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南方某座高山上有一间坐北向南、被林木包裹的神祠，已被荒废了多年，繁盛一时的荣光在岁月潮水的冲刷下，渐渐地淡出了人们的记忆。
门洞式建筑的木衡门（牌坊）因风化雨蚀，木雕纹理被时间磨平，柱顶的木雕狮子因腐朽变得发黑，散发出霉味，衡门摇摇欲坠。南越社祠，牌匾上这四个大字所在的位置上只留下模糊的印记。
神祠建筑为砖、木、石结构，三进二厅二天井，明间前设三级石阶，嵌花岗石门槛、石门枕。正殿和两厩的青砖碧瓦、雕梁画栋、陶塑壁画，因年代久远，原有色彩渐褪，时间却将其沉淀为独一无二、古色古香的古建风韵。中堂八根八棱型花岗石石柱，简洁大方，柱台样式层层各异。明间后设屏门，横梁木雕样式端庄大气，青龙彩凤九霄外，瑞兽祥云吉运来。门间后部设神龛、香案，供奉土地神的陶塑神像。
破败的神祠里，社祭用的神坛里的红土已经板结，花岗岩石板地面的缝隙中杂草丛生，一切景象都在书写着荒凉二字。神祠的内庭中后有一口荒废已久的古井，井壁井边的大半都被青苔所掩盖。
虽是这般破败荒凉的景色，却又不难从这精湛的建筑手法想象出古时神祠门庭若市、香火鼎盛的辉煌场景。
子夜时分，山门外，一个提着一盏散发着荧光的纸皮灯笼、背负箱笼的男人正缓缓走来。
他没有在神祠内做过多的停留，而是慢条斯理地走向古井，脸上难得地露出了一丝笑意，就如同是去跟一个离别多年的老朋友见面一般。
他稍微调低了灯的亮度，选择坐在一处尚未被青苔啃噬的井边，享受着此刻静谧的气氛。此时已是初夏，暑气像游蛇一样爬行、缠绕，岩石所筑的古井透过薄衣传来了一股舒适的凉意。
约摸一会，稍远一点的地方忽然出现了些许闪烁着的光点。
身旁的草叶上也传来了点点黄绿的光，融入空气中的柔和的光开始像是呼朋引伴一般，肆无忌惮地蔓延开来。
在各处升起的光划破寂静的黑夜，只留下一道转瞬即逝的细长的黄绿色光线，仔细一看便会发现每一道光的真相其实都是一只萤火虫。在半空中飞舞的萤火虫数量之多犹如地上繁星，点亮了夜幕，构成一幅壮观的景色，周天星斗似乎唾手可得。
它们闪烁着，不知道是不是在玩耍、求爱、示威、警告，但是都要比平常更加热闹非凡。它们用自己的语言交流着，每只萤火虫的寿命虽然很短暂，但自古时起那要将生命之光传于后世的古老记忆便告知它们生命之中的使命所在，自此生生不息。
井底深处，光滑的内壁上生长着用纯净的地下井水濡养的苔藓。井底的水面被灌进来的风吹皱，皎洁的月亮倒影也被扰乱，同样被扰乱还有绿色光块的映像，那是产在苔藓表面的萤火虫卵所发出的光辉，它们自小便继承了祖辈们的使命。作为生命的继承者和传播者，从诞生之时到逝世之刻，一生都在散发着这美丽色彩的生命之光。
林间，草上，井底……这些细小、顽强的生命在用自己的色彩向世界宣告自己的存在。
一切是如此地不可思议，原本荒凉破败的神庙因为萤火虫的关系，被装饰成泼上了奇异色彩的绮丽的艺术品。
男人就这么安静地看着，这番炫丽的景色仿佛让他找到了某种熟悉的感觉。
所有漫天飞舞的萤火虫突然好像收到了某种命令，在持续飞舞一段时间后，纷纷默契地停了下来，世界重新回到了刚才那个安静的状态。
古井的底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苏醒过来，宛如君王降临一般，使所有的萤火虫都不得不臣服于他。
男子把灯提到井口，从井口往下一看，果然底下有一双淡雅的绿色眸子睁开了，果然是有什么苏醒过来了。但，此刻这个男人的脸上仍挂着淡淡的笑容。
【二】
