个时候你应该是要被人推下去的，但是只保留了那种感觉，但是没有让他付诸现实。”
“这样就够了！只是这样完全没问题！”
“不——波奇你听我说完。你非常特殊，你身上寄寓的梦魇不是普通的梦魇，它是有意识的，并且在不断地成长。现在我只能避免物理伤害，但是以后估计连这点都做不到。”
“最后，我会怎样？”
少女举起手中的烟杆，探身向前，用烟杆头在木晓脖子上缓缓划过。明明应该温暖的烟杆却如冰一般冷，如同刀尖。
就这么被烟杆抵住脖子，木晓咽了口唾沫，眼前少女的瞳孔又恢复了圆圆的形状，漆黑的眼睛死死盯着木晓一字一顿道：“你会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