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本来是一个娼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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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9年,2月。
伦敦,雪下得正紧。
65年前,奥威尔在他的小说中以"垂垂病矣的老妇"比喻大英帝国的衰落。如今,这个不听话的病人大概是已经气绝身亡了。
它的南亚的势力已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耗损尽了,狂热的民族主义者发起了一场又一场的叛乱,以自治领的形式从不列颠的殖民体系中独立出去。其它亚洲属邦和保护国也争取到了一定自治权。真正还属于它的,大概就剩下本土了吧。
本土的居民也并不好过。贫寒家庭在生死分割线的边缘挣扎,稍微好点的平民子弟一辈子也挤不进上层社会的圈子,而真正的老贵族也已经没落,在丧失固有优势后屈服于时代浪潮。
他是在沉默中继续抗争的少数人。
我们曾经的爵士,如今的流浪汉。
他在温度低至零下十度的户外,同考克尼地区的爱尔兰移民住在一起。
他听那些人唱起古老的爱尔兰民谣,就像百年前他们的同族初次到达新大陆时做得那样。
雪夜里,一首陌生的身影正在他们靠近。
"诸位,有兴趣玩个游戏吗?"
……
约克镇,大教堂中。
不可名状的生物从穹顶扑下,正好落在众神职人员身上。
"Yar ……Yahf……Ssaggh……"
怪物呓语着,随手抓起散落的血肉塞塞口。
"去死吧!魔鬼!"
一个未受伤的年轻人高举十字架,放出耀眼的圣光。
"呯!"怪物笨拙地拍打着,袭击者化作肉泥。
"Ah Agthu !"
怪物伸出一支手臂,穿破了华丽的"玫瑰窗"。
它无视掉地上破碎的尸骸,向外面爬去。
……
贝尔法斯特城市机场。
来自南洋槟岛乔治市的航班降落了。
来客操着一口潮汕口音的华语,混合着广府方言、客家方言、马来语和英语。
与他同行的是马来裔,不过作一幅汉唐时人打扮,倒也蛮滑稽。
"云兄,下暝半揣甚人,上无通知我一下啊,方才亦不应话。"
那个马来人种长相的人问道。实际上他有一半的闽南人血统,而且精通华文。
"真是个无耳粪箕啊。汝嚟贝法许久耶?怎不晓伊个勾当?"
"云兄今仔日欲刣何人?"马来人只是笑笑,并不当回事。
"贝法许撮死父讨厌嘅老爷啦。"来客看起来很烦躁,他突然停下,像是在等着什么人。
……
"灰市"遍布全球,从雨林密布的阿非利加到大英最偏远的殖民地皆可寻到,自然也包括西亚。
两河之间地曾无比辉煌,而近代它被欧人从波利斯帝国的治下切割出来,形成形式上自治的属地。德国人和英国人打来打去,以首府巴格达为界分成南北两大邦国,分别获得了英德支持的军阀兼封建领主打破了脆弱的和平,以一连串冲突迈进了20世纪。英国扶植了侯赛尼家族作为这里的统治者;德国则向另一位极端民族主义的"王"做出承诺,随后因内部爆发革命,这承诺也就不了了之。经过争取,西亚人终于获得了真正的独立,开启了"宪政共和国"时期。然而在大战后的和平谈判后,这里重新被划入大英帝国。一位军官通过政变上台并加冕为王,发动了对邻邦的战争。之后被亚美加合众国为首的联军击败,王国被拆为三部分,分别交给大英和亚美加管理,剩余的部分成立民主政体,即西亚共和国,直至今天。
西亚诗人易卜拉欣有这样的诗句:
西亚是一部宏伟的诗篇
从《吉尔伽美什》《伊什塔尔》《印南娜》
到《汉摩拉比法典》
从萨尔贡、乌尔纳姆到尼布甲尼撒
从塞鲁士大帝到亚历山大
森森万象、悠悠岁月都是宝藏
你正站在这国土的地平线上
这里群星闪耀,光芒璀璨
不知他看到今日的西亚又会做何感想。
易卜拉欣翻译过法兰西作家雨果的《悲惨世界》,他借此亦为自己的民族发声。可国内的教派势力联合外邦侵略者倒行逆施,迫使他流亡海外。这诗歌就是在那个时候创作的。
易卜拉欣作为激进的世俗主义者,一度因"背教"受到迫害。当时他的西亚同胞们尚沉浸于传统宗教中,而西亚的教士阶层腐化堕落,只是名义上保有"宪政共和"。
七年前,一个年轻人从这里远走英国。现在,他回来了。
他的西亚语名字很长,但他还有一个好记的绰号,叫"铳士"。
因为他极其擅长使用火器,无论是狙击机枪,还是榴弹发射器。
他是一个天主信徒,因而在西亚的社会环境之中饱受歧视。对于西亚占多数的教派来说,天主信徒不仅是异端,更是亲近西方的代名词。只有彻底驱逐,才能保持西亚地区的安定。
母亲带着他去北边的英国属地避难,他见到了英王总督,获准进入英国学校读书。在中学时,他加入了西亚圣会主义团体,参与社会活动,宣传泛西亚思想,试图使西亚地区的三个部分重新统一,却在一场针对天主信徒的阴谋中被逮捕入狱,遭到众多星月教派信徒的非人道虐待。出狱后,他退出了圣会主义团体,开始为"灰市"服务,不过问"表面的世界"的冲突。