那里是萤火虫自祖辈起就在此扎根的部落，由于这里的风水格局不同一般，因此即使是这些细小的虫子的灵魂，也不易飘荡到外界或回归幽冥。经年累月，它们逐渐汇聚在一起，相互吸引、重组、凝结，然后重获新生，生出灵智，诞生出了一个具有统一意志的祟灵，在灵当中也属最高等的精灵。
若是祟灵生前没有什么强烈的怨念，并对离世的祖地抱有感情，会选择遗留于此，把自身灵力渐渐渗透到自然万物中，令当地的草木能够更旺盛地生长，水源会变得更加清冽，土壤也会变得更肥沃。
古时，懂得感恩的人们为此类精灵建造庙宇，供奉膜拜，敬若神灵。继而被人降以仪式奉为伪神，祟灵便正式成为了此地一方的守护神，成为土地神的一员。与天生的地母神不同，土地神是只要完成仪式，得到信奉并完成职责便能成为仪式的伪神，地域神。成为了土地神的古老祟灵与当地的南越族民相约，世代守护这里的大地。
祟灵虽然本身的灵力并不高，但是得到信奉后灵力会增长，能够较大幅操控调和自然中的元素、灵力、气流的流向，安定磁场和地脉的波动，甚至还能在一定的范围里实现人民的愿望。就连弥漫在空气中的源于人类心中的邪气和污秽，也能慢慢地使之净化，四处重新焕发出生机。
只是随着时代的迁移，长年受到恩惠，对神灵抱有的敬畏之心却逐渐缺失，到神祠里参拜祈福的人也随之减少，曾经香火鼎盛的庙宇也因此衰落，失去了传承，最终被世人所遗忘。
失去了民众的献供、参拜和信仰的土地神，因不是天生的神祇，灵力再度变得衰竭，再也难以负荷起调节自然的灵力消耗，就连维持原有的形体都很困难。同样的，某些地方的伪神会因为灵力衰竭，沾染上邪气，甚至乎恼羞成怒地由土地神堕落为四处作恶的恶鬼。
【三】
从深井内开始缓缓飘出一些亮绿的晶莹光点，随后井内喷涌出一道如汹涌澎湃的潮水的耀眼绿光，浓郁的绿光中一个黄色光团升了起来。“嘭”的清脆一声，绿色的光华散去，一个头戴小冠、穿着褐色古典华服的男子出现在眼前。那男子面容清秀，器宇轩昂，浑身镀着一层薄薄的绿色荧光，好似一大块翠绿剔透的翡翠。这位便是这里的土地神，由精灵升格的伪神，烛。
只见他脸上洋溢着动人的笑容，大步流星地朝前迈去，然后……用右手一把掐住对方的俊脸说道。
“哟，这不是‘雾’吗？几百年不见啦？还记得过来看我啊？”烛露出了一脸孩童般的天真笑容，然而笑容的背后却好像潜藏着一抹愠色。
“身为土地神，对待客人该有的礼仪呢？放手！”雾无情地拍掉烛的手后，轻手揉了揉脸颊。
“免了吧，土地神已成虚名，失去了民众的信仰的如今，已经跟落水狗别无两样，唉。”变回正经模样的烛开始叹息起来。
“……”雾无言以对。
“这数十年来，人类为了赚钱，到山上随意砍伐树木，捕抓动物，荼毒生灵，污染水源，实在可恶！”
“原来汝也不好过啊。”
“今夜造访我处，恐怕为的不是叙旧吧？”烛用锐利的眼神督向雾。
“……其实我来是想向汝要一样东西。”
“哼，我就知道！何物？”
“我想问汝要萤华……”
“什么？！不给！汝这是为何？”
“我有难言之隐。”
“不给！”
“萤华可是我花费了千年之久好不容易栽培出来的灵株，是为了防止有一天……汝也看到了，如今的我灵力已不复往日，全凭这口被土地灵气润养的古井之水和睡眠才得以存留至今，但，即便如此，这副身躯也仍在不断衰弱，恐怕有一天便会消亡殆尽吧，重返‘故土’吧。”烛露出了苦笑。
烛虽然没有说出理由，但雾已经隐隐猜出。眼前的这个男人有着近乎偏执的善意，原本身为高等的精灵他为了追逐光明本身，四处修行，弘扬善道。路经此地时，遇到了即将消亡的祟灵，心善的他聆听了祟灵的临终遗愿。最终决定不惜将己身的灵格凭依于这些细小灵魂，也要完成它们的愿望——遵守与当地先民的约定——世代守护此地。因其对这世间的生命一视同仁，哪怕是细微的虫子所化成的祟灵。正如其名，以奉献和牺牲为正道，烛，燃烧自己，照亮他人。为了遵守一个约定而守护另一个约定，这样的他，会连理由也不听便拒绝友人的请托吗？是害怕自己会心软吧。不惜做到这一步，就这么想要耗尽最后的一丝余力去遵守与那祟灵的约定，去守护那些辜负了他们好意的村民吗？
“我知道了，那么作为友人，当然也不能放任不管，也让我出一点力吧。”
“欸？”
“唉，汝最大的毛病就是总想着把所有的问题都包揽上身，稍微也去信任和依赖一下别人怎样？受恩于汝的何止十数人，明明只要开口肯定会有知恩图报的家伙过来帮忙的。”
“雾……可是这要怎样……”
雾露出了暧昧的一笑。
【四】
在那这后，雾施展手段，召集了所有尽可能找得到的烛以前帮助过的妖怪和精灵，其中甚至还有因为仰慕烛而前来的追随者，纷纷使出自家的制空法术迅速赶来。虽然灵与妖都很长寿，但是在这广阔的天地之中彼此的相遇、重逢却实属难得，因为通讯技术的落后，分隔一方的交流十分困难，能够让如此数量多的灵与妖齐聚于此也算是多亏了雾。因为人数不少，彼此间开始相识或久别重逢，甚至产生了在举办酒宴的想法，让冷清了几十年的神祠也难得得热闹起来了。
雾看了一下，觉得都来得差不多了，于是把烛请了出来。
“啊，是烛大人！”寒暄中的精灵与妖怪们见这里的主人现身了，便打起招呼。
“哎呀，这可真是许久不见了。久疏问候，真是失礼了。”
“多年不见，真是令我等十分怀念。当年的恩情，吾等铭记于心，如若您需要此身，必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是啊！是啊！”
“没错！”
……
在场的精灵与妖怪，汝一言我一语的，场面十分热闹。
“请大家稍微安静一下，接下来由我来代替烛大人来说明一下情况。具体的详情，大家也已经在我委托的土灵子所送出的信看到了，那么我想要跟大家征求一下意见。”
所谓的土灵子是“灵”中，从低级到高级的浮游灵、寄生灵、衍化灵、精灵中的衍化灵，具有一定程度的灵智，与大地所交融，能遁于土中，在地下日行千里之遥，而无障碍物能够阻挡，但是土灵子一般都是行踪神秘，常常土中待上数十年也不足为奇，甚少有人能见上一面。能够与之交谈并使役它们的，都是了解它们鲜为人知的喜好之人。虽然见者不多，但是土灵子的传闻却是广为人知，因此当那些精灵与妖怪看到土灵子时，无一不是大为吃惊的表情。
雾的话让所有人在一时间沉默了下来，因为他们知道烛的仁义之心，不会允许他们对那些村民下手。但如此一来，短时间还没有人能想出什么好方法。
最先打破沉默的是前额上长着一只小肉角的小妖。“小的曾听闻在冻顶峰上有沐浴风神的恩泽而生的冷雀果，食用后可以使灵魂达到圆满的境界的灵株，我们可以去采摘回来。”
一个四目的妖怪反驳道：“不行，不行，冻顶峰远在西方，路途遥远，地处高原险要之处，空气稀薄，且一年四季皆为凛冬，还有暴风雪的阻难，三丈之外都看不清，行路何其难，更别提在山顶还有风神留下的护卫看守。”
接着一个体格硕壮的紫脸妖怪大喊道：“那不如让地下的灵脉分流于此，这样烛大人也能获得更多的灵力，怎样？哈哈哈。”
旁边的长发女妖嗔笑：“哼，异想天开，咱先不说，汝有没有这个办法能做到。灵脉分流这件事可是会触怒天威的，憨货！”
两妖在后面大吵了起来，其他的妖怪开始帮忙劝架。
一个身穿乌青色深衣的精灵文质彬彬地行了一礼后，提到：“那不如请烛大人在我们当中挑选出一位有能力辅助您的神使如何，既能为大人分担工作，又能充当大人的护卫、保护大人的周全。大人可以在这段时间里暂时放下手上的工作，专心调息回复。其余事宜就由神使来为您排忧解难，分担灵力消耗。”
“啊，这个主意好！”
周围的妖怪和精灵纷纷点头称赞。雾与烛悄声说话，烛也对于这个提议没有异议。
然而，就在大家为找到解决方案而欢喜时，一只长耳妖怪突然大叫：“人类在山下放起火来烧山啦！”
“……？！！”
“什么？！”
“那些忘恩负义的混账啊！”
众人就要发作，事情即将往不利的方向发展，雾见势不妙赶紧挡在门口。
“大家先冷静一下，烧山一事对于要靠山生活的村民们也没有什么好处才对，事有蹊跷，其中必有缘由！”
听到了雾所说的话，所有人都冷静了一些，觉得雾这么说不无道理。
“可是，眼下大火就要烧上来了，这可怎么办？”
“对啊，对啊！”
“这样吧，懂得水系和土系法术的，就劳烦各位前去帮忙灭火，身手好的就麻烦去帮助山上的动物避难，其余的各位留下来保护烛大人，我的话……会去跟村民们交谈一下番，问清他们发难的理由。”
“……嗯……好吧，那就交给汝吧，其他人跟我走吧！”是刚才那个体格硕壮的紫脸妖怪。
“好！”应呼声格外响亮。
“拜托各位了！”烛回应道。
【五】
“啊，那个人说的是真的吗？如果是假的，把山给烧了，我们可就玩完了吖。”
“当然是真的，之前不是已经有人在山上捡到金块了吗？”
“嗯……”
“关于那件事，能详细地跟我说说看吗？”听到两个村民的交谈后，灰头土脸的雾从树后走了出来。
“汝是……”
“我是游历中的医师。不好意思，刚才听到了汝们的谈话。请问金块是怎么回事，跟烧山有什么关联吗？”
“哦——那是因为我们村子里前不久来了个巫医说了山上埋有宝藏，但是那宝藏被力量山上强大的邪祟所占据，要想驱除那个邪祟并获得宝藏的话，就得烧山，驱逐邪祟，我们就能用那笔宝藏过上好日子啦！之前，按照巫医的指示，果然有人找到了埋藏在山上的金块。”
“喂，跟他说这件事情不要紧吗？”
“怕什么！他不是说了吗？他只是个游医。而且……虽然那个巫医说了会帮我家孩子看病，但是我怎么看那个巫医，都觉得那个人长得邪性得很，这个人不是说他是个医师吗？倒不如请他帮我的娃看病呢。”
“汝说的也是。”
“汝们难道不觉得奇怪吗？一个突然出现的巫医，怎么会知道山上有邪祟和宝藏这种连本地人都不知道的事情？”
“诶，他说是用厌胜巫术卜算出来的啊。”
“汝们难道没有听说过这山上的土地神？”
“土地神？土地神……诶！想起来了，我小时候好像听百岁老人提起过的……说是山上有个世代庇护我们的保护神……呀，要真是这样！完了，完了！上了那个骗子的当，不仅烧了山，还触怒了土地神，这可是要遭天谴的吖！”
“不，汝们现在还有机会。”雾郑重其事对那两个村民说道：“我刚刚就是从山上下来的，亲眼目睹到土地神施展了法术，扑灭了山火。但是他命我向村民们转告，若是汝们再执迷不悟，他老人家就真的要降下天谴了。”雾的一番话吓得那两个村民赶紧跪下，把雾当作是土地神的化身一样，赶紧叩拜。
雾冷冷地说道：“好了，快起来吧！现在当务之急是赶紧去跟其他村民说明汝们在今晚所听到的一切，我也会跟汝们一起去的，而且我还要揭下那位巫医的假面！”
“大家快过来，我们都被那个巫医骗子给骗了！”
那两名村民把所听到的尽量完整地复述了一边，听得所有的村民又惊又怒。刚才还闭着嘴的雾，在两名村民有些添油加醋地说明后，开口道：
“恐怕，那个所谓的巫医……并不是人类，而是以戏弄人类为乐的精灵，名为诡灵。先是幻化成人类的模样后，再把金块埋在了特定的地点，然后下山忽悠汝们去挖那金块，而且恐怕那块金子也只是诡灵用了障眼法把普通的石块变化成了金子的外表罢了，术法不久便会失效。〞
“什么？”
“我就说了，事情肯定有蹊跷，汝们就是不信，唉。”
“汝有说个屁哟，装模作样！”
“汝……！”
“我怎么了？哼！”
雾也是无话可说了，在这种时候他们还有心情开玩笑，雾都开始同情起烛来了。
“那么那个巫医……不，诡灵现在在哪呢？”
“早就跑掉了吧？因为本来约好了要在这个时候给患者治病的，但是却不见踪影。现在才觉得，这是打算蹭吃蹭喝后，赶紧跑路啊。”
“不，诡灵虽然会乔装成人类的模样，但是却从没听说过它会吃人类的食物，它们只是喜欢作恶罢了。”
“这……这样吗……”
“都跟汝说了不要装模作样了吧！活该！”
“啰嗦！”
“那么请各位不要忘了，今后不要轻易去相信那些形迹可疑的外来人的话，接下来的话……是最为紧要的事。”雾顿了一下，以此来表明事情的严重性“我传达土地神的话，汝们之所以能享用大山的恩泽，全靠一直都在山上庇佑汝们的土地神，因此请不要再做出烧山这种自断生路的无谋的蛮行。时刻谨记心胸宽大的土地神赐予的恩惠，要怀有感恩之心。”
其实，雾还有话没有说尽，诡灵其实还有蛊惑人心的能力，因为冷静下来仔细一下，烧山根本就是无稽之举，只要是有理性的，根本就不可能会同意。但是，不把这件事说出来，对事情的发展会比较好，说起来其实在这一方面村民们也算是受害方，但起因也是由于他们贪念，因此雾便不多嘴了。
“是的，一定，一定，我们都明白的了。”一个像是村长一样的人物走了出来说道。如果对方是土地神派来的特使，他可得罪不起。
“既然来了，我听汝们说这里有病人是吧？带我去看看吧，我是个医师，我说不定能治。”
“好的，好的，这边请。”村长摆出一个手势，向前带路。
【六】
“哦，是小哥汝啊！”
额前长有肉角的妖怪招呼道，众人也随之问起。
“哦哦，终于回来了！”
“事情怎么样啦？”
雾还在寻思自己什么时候得到这个称谓的，该不会是烛在搞鬼吧？算了，先不管这个。
“请大家安静地听我说……这件事情其中的确是有误会。起因是爱好作弄人的诡灵耍的花招。村民只是受到了蛊惑才会做出那种蠢事的，而且我跟他们说了，山上的火之所以能够扑灭，是由于土地神的恩泽，让他们保住了生存之本的大山。相信从今往后，他们会怀有敬畏之心，再来上山供奉祭拜土地神，如此一来，烛……大人的灵力也能够恢复到以往的程度。”
“那……是不是意味着不需要神使了呢？”
“不，在前期仍然需要神使的辅助，因为大人需要好好地静养较长的一段时间，并且多一个帮手留下来辅助也是一件好事……各位，意下如何？”
方才那个穿玄青色深衣的精灵站出来说道：“吾名为伏风，原本是在北边的一处深涧中修行的精灵，百年以前，大人尚未就任土地神一职时，游经那里，出手相助，解救吾于危难之中，得有今日。为报此恩，伏风毛遂自荐，愿担当神使一职，略尽绵力。”
“好，说得好。”旁边的妖怪与精灵们齐相庆祝。
在那之后，按照原本相约摆酒设宴一事，又有解决了土地神难处，以及伏风就任神使一职。
从库房搬来了草席，众人席地而坐，有的从法宝取出美酒佳肴，或各地的地道风味小吃、山珍野味，精灵和妖怪举杯相庆，宴会上好不热闹。
因为问题能够成功解决都是多亏了雾的帮助，如果雾是在另一天的到来，想必结局也将不同。既然难处得以解决，为了表达感谢以及歉意，烛把萤华送给了雾，虽然雾没有明说，但是烛知道雾之所以需要萤华其中必有隐情，所以烛也放心地把萤华交给了雾。酒宴过后，雾带上萤华再次踏上旅程。只是诡灵出现在人类面前做出这种出格的事情有些不寻常，让他感到些许不安，直觉认为事情没有这么简单，似乎有着不好的预感，更大的阴谋即将浮出水面。
多年以后，雾再经过此地时，据闻百姓人家积极举祷，春荐韭，夏荐麦，秋荐黍，冬荐稻；韭以卵，麦以鱼，黍以豚，稻以雁。村民们献上好的粢食，祈求土地神赐福，让来年风调雨顺，田猎有成，生活富裕。神祠经过重新修葺，焕然一新，重回香火鼎盛、信者络绎不绝的繁荣景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